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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敲响的时候,沐夏决定不等她的夫婿了。既然他耽搁在外,那她自己睡下好了,原本以为他 会很乐意改变目前的格局的……算了!其实,这样也好!
碰——
一声沉重的房门扣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震响。
浣纱正在床榻前侍候大小姐就寝,刚要抬手放下幔帐,房门口骤然传来的响声惊的她手一颤,幔 帐没放下来,心脏倒是差点从胸口里跳出来。
是哪个冒失鬼?
浣纱柳叶眉高高立起,立即调转脑袋盯住房门口,才想摆一摆“兰薰院”首席大丫头的威风,喝 斥的话还没有想好,赶忙把差点就要张开的嘴巴闭得紧紧……
门口,是大小姐的姑爷,她们的主子——世子大人也!
“你——出去!”
正当浣纱傻愣愣地立在主子的床榻前反应不过来之际,“兰薰院”的主子扫了她一眼,沉声说了 这么一句话。
可是……
浣纱本想问主子需不需要侍候,嘴巴张了张,长期练就的伶俐心思不必察颜观色,本能就警告她 :此时,最好还是遵照执行主子的命令为是。
可是,世子大人的情绪看起来好像……好像有些不高哦!她这样走掉,世子待会儿会不会……与 大小姐有纷争,对大小姐生气、发火呀?浣纱想到这里,疑虑地转过头来看她家大小姐。
“你出去吧。”沐夏从床榻上坐起身,轻声吩咐。
“是!奴婢告退。”浣纱赶紧躬身退出主子的卧房。
他——这是怎么啦?
沐夏坐在床榻上,看着赵隽,他也在看她,目光深沉得无法探测,浣纱出去后,他把一直抓在手 里的披风扔到竹榻上,人却大踏步直向床榻这边的她走来。
他的周身,有一股沉沉的气息,而且,浑身的酒味——想必,在外面喝了不少酒才回来的,整个 人看起来一点都不爽朗,甚至……是有一点阴沉的。
午前他出门的时候,是轻快的,过了半天半夜,却变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世子,你怎么了?”沐夏决定直接点。
赵隽在床榻边坐下,没有立即应答沐夏的话,也没有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目光 凝注在她的脸上,仿佛想彻底看清她所有表情,看清她所有隐藏在表情之下的思绪似的。
沐夏坦然迎着赵隽的目光,心底虽有疑虑,但——她不清楚他的意图 ,所以必须等他先开口。
双方对视好一会儿,赵隽先有所动作了。
他从怀里掏出罗帕,展开来看,看了一会儿,对着罗帕上深蓝色的“夏”字说话了,“夫人,你 似乎极喜爱在贴身物品上绣自己的名字,为什么?怕丢了找不回来,还是证明此物乃自己所有生怕为 他人侵占?”
