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竿淇眨
救不了她,他至少也要完成她的遗愿……他心狠,全是为了皇朝。
“不……不!你怎么忍心见酷似小满儿的女子陈尸河底?”李彧炎眸色狂乱,一把将他扯开,不顾一切地跃入河底。
“皇上!”上官凌想要抓住他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见他跳入河中,不一会工夫,便将她抱上岸。
月盈浑身湿透,冻得发颤。李彧炎见状,无视她的挣扎,硬是抱她回到寝殿。
“来人,备炉!”一声令下,候在寝殿外的宫人随即入内准备。
但见到月盈后,他们全都震慑得说不出话。
李彧炎见他们还愣着,不禁重喝,“快!”
“奴才遵旨!”
一干宫人急忙点起近两个月都没再点过的火炉,而李彧炎则是抱着怀中人走向大床,小心翼翼的将她搁置在上头,接着动手扯开她身上的斗篷,准备拉开她的衣襟。
“不要……”月盈虚弱地抓住他的手。
看她一眼,他低声吩咐,“来人,替泰漠太子侍妃更衣。”话落,随即大步走出殿门外。
他怕自己不离开,她便坚持不更衣,更怕僵持之下,会教她染上风寒。
他没有凌的狠心,就算她不是小满儿,他也没有办法对她弃之不顾,更遑论是见死不救。
“皇上浑身湿透了,还请到神龙殿换下衣裳。”一名太监赶紧向前道。
李彧炎想了想,沉声交代,“好好伺候月盈妃。”随即转出长廊,后头跟着数个小太监。
一换好衣裳,等不及将头发擦干束起,他便披散着一头长发回东边的甘露殿,只见宫人守在殿外,一见到他就着急开口。
“皇上,月盈妃不让奴才们服侍。”
他轻摆手,推开殿门,便见月盈一脸局促不安地坐在锦榻上。
“暖和些了吗?”走进甘露殿内,他顺手关上门,看见她身上单薄的中衣,立刻皱眉。“怎么没替你多添件袄子?”
她一头檀发如瀑,衬得那张粉腻小脸更加苍白,就连额面刺青都较平常鲜红。
月盈不知所措地瞅着放下长发的他。“……月盈想回迎宾馆。”
李彧炎不解的走向她,却见她艰难起身,不断往后退。
霎时,他恍然大悟。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紧抿着唇,月盈终于忍不住指控,“有人推我下河,皇上又带我回寝宫,难道这不是皇上的意图?”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他连发都没束,其中之意,还需要多说?
面对她那么直接的表态和毫不掩饰的责骂,他该恼羞成怒,大斥她的荒唐,然而,充塞在他心间的,只有一股浓浓的笑意,和酸涩并存。
最终,他掀唇低笑。“你误会了。”
这样直接的性子,怎可能是身居在太子府的侍妃该有的反应?
“我误会?”她退得更远,水眸不断左飘右移,企图找到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器具。
“朕如果要你,不需要这么迂回。”他笑着坐到锦榻上,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喝点热茶,你冻坏了。”
抱她上岸时,他发现她并没有喝下河水,更没有被呛伤,这意味着她肯定谙水性,只是不知为何直往河底沉,几乎要吓停他的心跳。
月盈直睇着他,抿了抿唇。“可……你明明亲了我。”
李彧炎微愕,不自在的别过头,掩住羞赧。“要是唐突了你,朕向你道歉,实在是你和朕的皇后太过相似,朕一时情难自禁……”
那一瞬间,让他想起去年尚在衔月城时,小满儿戴上面具,只露出那红唇时的模样,深深地蛊惑了他的心。
“皇后?”月盈征了下。“我跟她很像?”
“……昨晚的宴会,你没听见朕和太子的对话?没发现朕一直看着你?”
“……没。”一开始她很忙。忙着四处打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后来他的视线灼热得教她根本不敢抬眼,一颗心慌得要命,光是安抚自己就用尽力气,又怎会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太子必定是听朕如此说过之后,今儿个才会特地要你入宫陪朕,好让朕可以稍缓丧妻之痛。”李彧炎说着,面露悲伤。
月盈闻言,羞愧的垂下小脸,缓步走向他,跪在他身前。“请皇上赎罪,月盈误解了圣意,月盈……”
她不知所措,觉得好丢脸。
明明感觉得到他是个温柔仁厚的人,但太多的事件纠结在一块,让她新生误解,现在她真的觉得自己好糟!
然而这也不能全怪她呀,谁让她昨晚听见太子不知和谁说……她蓦地怔住,仔细回想。
昨晚太子似乎和人商议要她来引开金雀凤皇的注意力……难道说,太子要对付他?
月盈猛地抬眼,就对上他柔情似水的黑眸。
“无妨,先喝点茶水吧,别冻着自己。”他端起杯子道。
她愧疚地伸手接过,在他身旁的另一张锦榻坐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花几。
静默地啜着热茶,她感觉他的视线就绕在自己脸上,不自觉的羞红了粉颊。
“总觉得这样瞧着你,就好像小满儿回到朕的身边了。”他沉嗓醇厚悦耳,带了点哑,娓娓道来的口吻满是思念。
月盈还是不敢看他,只觉心跳渐快,整个人变得恍惚。
“这些日子朕一直在想,她那么怕冷,落在河里会不会像你一样,忘了挣扎。”
当他的声音变得呜咽悲伤时,她不禁抬眼,看见他裹满思念的眸,心无端被扯痛,而他长发垂落颊面,面颊消瘦,形色哀感的模样,更让她忘了礼数,霍地起身环抱他,让他偎在她胸前。
“别想了、别想了……”她说着,觉得心好痛,痛的像是有谁正拿刀剐着她一样。
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难受?明明是和她不相干的事,然而他的悲伤却染上她,教她跟着痛、跟着悲,很想要安慰他。
李彧炎错愕地瞪大眼。这拥抱的方式,简直和小满儿如出一辙……是她吧,是吧?
