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呀!”她尖声叫著:“你要把我怎么样?你骂我是母夜叉,你就是小婊子!你妈也是婊子,你祖母是老婊子!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婊子!你是婊子的龟孙子的龟孙子……”
何心茹是真的吓傻了,吓愣了,生平还没听过如此希奇古怪的下流骂人话,骂得她只会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傻傻的站在那儿。碧菡赶了过来,一把握住何心茹的胳膊,她连推带送的把她往屋外推,一面含著眼泪,颤声说:
“何心茹,你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你赶快回去吧!走吧!何心茹!”何心茹被俞碧菡这样一推,才算推醒了过来,她愕然回过头来,望著俞碧菡说:“她在说些什么鬼话呀?”“别理她,别理她!”俞碧菡拚命摇头,难堪得想钻进一个地洞里去。“你快走!快走!”
那母亲追了过来,大叫著说:
“不理我?哪有那么容易就不理我?”她伸出手去,俞碧菡一惊,怕她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起何心茹来,她就慌忙拦在何心茹前面,急得跺著脚喊:
“何心茹!你还不走!还不快走!”
何心茹明白了,她是非走不可的了,否则,一定要大大吃亏不可!眼前这个女人,活像一头疯狗,你或者可以和一个不讲理的女人去讲理。但是,你如何去和一头疯狗讲理呢?转过身子,她飞快的往外面跑去。她毕竟是个孩子,在学校和家里都任性惯了的孩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因此,她一边跑,一边大声的骂:“母夜叉!吊死鬼!疯婆子!将来一定不得好死!母夜叉!母夜叉!母夜叉……”她一边叫著,一边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儿,这女人可气疯了,眼看那个何心茹已经消失在巷子里,追也追不回来。她这一腔的怒火,就熊熊然的倾倒在俞碧菡的身上了。举起手来,她先对俞碧菡一阵没头没脑的乱打,嘴里尖声的叫著:“你这个杂种引来的小婊子!你会在背后咒我?你会编派我?我是母夜叉,吊死鬼,我先叉死你,吊死你!你到阎王爷面前再去告我去!”俞碧菡被她打得七荤八素,眼前只是金星乱冒,胃里就又像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起来。她知道这一顿打是连讨饶的余地都没有的,所以,她只是直挺挺的站著,一任她打,一任她骂,她既不开口,也不闪避。可是,这份“沉默”却更加触怒了母亲,她的手越下越重了。
“你硬!你强!你不怕打!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能怎么样?了不起我到阎王爷面前去给你偿命!你会骂我,你叫我疯婆子,我今天就疯给你看……”
她抽著她的耳光,捶著她的肩膀,扯她的头发,拉她的耳朵……俞碧菡只是站著,她在和腹内的疼痛挣扎,反而觉得外在的痛楚不算一回事了。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上冒了出来,冷汗湿透了背脊上的衣服……她挺立著,用全身的力量来维持自己不倒下去。然后,她听到一声粗鲁的暴喝:
“好了!够了!不许再打了!”
是父亲!他跨了过来,把俞碧菡从母亲的手下拉出来,用胳膊格开了母亲。“够了,够了,你也打够了!”父亲粗声说。
母亲呆了。她惊愕的看看丈夫,再掉头望著俞碧菡。碧菡现在倚著一张桌子,勉强的站著。那母亲忽然恍然的发现,这女孩已经长大了。她虽然憔悴,虽然瘦弱,虽然苍白,却依然掩饰不住她的娟秀及清丽,那薄薄的衣衫里,裹著的宛然是个少女动人的胴体。从什么时候起,这孩子已经长成了?从什么时候起,这女孩变得如此美丽和动人?一层女性本能的嫉妒从她心中升起,迅速的蔓延到她全身每个细胞里,她转向丈夫,怪声嚷著:“哎唷,小婊子居然有人撑腰了!”向丈夫跨了一步,她挺挺胸膛:“你干嘛护著她?你心痛是不是?哦——”她拉长声音,眼珠在丈夫及碧菡身上转来转去。“我明白了!她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要你来心痛?”她怒视著丈夫:“我明白了!她现在大了,你心动了是不是?她长得漂亮是不是?我早知道这个小狐狸精留在家里是个祸水……”她咬牙切齿:“你们干了些什么好事?你们说!你们说!”
“你胡扯什么?”那父亲真的被触怒了,他向妻子迈了一大步。“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揍你!”