她不喜欢他此刻的语气,听起来有隐约的嘲弄,以及她不懂的情绪。她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虽 然不像兰陵王那样用一张面具来遮掩自己真实的面孔,但,很多时候,她认为他其实是戴着面具的, 所以,有时候,她并不能很准确地断定,他呈现出来的面孔,是不是真实的那一张!虽然,她自己本 身也不是内心全挂在脸上的人,但是,此刻,她不喜欢他对她扮演莫测高深的角色,尤其,不喜欢他 对着她的罗帕说话的那种语气。
向来,她不是个对身外物得失计较太多的人,也不认为某件物品有超越其本身使用价值的意义, 可,自从他索去她的罗帕,宝贝似的时时带在身上,没来由的,她的内心竟也泛起某种类似于订下契 约的古怪感觉——那种感觉,古人通常叫做以物定情,是用来表示承诺,确定归属感,确保最后归宿 的。对此,她向来不以为然,可是,牵扯上他,却又矛盾地得意和欣慰。现在,听着他面对她的罗帕 说话的嘲弄和鄙夷——是的,他口气里像就是带着鄙夷,他这种近乎翻云覆雨的变化,她想不通,也 就隐隐感到不悦。
因此,她刻意以骄矜而又淡漠的语气说道,“世子猜的不错!我的东西,我喜欢要别人一眼瞧见 就知道属于我,就算给了人,或者为人拿去,也没法否认它曾经的归属。”
“就我所知,夫人,你很不爱惜自己的东西,像是你那条长鞭,当初在乌家村,你为何随便就把 扔它了?要不是我拾回,它早不复存在。”赵隽口吻轻淡地说。
沐夏不清楚她的夫婿究竟想谈什么。如果他深夜带着一身酒气归来,只为了与她探讨对待物品的 态度,那么,还不如早些安寝罢了。
“而且,你说过,自己的东西轻易不给人。那么,什么人才能荣幸得到你的赠予?你的赠予—— 又有什么样的意义?”赵隽却没有允许她安寝的打算,扬扬手里的罗帕,紧接着又说,“即便是那块 罗帕,也是我强行从你手中索来,并不是你心甘情愿赠予我……夏儿,谁才足以令你心甘情愿给予、 付出、回报……告诉我!”
他的表情和声音,有着一种奇怪的质问和隐隐的悲怆。
沐夏不清楚她的夫婿为何突然因为这块罗帕生出许多的感慨,他不是那种感时伤怀的文绉绉、酸 楚楚的男人,今夜为什么会这样想?还是说,他认为她给他的,他得到的,太少,太少,是这样吗?
“夏儿,你……爱我吗?”果然,他就问了,墨黑的双眸直直对着她,坚定地等待她的答案。
她张了张嘴,没法说——今天花了许多时间来想,也不能确定,此刻,又如何能马上明确地告诉 他。
唉!爱情,从来不会因为迫不及待追问就可以立即萌生,他呀,可不可以不必太急切?
他垂下睫毛,遮蔽目光,让她看不透他的想法——突然之间,她才发现,他的睫毛太长,轻易就 阻挡她透视他的心灵,这个她以为已经渐渐明了的男人,突然之间,又令她觉得难以了解了。
“那……你呢?你爱我吗?”她只能反过来问他。这个问,即便不是为了掩饰自己回答不了他的 尴尬,也是为了能够确定他的心思。
“爱——”赵隽平板地念,抬眸起来看她,眼底有自嘲,“夏儿,你以为……会有男人不爱你吗 ?”
他这是什么表情?什么回答?
沐夏瞅着她的夫婿,眉头微蹙,不喜欢他的难以捉摸,也因为答复不了他而不安——他太莫名其 妙!为何非得说这些?非得现在说这些?她不是在一步一步逐渐接受他了吗?甚至……甚至想好了做 他真正的妻子……这样也还不够么?
她低头不语。
他沉吟了一会,然后,抓起她的手,翻过来,把手里的罗帕放进她掌中,说道,“这个,你收回 去,记着——永远不必再赠予别人!明白吗?”
沐夏看着手里的罗帕,不解而又……委屈。他向她索去的罗帕,不要就不要了罢!她又没有逼着 他保留一辈子,不喜欢……就丢掉算了!何必郑重其事还回来?要就要,不要就干脆不要,要了又不 要,就像——他们的最初……难道,他就是如此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
沐夏暗里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直视赵隽——她的夫婿,淡淡地说,“世子,这帕子,您不喜 欢就搁着吧!不必特意还回来!我给了人的东西,早不当作是自己的,也早忘记了,世子不提醒,我 不晓得自己还有这件东西……夜深了,我困倦得很,世子还不想睡么?我这就叫丫头进来收拾,世子 ,您早点睡吧——”
“是该睡了——夏儿,今夜,你让我睡哪儿?还睡竹榻吗?”赵隽直视着她,说话语气含着明显 的戏谑——不是平日逗弄打趣的那种,而是磨擦得人心发涩的那种。
“世子想睡哪儿就睡哪儿吧!”
