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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脸说:“拉巴说那个悬崖是魔窟,住着吃人的妖怪,不能去。”
我说:“不行,我要去找猴子!”
拉巴继续哇哇叫着,手舞足蹈,作出了好多奇怪的姿势,好像是在描述那个魔鬼有多可怕。最后他俯身跪在地上,朝着悬崖方向虔诚叩拜着。
死人脸看了看拉巴,跟他用藏语简单说了几句,对我说:“走。”
我问:“拉巴不去吗?”
死人脸说:“有我就够了。”
我感激地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忙小心翼翼地跟他走了过去。
猴子明显是在这里遇到了危险,不知道他遇到的是不是拉巴所说的雪山魔鬼。我有点儿紧张,不过死人脸好像丝毫不在意,依旧很快地向前走着。我也安了心,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发现前面有一处乱糟糟的雪坑,看来是猴子摔倒在了地上。但是接下来,猴子的脚印就让我看不懂了。
不仅是我,连死人脸都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猴子的脚印就到这里,再也没有了。
我左右找了找,周围的雪地平平整整,一点儿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确确实实,猴子凌乱的脚印在这里完完全全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猴子突然消失了?
我焦急地到处找着,想看看能否发现猴子的踪迹。走着走着,脚下突然踏空了,身子一下子跌了下去,狠狠摔到了一个雪坑中,摔得我头昏脑涨。还好雪坑虽然挺深,但底下积了不少雪,人没被摔伤,只是上不去了。我喊了几声死人脸,仔细看看这个大雪坑。雪坑差不多有五六米深,下面估计能有一间房子那么大,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我也有些奇怪,雪山那么高,下面几乎全是坚硬的寒冰和岩石,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雪坑?猴子的脚印突然间消失了,难道他也是落到这种雪洞里了吗?
我还想四处看看,死人脸却抛下一圈牛毛绳,在上面瓮声瓮气地叫我,让我别乱动,抓住绳子,他拉我上去。我答应一声,把绳子在腰上缠了几圈,喊了一声,让死人脸拉我上去。绳子很快被拉了上去,我两手紧攥着绳子,同时两只脚使劲儿地蹬在雪坑壁上。在蹬掉了一块块积雪之后,雪坑壁终于露出了里面的坚冰。奇怪的是,那些坚冰中好似包裹着什么东西,黑糊糊的一块。由于雪坑里的光线太暗,一时之间我也看不清楚。
我怕是猴子被裹进了寒冰里,忙大喊了一声,让死人脸先停下,用手使劲儿扒开身边的积雪。那黑糊糊的东西很大,显然不是猴子,模模糊糊,看起来倒像是艘破船什么的。
我这才放了心,换了个角度,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浑身一片冰冷,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在那雪坑的岩壁上,是一块巨大的坚冰。坚冰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冻了一层又一层,布满了一道道饱经风霜的花纹。在这块巨大的厚厚的冰块中,包裹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那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怪物!
那怪物实在太大,在我这里只能看到一个部位,应该是它的爪子。它的爪子朝着外面伸出来,粗糙、锋利,看起来仿佛随时要破冰出来一样,却被永远凝固在那个瞬间了。
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这冰壳中怎么会封有这样的怪物?这个怪物又是什么?我差点儿摔下去,使劲儿摇动着绳子喊着:“死人脸!死人脸!”
死人脸冷哼一声:“什么?”
我说:“冰下面……有东西!”
死人脸问:“什么东西?”
我说:“看不清楚,好像是个什么东西的爪子。”
死人脸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别管它了,快点儿上来!”
我有些不甘心,想着反正它已经死了,索性看看它到底什么样吧。我快速扒开冰上的积雪,露出了那个怪物身体的其他部位,敷衍着死人脸说:“再等等,马上就能看到它完整的样子了。”
一向冷静的死人脸却催我:“别动它,你快上来!”
见他难得这样谨慎地说话,我只好答应着,手下却没停。我推开最后一块积雪,一截完整的怪物肢体终于暴露在了我的眼前。那是一截毛茸茸的手臂,大约有十几米长,两米多宽,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甲,有着尖尖的爪子。古怪的是,在这只毛茸茸的手臂上,竟然还绑着一根手臂般粗的铁链。铁链不断往下延伸着,不知道一直通向哪里。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挖了那么久,原来这竟然只是一截断臂而已。那这具完整的古生物,到底有多大呢?
死人脸听我说在下面发现了一截巨大的断臂,命令我马上上去,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
他突然严肃起来,也让我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听他的意见,拽紧了绳子,开始往上爬。
我蹬着雪坑壁,手脚并用,又往上爬了几步。雪块被我蹬掉,大块大块滚进雪坑里。我爬了一半,突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儿。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周围有人死死盯住你,并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但是你就是看不到他。
我叫了一声“停”,又在雪坑四周仔细看了看。那巨大的坚冰里,除了那截巨大的手臂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我还是觉得周围很压抑,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我有些冲动,想下去看看。但是死人脸在上面催我,让我赶紧上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死人脸很少用这样严肃的口气跟我说话,我不得不听,也不敢耽误,忙抓紧绳子,叫了一声:“走!”死人脸一截一截地将我提了上来。
就在我被拉离雪坑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雪坑下有一个影子闪了一下。接着我就看见那截巨大的断臂旁突然出现了一副大得惊人的面孔,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
我大惊失色,叫道:“脸!脸!”
