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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死人脸的感情很复杂,我一方面觉得他神鬼莫测,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好朋友。死人脸虽然总是嘲笑我,但是对我还不错,他不仅救了我几次,在我和他分手时,还硬将那枚珍贵的青鱼枕塞给了我。
让我怎么也搞不懂的是,他怎么能从那个古怪的龟葬城中将我送进医院?
我越想心里越冷,自己好像渐渐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可是我如今却对这个深渊一无所知,不知道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也不知道身边的谁还能相信。
一路上跌跌撞撞走着,前面有几个人在淘古井里的沙子,沙子堆在路上,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当时心里乱糟糟的,呆呆站在那里,就看见她们把一条铁链拴在一个箩筐里,用箩筐装满沙子后,结果沙石太沉,几个人拉了半天也拉不动,有人灵机一动,牵了一头小毛驴过来,把铁链子系在小毛驴脖子上,使劲给它一鞭子,小毛驴往前一窜,一箩筐沙石就上来了。
小毛驴拉铁链……箩筐……我的眼前渐渐恍惚起来,黄河上发生过的一幕幕在我脑海里迅速闪过,上河村养龙的豢龙氏后人,芈地黄河古道下一副被锁链吊起的龙骨,延伸至河底的铁链子,黑龙潭神秘的龟葬城……黄河上一幅幅诡异的画面不断浮现在我眼前,形成了一副壮丽的浩瀚的黄河画面,在那奔腾的黄河中,仿佛游动着许多条巨龙,摇头摆尾,在大水中呼啸着。
还有我们在上河村见到的巨鼋,它身后也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还有那大的邪乎的蛤蟆,黑龙潭那棵沉阴古桑上的巨鹰,这些动物无一不是非常巨大,好像是活了几百年乃至上千年一样。
这时候,在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诡异,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难道说……难道说,在几百年前甚至是上千年前,有高人在黄河上布了一个局,他用大粗铁链锁住了黄河中的蛟龙,想用蛟龙强大的生命力和力量去完成一件巨大而神秘的事情。
要是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样延续了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天局,又是为了什么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早已经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极限,我不敢再想,想也想不明白,索性成天在家闷头大睡,想彻底忘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重新回到我原本波澜不惊的生活中。
但是我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黄晓丽凄然一笑,那决绝转身的背影,这一幕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常常让我失落,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什么时候经历过,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没事时,我还是习惯去黄委会转转,想看看有没有黄晓丽和猴子的消息,但是不管我去了多少次,铁嘴张都是板着一张冰冷的臭脸,理都不愿意理我,好像是我将他的两个好部下给藏起来了一样。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时,却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将我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彻底打断了。
那一天,我鬼使神差地收到了一个古怪的字条。
这个字条交给我的方式,实在是古怪的难以想象。
我敢发誓,若不是我亲身经历过,就算打死我,我也绝不会相信,这个字条竟然是一条鱼给我送来的。
那一天,郑州城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大雨劈头盖脸打在瓦楞上,打在脸盆上,打在大街上,最后汇聚成小河,流入黄河中我当时心中一片茫然,看着铺天盖地的大雨,索性也打着伞,去河滩上透透气,却发现河滩都成了小河,齐膝深的水中,到处都是人。原来雨水太大,河水漫过河滩,鱼顶着水上了岸,在齐膝深的水中扑腾扑腾乱蹦,引得好多人冒雨抓鱼。
我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就淌着水往回走,才走到门口,水下有东西猛然撞在了我的腿上,差点把我撞倒。我看了看,那是条足足有五六斤的鲤鱼,翻着白肚子左右挣扎着,眼看着就要死了。
这地方那么大,这鱼怎么偏偏朝我冲过来,还那么轻易就撞死了?
翻过这条鱼,鱼肚子鼓鼓的,我开始以为是条雌鱼,但是看了看,这鱼体形瘦长,尾巴粗壮,颜色光滑鲜艳,肯定是一条雄鱼。
我一下愣住了。
这条鱼肚子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看着四下里没人,我赶紧将鱼抱回了家,将鱼肚子剖开,鱼肚子里果然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掏出来一看,看形状像是个鼻烟壶。
鼻烟壶东西挺常见,文革前到处都有卖。这东西不贵,造假的成本还高,所以很少有人在鼻烟上做假,赝品少,成了一些小户人家收藏的恩物,也许是大鱼不小心给吞食掉了。
我顺手将鼻烟洗掉血污,待看清楚这鼻烟壶的样子,心里猛然一抖,刀子一下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这个翠绿的鼻烟壶,分明是我父亲的,多少年来,一直被他挂在身上把玩,从不离身。
我浑身冷汗都出来了,这个鼻烟壶盖子封的紧紧的,里面一定有东西。我手心里直冒汗,使劲撬了几次,才撬开,发现里面有一个纸条。
我的心突突跳动起来,慌忙展开那个纸条。
纸条上是我熟悉的瘦金字体,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在老坟圈子里等你。
我浑身一个激灵:我父亲,回来了。
【THE END】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