他们的命运,从她出生那一刻便已系上,他的心在她笑开的瞬间,便已交到她手上,为何这会她却不再认得他?
“小满儿……”他双手微颤地环抱住她的腰,紧密得不容她逃脱。
风暴般的力道使月盈猛地清醒,粉颊涨红,不懂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的拥抱了他。
这是多么于礼不合的举措,她吓得不断推他,然而身子却软在他的怀里,仿佛贪恋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她挣扎着,又放纵着,矛盾得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皇上。”殿门外陡然想起上官凌无波的低嗓。
李彧炎猛然张大眼,眸色殷红,犹如受困的兽眼。
“皇上,外头降下大雪,也许皇上该在风雪大之前,先将月盈妃送回迎宾馆。”
月盈不敢动弹,屏住呼吸,却阻止不了紊乱的心跳和发颤的身躯。
好半响,李彧炎调匀气息,才缓缓放开她。“抱歉,朕失礼了。”
月盈看他癫狂的眸,见他沉痛地闭上眼,有股冲动趋势着她再拥住他,然而理智又要她不能再放纵自己。
不管怎样,她是泰漠太子侍妃,怎能忘却礼教?
但,尽管如此,她的心仍不受控制的为他痛着。
为什么?她根本不识得他呀……
午时时分,天色却沉魅如夜。
凄迷的霜雪从天空不断降落,落得人心烦意乱。
李彧炎和上官凌亲自送月盈回到迎宾馆,然而一踏进落合阁,竟见段询就在厅里。
“皇上?”段询起身,面色微讶。
“穆纳岳见过凤皇。”穆纳岳则是如往常般,气度大方的走向他。“怎么了?今儿个怎会到迎宾馆?”
李彧炎眸色不变地看了段询一眼,淡声问:“宰相怎会在此?”
“臣前来和殿下商谈砂河一事,希望殿下可以帮助协寻皇后。”
他躬身道。
“也希望未来泰漠能够配合清除砂河淤泥。”
“是吗?”
砂河一直流进泰漠国境,根据小满儿落水的地点,要是流入泰漠国境,也并非不可能。
“这事,本殿下绝对会全力配合,只是凤皇今天来是……”
“今天朕前来,是特来向殿下道歉的。”
“道歉?”
“今日在后花园,朕不慎让月盈妃掉落河底。”
“是吗?”穆纳岳立即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月盈,瞧她一脸绯红,大手随即探上她的额。“月盈,你该不会染上风寒了吧,怎么脸红成这样?”
“月盈……头有点昏。”她不安地将脸垂得更低。
“那还不赶紧回房歇着?”穆纳岳上前想要搀住她,岂料李彧炎却突地手格开令他微愕。“……凤皇?”
李彧炎死盯着自己的手,想不到身体的反应比思绪还要快上许多,他佯装没事的缓缓缩回手。
月盈见状,更是心乱如麻。
尽管已经回到迎宾馆,她依旧无法将思绪整理好,如今更生出可怕的冲动,想投进李彧炎的怀里,开始厌恶穆纳岳的碰触。
然而,她的身份,不容许她放肆。
“走吧,我带你回房。”
当穆纳岳的手横过她的腰后时,她下意识的一颤,抬眼朝后探去,看见李彧炎微眯的眸,仿佛像在挣扎。
“皇上。”
她看见段询走到李彧炎身旁,立即认出他的声音,知道他就是昨晚和殿下商议的人,然而教她不解的是,他的周身怎么会出现一周黑影,连带的,李彧炎身上也染了一抹黑。
此景她不禁想起上官凌在宴会上问过她的话。她疑惑的眨了眨眼,想再看清楚一点,然而黑影始终始终缠着两人,再往旁看去,上官凌的身边又什么都没有,教她更疑惑了。
李彧炎抬手制止段询开口,随即大步上前,“殿下,朕瞧着落合阁里似乎没有自泰漠带来的宫女。”
“是啊,本殿下向来不喜欢带太多女眷在身旁。”
“既然如此,就从宫中调几个来伺候月盈妃吧。”
“这样可好?”穆纳岳搀着月盈进房,边问。
“毕竟是朕害她落河的,总该弥补她。”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垂睫的小女人身上,压根不在乎自己的目光有多唐突。
“既是凤皇美意,那本殿下便接受了。”穆纳岳看似不怎么在意地笑着,长指在月盈粉腻颊面轻抚慢移。“月盈,还不叩谢皇恩?”
她长睫颤了下,不敢抬眼。“谢凤皇恩典。”
“好了,就让月盈歇着吧。既然凤皇莅临迎宾馆,又正是用膳时间,不知凤皇是否愿意赏脸,和本殿下一道用膳?”
“有何不可?”
“那就走吧。”穆纳岳往他肩头一搂,拉着他往外走。
临走前,上官凌上前一步,道:“殿下,臣略懂医术,何不让臣先为月盈妃把脉?”
“去吧。”穆纳岳飒爽地摆了摆手。
李彧炎深沉地看了上官凌一眼,他只是耸了下肩,目送他俩离去之后,随即走往床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月盈妃,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上太多。”知道李彧炎已经离开,她淡淡勾笑。“不用劳烦国师把脉了,我没事。”
“是吗?”
她直瞅着他,突地像是想到什么,面色有些犹豫。
“月盈妃有话可以直说。”他以为她发现推她进河的人是他,准备跟他兴师问罪。
可他不怕,心里早有应对之策。
“那个……那天宴会上,你问我是否在人的身上看见黑影。”
“……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