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行过山顶最高处,视野渐次开朗,不再有群峰阻隔,公路由高处迤逦而下,他们望见了连绵不绝的山路和广润大海。
云淡,风轻,海蓝,天远,一切似乎触手可及,却又远得像场梦。
“好壮观啊!”筱婷不觉赞叹著,语气兴奋。
“这里就是著名的九弯十八拐,那边海上的是龟山岛。”他为她说明。
“更好!早知道这边风景这麽漂亮,我应该利用假日搭车来玩,不不!我要存钱买车,以後就可以自己开车出来玩了。”
“你敢一个人开北宜公路吗?”
“你又来吓我了!”筱婷笑出声,“我不怕,一个人自由自在玩,说不定还找个帅帅的男鬼作伴呢!”
她很少出门吧?郭彬忽然很想带她走遍千山万水,不愿见她独行。
九弯十八拐弯弯曲曲,他又陷入复杂的心思中。
“郭经理,你看,这路边开了很多花,好漂亮耶!”
沿途山壁,不知是刻意栽种还是自然生长,一丛又一丛的凤仙花和日日春开得十分热闹,彷佛欢迎客人莅临宜兰。
“吹点自然风吧!”他再度忘掉烦恼。
“好啊!”
他关掉冷气,打开车窗,让清爽的秋风拂过脸庞。
笑语盈盈,景色宜人,海阔天空,他好久没这麽尽兴出游了。
记得此刻,他将终身难忘。
※※※
夜暮四合,在返回台北的归途中,他们来到了一间海产店。
“郭经理,你看,这里好多鱼!”
才停好车,筱婷已经蹦蹦跳跳到门口的大水族箱前,兴奋地用眼睛搜寻“长相肥美”的倒楣鱼儿。
郭彬没有看鱼,他始终看著她。今天她出来之初,神情拘谨羞涩,而两人聊开以後,她的情绪越来越高昂,这几个小时相处下来,他一再地把她的笑颜收藏在心底。
“我们要吃哪一条呢?”她转头看他。
“喔……”他立刻把视线调向水族箱,“来一条红甘吧,鱼身做生鱼片,鱼头可以煮味嘈汤,好不好?”
“没问题!”
一旁的老板熟练地捞出红甘,秤了斤两,又问:“要不要来半斤虾子?还是抓几只螃蟹?现在秋天红鲟大出,我帮你们挑有蟹黄的。”
筱婷抬头看郭彬,“你来叫,我不太会点菜。”
“江小姐喜欢吃什麽?虾?蟹?”
“我是喜欢吃虾子……”筱婷的目光停在一大箱的沙虾上,“你呢?”
“我喜欢吃蟹。”
“这几只螃蟹看起来很肥,老板,你要挑母的,挑到公的就不能算钱喔!”
“知啦!”老板蹲下身,开始挑捡带有卵黄的母蟹。
郭彬笑说:“你帮我点菜了,怎麽不叫你爱吃的虾?”
筱婷已经转到其它海产前面,笑说:“你要请客,当然点你喜欢吃的东西。”
“我也请你吃虾子,大家皆大欢喜。”
“这……虾子不便宜,我不能让你破费。”
老板插嘴道:“我们的虾子半斤一百五啦!这个季节这款价钱,很便宜啦!”
“老板,来一斤好了。”郭彬转头问道:“你想吃什麽口味?盐水虾?酱爆虾?蒜茸虾?茄汁虾?老板都可以处理。”
“你喜欢怎麽吃,就让你决定。”筱婷捞起两枚蚌壳,敲了敲。
“你爱吃,就随你的意思。”
“不好啦!还是随你。”
“爱吃就吃啦!”老板又插嘴了,“先生吃鲟仔,小姐吃虾仔,我帮你们用清蒸的,吃原汁原味。”
“怎样?”郭彬询问筱婷。
“也好。”
老板将挑好的螃蟹和虾子放进篮子,让伙计带进厨房,又鼓起如簧之舌说:“爱吃什麽尽量挑,我们都是现捞海产,价钱公道啦!!”
