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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哪来的猫?这里只有他这只大病猫!
水绮罗气得牙痒痒,故意拿着绢帛大力的搓洗他的背。
“轻点,如果搓掉一层皮,我晚上可是会疼得睡不着,要是睡不着体力就会变差,要是体力变差没个准明儿个就嗝屁了,到时候可得请四当家另谋画师作画了。”他说话的速度徐缓,毫不在乎的态度很是碍她的眼。
暗自从一数到十,确定自己能维持平稳的语调后,水绮罗才开口:“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回那间破茅屋?”
“那里不安全。”再继续待在那里肯定会被找到。
“所以?”
“只好离开了”
离开?
听见他的话,她细致的眉心皱起。
“要去哪里?”她继续问。
“嗯……”发出沉思的单音,向晚突然想到,“难道你要跟着我?”
“不管你去哪里,我当然要跟着!”她的绣图还没弄到手呢!说得激动,说得激动,水绮罗忍不住睁开眼,却又在接触他赤裸的胸膛后赶紧闭上。
虽然是一瞬间,他还是捕捉到了。
瞧她未曾动摇的坚定,灿亮的眼儿闪着倔强不退缩,彷佛他走到哪儿,她也赖定他了。
一种莫名的感觉深深植入他的心底。
暖暖的,比热水还要更暖和的东西流进了他的心房。
“真顽固。”头一次,在她面前他露出了没有讽意的,浅浅的微笑。
“你客气了。”可惜闭上眼的水绮罗斯福没看见,还以为他存心找喳。
向晚摇头失笑。
还好她没有看到,连他都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愉悦摸不着头绪。
“明日。”他整顿了情绪,才缓缓做出决定,“我想去画画。”
这次,水绮罗忘了还在替他洗澡,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他。
他要……他终于要画画了?!
想她认识他都已经几个月过去,从没见他有一日是不躺在榻上的,更甭提拿起画笔了。
“你睁开眼了。”原本还想要调侃她,最后反而是他对自己被一个“陌生人”给看了身体感到不自在。
“你想画什么?”她忙问,压根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画什么都好,但不会是画你的绣图。”向晚眼神不自然地别开。
她可以闭上眼吗?
“所以我问你想画什么。”她当然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替她画绣图。
“说了,你会帮我找来?”
“当然!”凭她艳府水家的财力势力,要找什么东西没有?
想是这么想,只可惜水绮罗忘了自己现在并不能拿自家当靠山,更忘了这世上确实是有很多东西不是那么轻易能弄到手的。
向晚思索了片刻,漆黑的瞳仁中闪灿着一抹调皮的玩兴。
“我要画麒麟。”
第4章(1)
麒麟寺。
位于半山腰色彩鲜艳的寺庙,香火鼎盛,参拜的信徒源源不绝。
“顾名思义,本寺以供奉麒麟灵兽为主神。”住持领着穿着打扮大相迳庭的一男一女,由大门起开始介绍整个麒麟寺的缘由,和每一面墙以及石柱,甚至屋檐上的雕刻。
由大门一路通往正殿,所有的石柱壁雕展现出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神采姿态大不相同的麒麟,栩栩如生,令人看得目不暇给,眼花缭乱。
“这还真是少见,一般寺庙很少以灵兽作为主神。”水绮罗一双媚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
“是的。”住持点头附和她的话,“相传在一百年前,此地还是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时,曾有人看过麒麟出现在此地,而且不只一次,每一次麒麟的出现总会为咱们这带来好事。”
“哦?”传说罢了。
看出水绮罗随口应答,语气里有着不信,住持接着卖力的说:“例如本镇出了五个状元、一个巡抚、一个知县,和许许多多成功的商人。”
“举几个名字来听听。”水绮罗看着四周不同于一般寺庙里会出现的高级古玩,她好奇哪一间寺庙会如此“招摇”,说这里是寺庙不如说是古董店。
“呃……”想不出个名号可以说出来吓唬人,住持尴尬的咳了几声,“咳、咳,两位施主请这边走,继续看下去。”
呿,只会唬人。水绮罗暗忖。
“所以贵寺里数得出来的总共有几只麒麟?”一直没开口的向晚天外飞来一笔的问。
水绮罗和住持同时一愣,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这个嘛……”住持的神情很是苦恼,大概没预料这一对看似寻常信徒的男女,实则如此难伺候。
一个骄傲聪慧,一个莫测难防。
唉,他这麒麟寺是怎么了?怎么会招来这两尊?
水绮罗挑起柳眉,语气充满轻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如果是住在这里的住持,怎么可能会不清楚答案。
“咳、咳。”又是一阵干咳,住持满脸为难地招来小和尚低声询问。
趁着住持和小和尚伤脑筋的时候,水绮罗观察着向晚的脸色。
“你不咳了?”
先不说住持所说的出现麒麟的传说是真是假,端看他的气色好上许多,甫踏进这麒麟寺,连咳嗽都没了,虽然脸色仍是过于苍白,但至少病容不再,也许这里真的是块宝地。
“可能是昨夜睡得好。”他觉得最近较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感到疲倦,大概是因为跟着这个吃好用好睡好的艳府水四当家的关系。
“睡床当然好呀!”白了他一眼,水绮罗埋怨。
盘缠即将告罄,近来他们总是假扮兄妹住同一间房,但是床都是由他这个病人独霸,她老是窝椅子上,不然就是打地铺,瞧他夜夜睡得香甜鼾声大作,她不眼红才怪。
更呕的是出钱的人还是她!
