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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摇了摇头:“草原这么大,要是跑散了更要命。没办法,现在只能往后退,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两个人擎着火把,跟着雾气往后退。退着退着,我脚下一踏空,只听见哗啦一声水响,身子差点儿滑倒,好在猴子拉了我一把。我用火把四下一照,说:“这是那个水潭,咱们又回来了!”
猴子脸色也变了,说:“妈的,这白雾把我们赶了回来!”
我也被这些古怪的白雾弄得有些紧张,又怕会出来僵尸怪,紧张得要命,问猴子:“怎么办?”
猴子脸色凝重,说:“别急,咱们先试试,看看这白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退回到水潭边,周围都是沼泽地。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到沼泽地里,连影子都没有。
我们已经无路可走,要是白雾再逼过来,我们两个人就索性冲进去,管他娘的消失不消失,总比被它放羊一样赶着,累死或者陷死的好。
没想到,到了水潭边,白雾竟然不再移动,就笼罩在水潭上,水潭看起来像是一座浮在半空中的雪山。
诡异的雾气盘旋在水潭上空,越积越多,最后竟然形成了一座云山,在水潭上悠悠转动着,看起来古怪又神秘。
我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草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啪嗒啪嗒的声响。
第十章 长征中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1)
在这宁静的草原中,除了风呜呜刮过草原,连一丝虫子叫声都没有,那啪嗒啪嗒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我的神经本来就绷得紧紧的,猛然听到这声音,吓得差点儿摔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问猴子:“这……这是什么声音?”
猴子冷静地说:“快把火把扔水里。”
我才反应过来,在这黑漆漆的草原上危机四伏,黑暗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危险,我们的火把形成了最大的靶子。
火把立刻被我扔进了水里,火光就消失了,我们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猴子一把拉住我,两个人趴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朝远处看着。
猛然熄灭了火把,我还不适应,使劲儿揉了揉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空气中混合着木头烧焦和潮气很重的河水味。
随着火把熄灭,远处那啪嗒啪嗒的声音也立刻停止了。周围一时间很安静,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对猴子说话,总觉得周围的草丛中像是隐藏了什么怪物,随时都会跳出来一样。我手里紧紧抓住那把折刀,心扑腾扑腾跳着,几乎要跳到了喉咙里。
又过了一会儿,在我几乎要忍不住出声的时候,那古怪的声音又在远处响起了。
这一次我们仔细去听,只听见那声音啪嗒啪嗒,很有规律。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声音。
我伸头努力朝前面看去,月光下影影绰绰,草地上蒙了一层雾,白蒙蒙一片,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猴子侧耳听了听,说:“咦,是马蹄声!”
我一愣,顿时一拍大腿,对,这他娘的就是马蹄声!那啪嗒啪嗒的声音,不就是马蹄铁踏在草地上的声音嘛!
听到远处的马蹄声,我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有马蹄声就说明有人,在这个鬼地方,我最渴望见到的就是人,不管他是敌是友,总比在草原上对着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好得多吧!
不过我也有些担心,我们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荒草,还有裹着绿毛翻着水泡的臭水泡子,哪有半个人影?再说又是这样深更半夜的,谁知道来的是什么鬼东西?说不定,那草原上的野马也成了魃,就是那鬼东西呢!
猴子冷笑着提醒我,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让我招子放亮点儿,看着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别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去!
黑暗中,我绷得紧紧的,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我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石头,想着那来的人要是不对劲儿,别管他三七二十一,老子先给它吃块石头再说!可是结果却出乎我们的意料,谁也没想到,来的人却是宋姨。
宋姨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在夜色中奔来,头发上都蒙了一层水汽,见我和猴子安好,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宋姨为什么过来,结结巴巴地叫了声:“宋姨……你怎么来了?”
猴子也表情复杂地看着宋姨,没有说话。
宋姨并没有回答我,她麻利地跳下马,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直接问我们:“你们遇到它了?”
宋姨说的“它”应该是魃,我连忙点头,说:“遇到了,遇到了!差点儿把我给吓死!”
宋姨点点头,说:“我都忙得忘了,多吉晚上赶羊回来发现月亮圆了,才提醒我,今天是十五。每到月圆的时候,这白毛子就会出来。我赶紧过来寻你们,好歹找到你们了。”
我惊魂未定,问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宋姨皱着眉说:“这东西谁也搞不懂,西藏人叫克朗,就是咱们说的僵尸。”
我说:“天啊,这个是僵尸?!还真有僵尸?”
宋姨点点头,说:“我以前也不信。有一次春天接羊羔时下了大雨,羊群被大雨冲散了,跑到了草原深处。当时跑了几十只带羔的母羊,草原晚上冷,羊要是找不到,一夜就都给冻死了。我和多吉点着火把找到半夜,只顾着到处找羊,也忘了看月亮圆不圆,最后就碰到了那东西!”
我连连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差点儿被它吓死了。”又问宋姨:“它们不会追过来吧?”
宋姨看着远处雾气弥漫的草原,说:“不会,它们就在湖边一带活动,从不出来。”
这时候猴子问道:“宋姨,这些白雾是怎么回事?”
