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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教授问我上次的黑棺怎么样了,黄七爷他们可好。那黑棺的事情太过古怪,再说我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好跟谢教授说,就随便编了个故事混了过去。黄七爷他们的事情,更是惊悚,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谢教授这样猛然一问,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想起刚才在雪山上的历险,忙跟他说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巨大怪物,把话题给岔了开去。
谢教授沉吟了一会儿,说,距这里不远处有一座达古雪山,雪山上有许多远古时期的冰川。据说在那些冰川中曾经发现过一些冰河世纪的巨型野兽尸体,我当时在雪山上看到的,也许就是远古生物的巨大尸骸。
我心里想着,这底下都是积雪,要说是冰川下封住的远古怪物倒也说得过去,但老子明明看见那邪乎东西的眼珠子还能动。难道说这冰河世纪的怪物一直存活了亿万年?!不过这话我只在心里想想,怕被谢教授笑话,没敢说出来。
提到从前的事情,我想起黄七爷死在龟葬城里,心中又起了波澜,忙问谢教授知不知道黄七爷从前的事情。谢教授摇摇头,说他和黄七爷也就聊过一次,对于他的生平经历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是个怪人,不和任何人来往,但是对于黄河上的秘闻掌故却了如指掌。
我心里一动,问他有没有问过黄七爷,黄河下有铁链子的事。谢教授点点头:“这个事情,我倒是问过他。”我忙问他:“他怎么说?”谢教授说:“他对这些事情很忌讳,我再三询问,他才说了句‘这些铁链子并非凡物,凡妄动者必遭天谴’。”我疑道:“凡妄动者,必遭天谴?”谢教授点点头,说:“还记得当时我给你提到过的鬼眼人吗?”我说:“那些神秘的地下三眼人吗?”谢教授说:“是的。我总觉得那些神秘消失的鬼眼人,应该和黄河下的铁链有着一些神秘联系。”我搞不懂了:“铁链怎么能和鬼眼人有联系?”
谢教授点点头:“按照古书的记载,那些鬼眼人本事很大,不仅可以驱赶大型野兽征战,还能寻找到金子等贵重金属,可以说在那个时代掌握了非常强的财力和物力,别说是自保,就算是侵略其他小部落都够了。但是他们却藏匿了这些贵重金属,然后消失在了地下洞穴中。为什么他们整个民族在鼎盛时期突然消失了?他们携带的大量贵重金属又去了哪里?他们骸骨的尾骨又怎么解释?这些问题,那么多年来都一直没有答案。”
我说:“的确有问题。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地下受苦呢?”
谢教授说:“所以说,我一直怀疑,他们携带着贵重金属进入地下洞穴中,肯定有什么目的。”
我问:“什么目的?”
谢教授摇了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古人的思维和我们不太一样,好多时候很难理解。譬如一些古人追求永生,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些都是我们不能理解的。”
我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随口说道:“谢教授,你看他们会不会和黄河底下的铁链子有关系呢?”
谢教授从眼镜上方看着我:“你是说,黄河底下的铁链子是他们制造的?”
我立刻脸红了:“我只是随便说的,我哪懂这些……”
谢教授摆摆手,认真地说:“有怀疑的精神总是好的,不管想法多离谱,都是值得表扬的。有些人主张思想高度统一,我觉得这是不对的。真理是越辩越明的,历史最终会证明一切对错……”
他也觉得自己说远了,挥挥手,自嘲地笑了笑,说:“人一老,就爱唠叨几句。不说了,不说了……小白,你刚才提出的观点确实有几分可能性。我们假设一下,这些鬼眼人将大量贵重金属隐藏在地下的山洞中,在那里将这些金属铸造成许多条粗大结实的铁链,然后用这些铁链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比如绑住什么水怪,或者是做成吊索一样的东西,去吊什么巨型东西。这件事情很重要,要让他们倾尽全力去做,将所有的财富和人力全部用上。但是最终这件事情还是失败了,所以整个民族都死掉了。黄河上只剩下了一些铁链,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他大笑着,拿下眼镜擦了擦眼镜片,说:“要是这一切真成立的话,那鬼眼人要做的事情,恐怕真是已经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这个谜恐怕要比鬼眼人是如何消失的更神秘。”
我也笑了,笑得苦苦的。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谜我们无法解释,甚至无法猜测。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这些神话传说一样的谜团竟然牵涉到了我身上。黄河上的铁链,神秘的深渊大鼎,传说中的金门,黄七爷和我爷爷神秘的死法,金门祖师爷的真实身份,这一切恐怕要比那个神秘的混账鬼眼人神秘一百倍一千倍吧!