“你的脸色不太好,果然椅子对四当家来说还是太劣质了嘛……”向晚掐着下颚,故作一脸担忧。
“有吗?”听见他的话,水绮罗立刻拿出银镜仔细端详是否妆花了,发簪歪了,还是衣服皱了,没听出他是在讽刺她连日来的难眠。
不看还好,一看她简直想问候向晚的祖宗十八代。
不消说,她会有这张憔悴的面容全是拜他所赐。
“你可以认真把别人的话听完吗?”讽刺的话没被听出来,向晚有种唱独角戏的感觉。想也知道这女人只听了第一句,后面的概不当一回事。
“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真是折寿!她眼下的黯沉似乎又深了一些!水绮罗现在只在乎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糟。
“再看也不会变好。”他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好似不逼出她的火气便感到浑身不对劲。
清晰的镜面上映出一张娇俏的脸蛋,只除了脸色有些难看,和太阳穴上隐隐抽搐的青筋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难道他一天不惹她生气会不舒服吗?
“你真是——”
水绮罗来不及将火力十足的瞪视射向他,得到答案的住持插嘴道:“大约两百尊!”
“大约?”拔尖的嗓音有着不置可否。
“欸,是的。”住持对于能回答出问题而沾沾自喜。
“我要确定的答案,不要给我大约、约莫或者可能开头的句子!”动了气的水绮罗把一身的怒气都发在倒霉的住持身上。
“呃……这……”住持又开始一脸为难。
“不知道不会去算吗?一次弄清楚总好过再有下次回答不出来!”水绮罗气焰高张地教训住持。
“是、是。”要命!碰到一个刁蛮的千金小姐,住持暗叫今日诸事不顺。
真是麻烦,要不是看在这个女人能拿出大把香油钱的份上,他也不想应付这样难搞的两人。
“算了,我也只是心血来潮随口问问。”凉扇停在唇边,向晚耸耸肩,此刻看来对答案显得兴致缺缺。
心血来潮?住持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这“心血来潮”还真是害得他白白被削了一顿!
“随你。”怒气差不多发泄完了,水绮罗也不再计较。
“还是四当家明理。”一句话轻轻带过自己找的碴,向晚摇着不离身的破凉扇,那是他在存亡逃命之际唯一的坚持,当然还有那身破衣也是。
对布料把关严谨,衣服样式更是讲求的水绮罗怎么也无法理解他坚持非破衣不穿的原因为何。无论替他准备料子多好,多舒适的衣裳,他最后仍是穿上那套洗得泛白破烂,充满补丁,几乎只有乞丐会抢着要的破衫,而对她买来的新衣不屑一顾。
“说你是画师,还不如说是乞丐来得有说服力……”喃喃自语,水绮罗只能摇头,拈起一炷清香,虔诚的祭拜。
向晚则是摇着扇子继续到处参观。
双手合十,水绮罗低声询问身旁参观了一圈回来的向晚。
“如何?”
“我不要。”清朗的男嗓愉快的拒绝。
“你不要?!”拉高的嗓音,暴露的青筋,加上横眉竖目的神情,谁也别说看不出水绮罗正在气头上。
他可知道这一路上他拒绝了多少拥有麒麟的寺庙、画作、雕塑和珍奇玩意儿,再难得一现的“麒麟”她都想法子替他弄来了,可是他一个拒绝过一个,没一个入得了他的眼。
他们甚至沿途听了千千万万同麒麟有关的传说和故事,只为了作为刺激他画出麒麟的灵感。
“你可知道进来参拜是要付银两的!”而她身上的盘缠所剩不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为了他花银两进来参拜。
他居然说不要!
“两个人一两白银,我看到了。”可真不是普通的贵,不是吗?
“既然你知道还说不要!”水绮罗差点气得七窃生烟,纤细的小手在腰间抓探着,欲寻找随身携带的小酒壶。
举起白日出发前才刚盛满的酒壶,水绮罗仰首大口喝下。
“施主,本寺乃清幽之地,禁止饮酒。”住持苦声劝道。
他懂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喝酒!
斜睨着住持,水绮罗抛出一小块碎银。
见钱眼开的住持连忙道:“如果要喝的话,也请随贫僧到内院去。”
向晚挑起眉,不以为然的瞥向她。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也不客气的批评,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识相的只有你。”
能让她捧着大把银子登门拜访,却不当一回事,以恶毒的讽刺想把她赶走的,除了他向晚以外再无二人。
“身外之物。”他轻嗤。
“却能使人立于不败的地位。”粉颊高高仰起,她的骄傲写满了一张傲气十足的俏脸。
向晚仅是摇头苦笑。
两人跟着住持来到内院,一尊唯妙唯肖宛若活生生地奔腾于蓝天白云之际的麒麟雕像映入眼帘。
水绮罗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如果说这寺庙内的任何一幅麒麟画像或雕像是值钱货的话,就属这尊了,瞧瞧那镶上翡翠的碧绿双眼,金色的蹄,刚硬的角和仿佛随风飞扬的五彩毛纹,以及身上披挂的宝石金鞍,在在显示这尊麒麟的价值不菲。
“真漂亮……”她发出赞叹。
“姑娘真有眼光,这是由皇上御赐封名的冉大师雕刻的,据闻她一年只雕一件作品,这可是前一任住持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来的,可说是本寺最为重要的财产之一,姑娘能看出来真是好眼力。”住持的口吻满是骄傲。
“好说。”被人称赞,水绮罗开心得屁股都翘起来了。
“也可以说是识货吧。”向晚突道。这种眼光若不是打小培养,哪有可能做到。
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水绮罗再度把目光移回麒麟身上,“虽然你的口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