宋姨看着白雾,严肃地说:“这些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白雾,千万不能碰到白雾,不然人就会消失。”
我叫道:“那咱们还不赶紧跑?!”
宋姨说:“没事,这些白雾一遇到水,就不走了。你要是在草原上遇到它,就赶紧朝着水边跑,准没错!”
猴子问:“这些白雾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会追着人走?”
宋姨说:“那就不知道了。草原上的老人说,这些都是死在草地上的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在草地上四处飘荡。草原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猴子说的宋姨的可疑之处,一时间不知道究竟相信谁才好,在那儿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猴子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宋姨,问道:“宋姨,当年我母亲和你是不是不和?”
宋姨的表情明显一僵,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说:“没什么呀,都是革命同志,一起走过来的老姐们儿,有什么不和的?”
猴子摇摇头,说:“不对。我当时提起我母亲的名字,看见你神情有些不对,不像是谈起老朋友的样子。”
我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宋姨听说猴子的身份后,明显一怔,说话都不自然起来。当时还没觉得什么,这时候被猴子一点破,我才觉得不对劲儿,难怪猴子不愿意在那里多待。
宋姨却转移了话题:“咱们还是先生堆火吧,生起火,那些……东西就不敢过来了。”
猴子一下子站起来,说:“我不怕僵尸。”
宋姨一愣:“那你怕什么?”
猴子冷冷地说:“我怕有人害我。”
猴子直接挑明白这个话题,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站在宋姨和猴子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尴尬得要命。
风呼呼吹了过来,宋姨垂下手中的缰绳,眯着眼睛看着茫茫的草地,陷入了回忆之中。很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们,当年她和猴子母亲之间确实有些过节,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管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怎样,她是不会把我和猴子怎么样的。
猴子还是不放心,坚持问宋姨当年的事情。宋姨踌躇了很久,终于坐下来,给我们讲述了当年发生过的一段极为隐秘的事情。
她说:“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来,不管对谁,甚至是多吉,我都从来没有讲过。这次要不是你们死活要问,我肯定是要把它烂在肚子里的。其实这也不是我要故意保密,只不过这件事情太过离奇,我就是对别人讲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
她凄凉地一笑,捋了捋额角一绺被风吹乱的头发,感慨着。许多年前,她唯一一次对别人讲过这件事情,结果就落到了现在的地步。
提起这件事情,宋姨很激动,也很伤感。她絮絮叨叨,好多地方讲了好多遍,好多地方又有些含糊不清。我们听了好半天,才明白了当年发生的那件怪事。
宋姨说:“大家都知道,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最苦的就是爬雪山过草地。其实好多人都不知道,红军一共过了四次草地。当年,我们过草地时跟的是徐老总带的队伍,红四军,那是红军第三次过草地。
“要说起二万五千里长征,那可真是累,累得浑身流的汗水都带着血丝,感觉一辈子的精气神都成了汗流出来了。饥饿、干渴、追兵、野兽、雪山、沼泽、冰雹、酷热,哪一个都能要了人的老命。但是这里面最苦最累的并不是敌人围剿,也不是四渡赤水、过草地、飞夺泸定桥,而是爬雪山过草地。
“好多人都说过草地、过草地,其实当年红军过草地到底是什么情景,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没有走过草地的人,是怎么也想不到草地的可怕的。
“可能好多人会以为,不就是草地嘛,那有什么可怕的?
“这若尔盖草原的可怕,要从源头开始论。
“若尔盖草原地处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过渡带,是一片高原中的独特盆地,可以说在全世界都是很独特的。
“后来我专门查过资料,若尔盖这块草地有多大呢?其实不大,差不多五百多里长,三百多里宽,海拔在三千五百米左右。谁也想不到,在这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竟然隐藏了那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
“当年我们过若尔盖草地时,地形比现在可怕得多。那时候雨水大,草地上全都是臭水泡子,上面看着是厚厚的草,一脚踏下去人就陷得连影子都没了。越往里走越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茫茫的川西北无人区。
“在川西的无人区深处,墨曲河和葛曲河蜿蜒流过。草原上地势低洼,水流不过去,最后在草原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子。水泡子下长满水草,形成了厚厚的草甸子。一年又一年,草甸子上长满了藏蒿草、乌拉苔草、海韭菜,看起来就像是茂盛的草原。谁也不会想到,在那些茂盛的草甸子下,隐藏的就是深不见底的沼泽地。
“沼泽地到底有多广,这个没有人丈量过。沼泽地到底有多深,也没有人计算过。反正那里常年笼罩在浓雾下,气候无常。天空原本有毒辣辣的太阳,可能一转眼就下起了鸡蛋大小的冰雹。水和雾气笼罩在一起,好多人分辨不清方向,就陷到了沼泽里。一个人陷进去,后面的人伸手去拉,往往几个人就一起被带着陷进去了,连骨头都找不到。
“草地的水都有毒,不能喝。伤口碰到这水,都会红肿、溃烂。好多人挣扎着走出了草地,最后却死在了伤口溃烂上。
“进草地时,红军募集到的粮食明显是不够的,每人才分到几斤青稞面。天还冷,气候时好时坏,一会儿太阳晒得人皮肤疼,转眼间雨夹着冰雹就劈头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