沐夏懒得再看她夫婿的反应,打了个哈欠,一边掀开衾被,一边把罗帕丢向枕边——今夜的他, 莫名其妙、阴阳怪气,把她之前所有关于他们婚姻、感情的遐想全变成了可笑而自得其乐的胡思乱想 ,把她变成了一个浅薄而自作多情的无聊女人,想到这里,不禁赌起气来,刻意把话说得漠然而无所 谓,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似的。
“稍等——”赵隽一把拉住沐夏的手,缓缓道,“夏儿,你给我的,我很喜欢,怎会还回去?你 瞧,这罗帕是你给我的,我不是一直好好儿带着么?”
赵隽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快罗帕,托在掌心,呈现在沐夏的面前。
怎么回事?
沐夏的困意一下子全飞了——
两块一模一样的罗帕,到底怎么回事?
她从赵隽手中拽过那块罗帕,又从枕边抓起原先那块罗帕,两块罗帕在相同的位置都绣着相同大 小的深蓝色的篆体“夏”字,连绣法也一模一样——没错!它们都出自她的手。这两块罗帕,一块是 她新近绣的,一块……就是她丢失的那件。怎么回事?
“世子,你从哪儿拿回的它?”沐夏手里抓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罗帕,抬眼看着赵隽,敛容问道。
“从哪儿拿回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儿,你已经是我赵隽的妻子,你今后绣的罗帕,或是做 的任何物品,不可再随意给人,如果定要给人,那个人只能是我……你记明白了吗?”他抓住她的手 ,低沉的声音带着郑重的告诫,霸道的警示。
她不明白!
第 41 章
沐夏不明白,那块丢失已久的罗帕怎么会突然出现,并且,出现在赵隽的手里?
她不明白,赵隽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同时也不满——为着赵隽话里毫无来由的臆断。
“世子的意思——这罗帕是从别人处取回来的?”沐夏直视赵隽,扬扬手里的罗帕,口气里有质 疑,也有嘲讽,“请问世子,这罗帕我给了谁?别再说那些都不重要!既然世子带回它,并且让我看 到它——既然,这罗帕是我尹沐夏亲手所绣,那么,对我而言,就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世子,您何不 开诚布公?”
赵隽也看着沐夏,她一双清澈的眼眸,依然如往昔那般纯净,纯净得一眼就能看清其中的疑惑和 无辜,使他的言行像无端猜忌和无理取闹,显得心胸狭隘又无事生非,可是……他没有办法对与她相 关的一切视若无睹,装得若无其事,就算不愿意去细细追索所有来龙去脉,也依然无法做到不动声色 任一切沉入心底永不提起,尤其,当事情涉及到……另一个男人时。
今天白天,在“西郊别业”,那块与他怀中罗帕一模一样的东西乍然出现时,他——并非不震惊 !
毫无疑问,两块罗帕显然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虽然,两块罗帕相似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季允乍 见罗帕暴露于人前的失神、呆怔却没法不使他认定——罗帕必定来自于季允的身上,也没法不使他暗 自惊心、疑惑丛生——为什么季允像他一样,拥有沐夏的罗帕?
震撼与疑惑纠结在他的心口,迫使他不吐不快……但是,他不能当众盘问紫蝶姑娘,质问季允, 既是没有足够的理由,也是因为牵扯到妻子的声誉,更是——害怕某种事实公之于众。
所以,他只能不动声色,佯装罗帕是自己的,直等到一个只有自己和季允相对的空档,才拿出罗 帕,以冷静的克制询问季允。
他记得自己问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这——是你的吧?
回答他的第一个问时,季允迎向他的目光略微闪躲,张口,却不语——没有承认,也不否认,眼 底有遮掩不尽的尴尬、犹豫、忧虑,那些,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心口一沉,不由得问了第二句话:你——认得沐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