我又问谢教授为什么来这里。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感慨着世事难料,接着转向了其他话题。既然他有意回避,我也不好再问。不过看他的感慨,应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也不会选择和这帮人混在一起。因为我和谢教授都没有向对方坦白,所以聊天也越来越尴尬,后来只好扯扯天气什么的。我待了一会儿,把脚上敷了药,就找个机会出去了。
猴子和宋姨的不辞而别,死人脸的神秘出现,让我无路可去,只好加入这支鱼龙混杂的队伍。我想着等他们出草原时,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去。这帮人匪气十足,一口苞米子味儿的东北话,像是东北大山里的胡子。不过解放后,胡子不都被围剿了吗,死人脸和谢教授又怎么会加入到这支队伍中来?这支队伍的目标明显也是大雪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选择猴子上山的道路,而是选择绕着大雪山转一圈,准备从雪山背后上山。
这支凶悍队伍的头领,竟然是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金丝眼镜。这人平时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戴着眼镜,说话很有礼貌,但是队伍中的人明显都很怕他。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刀疤脸,见了他声音都会降八度。
刀疤脸见我加入队伍,倒还挺兴奋,说这次带我好好见见世面,别成天光知道念死书,死念书!只有谢教授像是有什么顾虑,摇了摇头,像是要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死人脸还是那副表情,一副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直接把我当成空气。
和刀疤脸混熟之后,我也偷偷问过他,他们到底来这里干吗。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刀疤脸对这个问题却很慎重,只是模糊地告诉我,他们这次要进入雪山。我再问他去雪山干吗,他就开始跟我扯淡了,说什么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狗日的吃好喝好不就成了,管他娘的为什么进雪山干啥!
刀疤脸不说,我也能看出来,这支队伍去雪山,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然谁会千里迢迢千辛万苦跑来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按照猴子的路直接进入雪山,而是围着雪山绕一圈,准备在雪山另外一端进入。不过猴子到底要去哪里,我也说不清。现在在我眼里,猴子这小子越来越深不可测。他好像洞悉许多事情,却又不能跟我说,弄得神秘兮兮的。我还是有点儿担心他,他的脚印在雪山怪物那里就消失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死人脸下山时说过,这里还有一支队伍,那支队伍也是要去大雪山吗?
我对大雪山越来越好奇了,内心深处有一种暗暗的期待,那就是这支队伍会不会也和黄河有关系,说不定还能从这次雪山之行中打听到黄晓丽的消息。想起黄晓丽,我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对于这个姑娘,我心里的感情很复杂。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总共也没多少天。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着很深的关系一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尤其是黄晓丽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有着许多纠葛的老熟人。她最后离开时惊艳的哀婉的眼神让我觉得,是不是我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但是这段记忆却被我忘记了呢?
我不敢再想,索性去跟谢教授聊天。谢教授见我情绪低落,便向我介绍周围的景色。他指着前面一道道白线一样的河流,介绍着:“若尔盖草原虽然环境非常恶劣,但是也具有非常独特的美景。它地处黄河上游的大拐弯处,地质非常奇特。在青藏高原不断隆升时,它却不断下陷下沉,成为了一个独特的低凹地。因为四周群山环抱,这里成为了黄河上游一些大支流如黑河、白河、贾曲的汇流处,寒冷湿润,排水不畅,最后在若尔盖草原形成了一个足足有三十万公顷,中国最大的泥炭沼泽——若尔盖沼泽。”
他指着前方:“看,前面就是着名的黄河第一湾。”
我抬起头,前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谷,山谷走势平缓,上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小草,看起来像是一块无穷无尽的大草坪,既清新又美丽。大草坪上有着大片大片灿烂的油菜花、格桑花,远远看去,像是大草原上被划成了一大块一大块金黄色和粉红色的大格子。在一个个大格子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顺着山谷肆意流淌,将草原切成了一块块孤岛。河水清澈,舒缓又沉静,让人无法想象,这条沉静优雅的河流在流经了黄土高原后,竟然变成了全世界泥沙含量最大,像水泥一般黏稠浑浊的黄河。
看着碧蓝的天空,灿烂的花湖,我也情不自禁地走到河边。河边堆着一块块大石头,大石头像是腐烂了,外面的石皮剥落,石片打着旋儿绽开,一片一片,像是开了花。
旁边,死人脸也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些石头花。
谢教授朝他点点头。死人脸没理他,只是在那儿孤零零地站着,凝视着这些石头花。
我知道他的臭脾气,索性连点头都省了,过去找谢教授。介绍说,这一带是由各类奇石组成的石山,被称为“石头山”。在几亿年前这里并不是草原,而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经过了数亿万年的演化,地质变动,从前的海底竟变成了石山。不仅是这样,甚至连石头都烂掉了,石头内部都被掏空了,丝丝缕缕,像山花一样烂漫,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
谢教授笑笑:“大自然的奥秘,是人类所想象不到的啊!”
一向沉默寡言的死人脸也淡淡说了句:“物换星移,海枯石烂。”
我惊奇地看着他,想要拿他调侃几句,却见他正眯眼看着远处的雪山,眼睛里仿佛带着一丝忧伤。
我心里怦然一动,这个男人又有过怎样的经历呢?
谢教授在河水里洗净了手脚,这里的黄河水是清亮的,并不像我们通常以为的那么浑浊。
他抬头看着前方绿得像碧玉一般的草原,眯着眼说:“你看这草原多美丽,多富有生机,其实这也是地球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你看,那些看似茂盛的草底下有好多深不见底的沼泽,人一脚踩下去,连个水泡都泛不起,一下就会陷入几米深的沼泽底下。‘人陷不见头,马陷不见颈’。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死伤无数。其中最危险、死人最多的,就是过草地。病疫、饥馁、湿寒、沼泽,说的就是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若尔盖草原沼泽!”
第十六章 一支匪帮组成的队伍(2)
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大草原,想着它曾经吞噬了那么多红军,我们心中也有些压抑。谢教授甚至摘下了帽子,对着草原静默,哀悼着当年永远留在这里的红军战士。
队伍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