死人脸猛然一发力,将我从雪坑中拉了出来。
我扑倒在雪中,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朝他比画着:“脸!脸!”
死人脸却像早知道雪坑下有什么一样,什么都没问,拉着我就往外跑。我不知道那雪坑下面到底是什么,但肯定是一个非常邪门的东西,便也跟在他身后拼命跑。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咔嚓咔嚓仿佛破冰的声音,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我头也不敢回,甩开两条腿一直跑到山坡处,看见拉巴在那儿紧张地守着牦牛。见我们跑回来,他哇哇喊了几声,也牵着牦牛跟着我们拼命跑。几个人跑到山下,累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
高原氧气不足,稍微急走几步,氧气就有些跟不上。这样跑了一会儿,别说是我,连藏民拉巴都累得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把喉咙给咳破了。只有死人脸还像没事人一样,依然稳稳站在那里,朝山顶看着。
在下山的路上,我一直想着冰下那张可怕的面孔。那张面孔虽然很大很恐怖,但是确确实实是一张人的面孔。
只是,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面孔,又怎么会被封在坚冰之下呢?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他是否还活着?还有,失踪的猴子又去了哪里?
我心里乱成一片,一路上不停催问着死人脸。他却看着皑皑的雪山,眼神有些古怪,过了好久才说,封在冰下的那个东西并不是人。
我说:“不是人怎么还长着人脸?”
死人脸冷笑着:“很多像人的东西,都不是人。”
我说:“那你怎么能肯定它不是人?”
死人脸淡淡地说:“我见过它。”
我一愣,死人脸竟然见过冰下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难怪他当时那么着急。我又问他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却又不肯开口了。
最后,我问他猴子怎么办,是不是失踪了。
死人脸说:“你不用担心他。”
我听他还是满不在乎的口气,顿时气急了,转身就要上山。
死人脸却在后面淡淡地说:“你那个朋友可比你精明多了,他不会有事的。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和他们会合了。”
我有些不明白:“他们又是谁?”
死人脸看着高远的雪山,淡淡地说:“在你们来之前,还有一支队伍已经进入了雪山,猴子应该和他们会合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太好了,咱们赶紧去找那队伍吧!”
死人脸冷笑着:“这支队伍,你不用找,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
我不明白了:“找我们?”
死人脸点点头:“对,他们一定会来。”
我问:“他们为什么一定会来?”
死人脸古怪地微笑着,说:“因为有许多故人。”
“许多故人?”我还想问什么,他却淡淡地说了句“回去吧”,转身走了。在回去的路上,死人脸又一次恢复了从前的石化状态。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再没有吐出来半个字。
第十五章 一支匪帮组成的队伍(1)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死人脸竟然是和一支队伍搭伴进入的草原,这显然和他喜欢独来独往的个性不相符合。更让我惊奇的是,跟死人脸一起进入草原的,竟然是我们在郎木寺遇到的刀疤脸和金丝眼镜带领的马帮。这支队伍有二十多个人,闹哄哄的,在雪山下的一块草地上扎着一堆帐篷,帐篷外拴着七八匹马。
刀疤脸正躺在一堆干草上晒太阳,看到我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打了个响指:“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秀才!秀才,这草原上的羊肉膻气不?”引得一群人跟着哈哈大笑。
死人脸走了过来,跟我并排站在一起。马上没有人敢笑了,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金丝眼镜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见死人脸,点了点头,然后跟一个手下安排了一下。手下马上给我递过来手巾和茶水,伺候得很殷勤。我累得要虚脱了,也懒得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金丝眼镜走过来,跟死人脸小声商议着事情。死人脸明显有些不耐烦,偶尔点点头,鼻子里哼两声。金丝眼镜明显很尊重死人脸,看到死人脸点头后,才客客气气地离去。
这支队伍都是粗鲁的汉子,装备齐全,粮草充足。大家肆无忌惮地调侃,咒骂着这里的鬼天气,有时候两个人还会在大家的吆喝声中干上那么一架。这种乱哄哄的气氛,在这个荒凉冷漠的草原中,让我感到一种家的温馨,还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在这荒无人烟的草地里连续跋涉了几天,终于能遇到一群活人,重新回到充满人气的环境中,我感觉就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刀疤脸也凑过来,给我扔了根烟卷,又让人给我弄了点儿吃的,跟我在那儿胡天海地胡扯起来。喝完酥油茶,吃了点儿干粮,我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上。我和刀疤脸简单地说了一下行程,就说和猴子他们失散了,中途被死人脸给救了。
正说着,从旁边一个帐篷走出来一个人。我一下愣住了,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熟人——我们在太行山黄河古道监督挖河时,遇到的谢教授。
谢教授看到我,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便招呼我去帐篷里,让我用帐篷里烧热的水洗干净脚。这里天太冷,要是脚保护不好,很可能会冻伤,那就麻烦了。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谢教授,我也有一肚子话要说,赶紧跟他去了帐篷。我脱下鞋子看看,脚底下磨得全是水泡,好多水泡又磨烂了,几乎粘在鞋上。我边用热水烫着脚,边和谢教授说话。
谢教授问我上次的黑棺怎么样了,黄七爷他们可好。那黑棺的事情太过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