筱婷把蚌壳放回水里,“郭经理,你来挑。”
“你喜欢吃什麽?!”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发出会心的微笑。要是他们再推来推去,恐怕永远吃不了今天的晚餐。
筱婷笑说:“我要吃蛤仔。”
郭彬也相中美味,“来盘豆腐鲨。”
“我还要烤墨鱼!”
“烤螺。”
两人卯起劲来点菜,老板顿时手忙脚乱,又是记菜单,又是捞海鲜,厨房也传来锅铲快炒的声音,气氛变得十分活络。
郭彬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筱婷忙说:“开车不喝酒喔!”
“我忘了,你想喝什麽?”郭彬又放了回去。
筱婷张望了一下,抬起她那明亮的笑脸,“乌龙茶,要加糖的。”
“爱吃糖的小孩!”
“你也很贪吃啊!你叫这麽多菜,撑死人了,还想喝啤酒?小心喝出一个啤酒肚!”
“你吃完这一餐,回家也变成小胖妹了。”
“我努力工作,要补充能量啊!”筱婷看到端上来的虾子,开心地伸手去拿,“上菜了,郭经理,你也来吃……哎呀!烫!”
郭彬帮她夹了两尾虾到碗里,取笑她说:“烫著了吧?可别只顾著吃,完全失去形象了。”
“用手吃虾子,本来就没形象嘛!”筱婷以指头剥虾壳,还把虾头吮得啧啧有声。
尽情地吃,尽兴地笑,郭彬也放下筷子,直接抓起虾子大咬大吃。
这里不是高级餐厅,更不必拘束无聊的餐桌礼仪,他的心情完全放开,忘掉身分,忘掉云茵,忘掉台北繁杂的业务,以一颗返璞归真的童心,纯然喜悦地享受今天的晚餐。
吃饭本来就是这麽简单的事,不需矫情,不必迁就,爱吃就吃,想笑就笑,在未来数十年的岁月里,他期盼每顿晚餐都有这种好心情。
郭彬一愣,是筱婷带给他好心情。相识至今,她把他的本我一点点地挖掘出来,他对她已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能吗?他有勇气重新选择吗?自己早就走到抉择的关卡,即使筱婷没有出现,他还是要给云茵一个交代,不能再拖了。
餐厅外面就是大海,黑夜中的浪潮不断拍打上岸,他的心情也像波浪起伏不定。
“郭经理,这螃蟹怎麽掰开啊?”筱婷敲著一只红通通的蟹,笑意未褪。
“我教你。”郭彬暂且抛开心里的风雨,又回到她单纯的笑容里。
或许免不了大风大浪冲击的阵痛,但他期待风雨过後的平静。
第六章
万里建设公司的会议室,总经理主持的主管会议刚刚结束。
郭彬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档案,他看到陈云茵的神情,知道她暗示他留下。
等到所有的人离开后,陈云茵按下喇叭锁,室内的香水气味显得更加浓重。
她坐到他身边问道:“郭彬,你为什么对水滨豪宅不看好?”