这一下不得了了,那母亲大大的被刺伤了,疑心病还没消失,自尊心又蒙受了打击,她立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一面呼天抢地的大嚷大叫:
“哎唷,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做了什么丑事呀?现在看我不顺眼了!哎唷,你们联合起来欺侮我!哎唷,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呀,这辈子这么倒霉!”她向那丈夫一头撞去,大大的撒起泼来:“你杀了我好了!你这没良心的!你连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了好了!把我杀了,除了你的眼中钉,你好和那个小狐狸精不干不净!你杀呀!杀呀!杀呀!……”
俞碧菡听著这一切,她大睁著眼睛,心里只是模模糊糊的想著:这个“家”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继母那些秽言秽语使她震惊得已无力开口,何况,她胃里正在剧烈的绞痛著。逐渐的,她眼前的父母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她只看到披头散发,手舞足蹈的母亲,像一个幻影般在晃来晃去,然后,她听到父亲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碧云天17/50
“住口!”接著,父亲就暴怒的扬起手来,给了母亲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母亲怔了,呆站在那儿,她像中了魔一般一动也不动,半晌,她才忽然醒悟过来,立即像杀猪般的一声狂叫:
“杀人哪!害命哪!父亲勾通了女儿杀人哪!看他们俞家的丑事呀!继父和女儿干的好事呀!……”
天哪!俞碧菡在心里叫著,天哪!她只感到胃里一阵狂搅,她张开嘴来,想呼叫,想喊,想呻吟,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一股热潮从她嘴中直冲出来,她用手蒙住嘴,睁眼看去,只看到满手鲜血。她眼前一黑,就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迷糊中,还听到碧荷在尖叫: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死掉了!姐姐死掉了!姐姐死掉了!……”她的头往旁边一侧,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似乎有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但她终于悠悠醒转,浑身从头到脚都在疼痛,痛得她分不清楚到底什么地方最痛,她的神志依然迷糊,头脑昏沉得厉害。模糊中,她听到碧荷在她身边呜呜哭泣,于是,她想,她快死了,她知道,她是真的快死了,因为她喉咙中腥而甜。碧荷正一面哭著,一面拿毛巾拭著她的嘴角……。
“姐姐,姐姐!”碧荷在〃奇〃书〃網…Q'i's'u'u'。'C'o'm〃哭叫著。“姐姐,姐姐!”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碧荷的脸像浸在水雾里的影子,由于惊惧,那张小脸苍白而紧张。要安慰妹妹,她想,要告诉她别害怕……但张开嘴来,她吐不出声音,抬起手,她想抚摸妹妹的头发,可是,手指才动了动,就又无力的垂了下去。碧荷的眼睛张大了,她惊喜的喊:
“姐姐醒了,爸爸!姐姐活了!”
“活了?”她听到母亲的声音:“她根本就是装死!从头到尾就在装死!”她微微转头,于是,她看到室内亮著灯光,天都黑了,是开灯的时间了,那么,自己起码已经昏迷了好几小时。她再转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碧荷泪痕狼藉的小脸上绽开了笑容,她眼睛发光的扑向了姐姐:
“姐姐,”她用小手紧抓住碧菡的手指,似乎怕她会逃走。“姐姐,你好一点了吗?”她想微笑,但是她笑不成,腹内一阵新的搅痛抽搐了她,她痛苦的张开嘴,血液从她嘴中涌出来。碧荷的笑容僵了,恐惧使她的小手冰冷。“姐姐!姐姐!”她发狂般的喊著。“你不要死!姐姐,你不要死!”是的,我不要死,碧荷,我不要死!她想著,却苦于无法说话,我太年轻,我的生命还没有开始,我不能死,我不要死……昏晕重新抓住了她,她再度失去了知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一次醒过来,朦胧中,她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说:“这样不行,我们要把她送医院。”
“送医院?”母亲叫著。“我们有钱送她去医院吗?家里连买菜的钱都没有呢!”“可是……”父亲的声音又疲倦又乏力。“这样子,她会死掉。”“她装死!”母亲还在喊:“装死!装死,装死……”
她又失去了知觉。就这样,她昏一阵,醒一阵,又昏一阵,又醒一阵……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几分钟,几小时,还是几天?她只感到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从她体内消失,像剥茧抽丝般,缓慢的抽掉,一丝丝,一缕缕的抽掉……她越来越衰弱,越来越无法集中思想。然后,她又听到碧荷在哭泣,一面哭,一面在摇撼著她。“姐姐,你活过来!姐姐,你活过来!姐姐,我要你活过来……”可怜的小碧荷!她迷糊的想,可怜的小碧荷!
“姐姐,”碧荷边哭边说:“你说过的,你说你要照顾我的,姐姐,你说过的,你说生命是什么什么好美丽的,你说过的,姐姐……”是的,我说过的:生命是美丽的,生命是充满了爱与希望的,生命是喜悦的……我说过的,是的,我说过的!碧菡心中像掠过了一道强光,陡然间,那求生的欲望强烈的抓住了她: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她猛的惊醒了过来,思想飞快的在她脑子中驰过,她的生命线在什么地方?她脑海里掠过一个电话号码,一个被她记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她张开眼睛,盯著碧荷,她努力的、挣扎的喊:
“碧荷!碧荷!”“姐姐?”碧荷惊喜的俯过身去。
“听著,碧荷,”她喘息著:“去……去打一个电话,去……去找一个姓萧的老师,萧依云,去!快去!那电话号码是……”她念出了那个号码,昏晕又开始了,痛楚又开始了,她喃喃的重复著那个号码,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后,她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碧云天18/50
10
已经晚上十二点多钟了,高家的电话铃蓦然间响了起来,这在生活起居都相当安定的高家来说,是件十分希奇的事。高皓天和依云刚上床不久,正在聊著天,还没入睡,依云推推皓天说:“你去接电话,谁这么晚打电话来?”
“准是你那个疯哥哥!”高皓天说,一面下床找拖鞋。“他自从恋爱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了!”
“他没恋爱的时候,就已经够疯了,”依云笑著说:“何况是恋爱以后呢?你快去接电话吧,铃一直响,待会儿把爸爸和妈妈都吵醒了!”高皓天跑进了客厅,一会儿之后,他折回到卧室里来,带著一脸希奇古怪的神色。“依云,是你妈打电话来!”
“我妈?”依云翻身而起,吓了一跳:“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妈要打电话来?”
“没事,你别紧张,电话已经挂断了。她说有个小女孩打电话去找你,哭哭啼啼的说要找萧老师,她没办法,已经把我们的电话告诉那小女孩了……”
话没说完,客厅里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高皓天说:
“果然!一定是那小女孩!”
依云冲进了客厅,一把抓起听筒:
“喂?”她说:“哪一位?”
“我要找萧老师!”对方真是个小女孩,在一边哭,一边说:“我要找萧老师,萧依云老师!”
“我就是,”依云急急的说,又惊奇又诧异,她生平只代过一个月的课,却没教过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