“我不是报告了吗?那块地虽然可以看河景,但对岸是旧社区和工厂,而且地形也不够方正,盖起来的视野角度可能不好,卖相也不好。”
“你不是建筑师,这种专业的事情让他们去操心。”
“基本上,我还是不看好“豪宅”这两个字,万里建设一向锁定薪水阶级客户,一下子改变方向盖大坪数豪宅,一般客户买不起,大客户又会被固有形象所影响,不认为我们能盖出富贵豪华的房子。刚才总经理也同意我的说法。”
“你的想法太保守,一点建设性都没有。这点可以从行销包装改善,甚至再设一个子公司专门盖豪宅的案子做为市场区隔,我会再跟大哥说明。”
她的大哥正是万里建设的总经理,这家公司是典型的家族企业。
“反正我只是初步评估,也许我再去搜集资料、请教专家,大家再开会集思广益,说不定有不一样的看法。”郭彬心不在焉地说着。
“你放太多心思在“亲亲家园”了,房子已经陆续交屋,后续工作交代丽香做就好了,何必事事亲自处理?”陈云茵诘问着。
“我才回台北没多久,你总要让我进入状况。”
“所以你利用职权把我们的房贷款延到第三批?虽然是自家的公司,一样也要缴款才能交屋,我们没缴清屋款就不能拿钥匙进去装潢。”
“利息负担太重,再拖一个月吧。”
“那时候我爸爸要买下来送我们,你又不肯,现在知|奇+_+书*_*网|道辛苦了吧?”陈云茵想到郭彬莫名其妙的坚持,心里就有气。
“其实,我们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房子。”
“我又不是没帮你一起负担。我叫你卖掉那间老公寓,卖掉的钱拿来偿还部分贷款,每个月可以省好几万块。你好像还没找仲介公司卖房子吧?”
“还没。”
“我明天帮你找认识的仲介商,叫他们去拍照做广告,尽早卖出去。”
“我不想卖。就算卖掉,也要把钱拿回家做我妈妈的老本。”
“郭彬,你到底在想什么?那是挂你名字的房子耶!而且你也缴了好几年的贷款了。”陈云茵脸色变得难看。
“总是我爸爸拿出来的自备款。”他看了她一眼,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卖屋的钱怎么分配,以后再说。”
“不行!今天要说清楚。”她的态度强硬。
“房子暂时还不卖,我阳台有很多花花草草,一下子也清不掉。”
“那我把新屋的左边后阳台给你,你可以在那儿种花,我再叫设计师改图,那里本来要做储藏室的。”
“那边没有日照,我要一个前阳台。”话一出口,郭彬心头猛跳一下。
多年来,他一直顺着她的意思,从来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如今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脱口而出?
难道是为了那笑靥如花吗?
陈云茵也为他的态度吃惊,“两个前阳台都要打成客厅,不能破坏格局。”
“我要前阳台。”他又说了一遍。
“不行!”
“我只想要一个自己的空间。”他定定地看她。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们的新屋!”陈云茵动气了,“你宁可不陪我去看设计图,也要跟银行小姐跑到罗东办对保吗?”
“我都说去找客户补签名了。”郭彬语气有些倦怠,“他们银行没办法出车,距离放款的时间又很急迫,我们更不能叫客户赶来台北。”
“那是银行的疏失,跟你没有关系!”
“他们的客户就是我们的客户,我能帮忙就尽量帮忙。”
“那你为什么关手机?”
“过五点半下班时间,我就关了,晚上回来我不是打电话给你了吗?”
“那天我想找你,却找不到,你连出门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是出门办公事,丽香知道我的行踪。”
“整楝大楼都在传,你跟那个银行小姐在一起约会……”她的眼眶湿了,所有干练强势的表情一下子垮掉。
“胡说!没有这回事!”他的声音显得激动。
“人家都说你们去开房间了!”
“谣言你也相信?”郭彬感到愤怒,到底是谁在传讲这种超级无聊八卦?这对他和云茵、筱婷都是莫大的伤害。
“我可以不相信你和她的事,但我相信你已经不再爱我。”
“这十年来我没爱过别人。”郭彬的神色变得黯然。
“那是你不敢爱吧?因为你要对我负责任。”她掏着他的口袋,找出一包面纸擦拭泪痕,脸上浮起一抹凄苦的微笑。“那时大家都还是小孩子,你才大四吧?我承认,给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
他摇了头,眼神转为柔和,“毕竟我们曾经年轻。”
十年前,他是篮球校队,挺拔矫健的身影风靡了一群女孩子,甫进大学的她情不自禁地爱上他,为他送水、送点心,他也注意到这个纯情的小学妹,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交往一年馀,他发现他们个性不合,他是无拘无束的农家孩子,而她是备受宠爱的千金么女,两人不管在观念和生活上都难以沟通,於是他提出了分手。
她伤心欲绝地哭着,哭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