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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芸明知故提,既把矛头转回给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又狠狠奚落了他们一番,还趁机暗示了赫连两父子的身份不过是外人而已。
紧张的气氛顷刻间濒临到极限,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赫连雄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二夫人和三夫人眼神冰冷,褚远山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褚芸却面色如常地坐在原位,甚至还呷了口茶,跷起了二郎腿。
“噗嗤”一声笑,像拂进窗口的一阵清风将满室的紧张吹走驱散。座位上的赫连贤人一惊,在众人转望向他的目光下始觉自己失态,耳根子一红,赶忙起身拱手一阵乱拜,急道:“世叔世婶实在对不住,是贤人一时鲁莽竟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实在是羞愧,羞愧至极啊……”
褚芸眯了眯眼,这才开始打量起厅内的两个生人。若撇开“人不可貌相”这点不谈,褚芸第一眼见到赫连两父子的感觉就是强盗与书生的翻版。
赫连雄长得人如其名,且不说那把盖住他大半张脸的浓黑胡子,光是从他手背上聚生的汗毛就可以推测他身上的体毛是何等的浓密,整个儿就一头山上跑下来的黑熊!最可笑的就是这头黑熊下山时还抢了戏班里的衣服。
与他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儿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长相,仿佛一见他这个人就能闻到一股书卷味,即使身着锦缎华服仍旧比较像一个书生而非少爷。当然,在褚芸看来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穷酸相,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更何况这位老兄名贤人,自古贤人多穷苦,穷酸相加上烂名字这让褚芸更加坚信了自己抗婚的行为是何其英明!
褚远山原本正欲发怒却被赫连贤人那一笑分了心,这会儿又见他说得诚惶诚恐倒不知所措起来。
褚府发家不过两代,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也不似一般的大户人家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再加上几个夫人女儿也都不是温柔娴静的主儿,隔三差五的就要给他来一出哭闹上吊的荒唐戏,几时见过一个小辈这么谦卑恭敬地在他面前道歉认错的?
这么想着褚远山竟感动得红了眼眶,也越发满意起这个一表人才的准女婿。快步上前扶起他,笑得热络异常,“好贤侄好贤侄,快快请起,可别折杀了你褚叔叔。原本今日是特意为贤兄与贤侄接风洗尘的,却不想……该要抱歉的是褚叔叔才对。哎,今儿是个大快人心的日子,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坏了兴致,还是先尝尝褚叔叔替你们准备的接风宴吧。”
褚远山既然开了口大家也赶忙应声附和,一行人有说有笑移师内厅。
除了褚芸。
因为褚远山离开前的最后一个眼神,带着明明白白的警告加威胁——分家!
“芸丫头,来,多吃点菜,你太瘦了。”
一只熊掌夹了只肥嫩的鸡腿晃晃悠悠地伸到褚芸面前,褚大小姐冷眼望了望滴着肥油的鸡腿,又瞟了瞟那张笑得满脸横肉的熊脸,听着他用自以为熟络的口吻唤着自己的昵称,胃口瞬间倒尽。她抓着饭碗迅速往后一缩,眼中的嫌恶毫无掩饰。
那只鸡腿就那么悬在半空之中,任由那肥油一滴一滴地落在桌面上,赫连雄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哎——”随着一声痛呼响起,褚芸整个人突然向前一冲,手中饭碗“砰”地磕上桌面,仿佛接收到了暗号那只鸡腿应声一落,不偏不倚地掉在褚大小姐饭碗里。
褚远山洪亮的笑声也适时出来打圆场,“芸儿她这几日身子不适,大夫说不能多食油腻。不过,芸儿,既然是赫连伯伯替你夹的,吃一点也不碍事的嘛,你说是不是啊?呵呵呵……”
褚芸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一双冒着火光的黑眸却直直地射向对面抚须笑得天下太平的褚远山。死老头,竟然玩阴的!也不想想自己那双加高了四五厘米的鞋底有多厚就直接踢过来,想踢残她啊!
“哦,原来如此啊,哈哈哈……贤弟,不打紧的,既是如此就不要勉强芸丫头了,若是吃坏了肚子愚兄可真是惭愧了。”
“贤兄,这话小弟可不爱听,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小弟的女儿便是贤兄的女儿,更何况咱们马上就要成亲家了,那便是亲上加亲,贤兄还如此见外——哎呀!”褚远山话没说完表情蓦地一变,混合着先前的笑容成了一张要笑不笑似哭非哭的怪脸。
“贤弟,你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很不适?”赫连雄的话顿了顿,最终决定用“不适”两字代替“诡异”。还没等褚远山回话,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紧张兮兮地搁下碗筷,替他抚胸又拍背的。
“没事,贤兄不用担心,小弟只是……”他瞪了眼对面的女儿,“话说得太多了,牙疼。”哎,痛死了!这个不孝女,踩就踩了竟然还故意在他脚背上拧了好几下,想要他老命啊!
“贤弟真是鹣鲽情深啊。”赫连雄颇为感慨,贤人的娘死得早,十几年来他一手拉拔儿子们长大未曾续娶,故今日见到褚远山夫妇三人不禁勾起了他对亡妻的思念之情。
这本是赫连雄的一时感慨不想却惹恼了褚大小姐。只见她搁下碗筷,哼哼冷笑了一声,道:“赫连伯伯,你这话可错了。既是鹣鲽情深自然是用在夫与妻之间,可我娘已故多年,二夫人和三夫人虽名为夫人,实则不过是妾而已,又怎能称为——”
褚芸话未说完只觉桌下一阵疾风,三只不同尺寸的脚用着同样狠猛的力道袭向她的小腿,痛得她顷刻间脸色惨白,冷汗直冒。然她褚大小姐又岂是好欺负的主儿,当下反击回去,桌下的四条腿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饭桌上只听见褚家四人咿咿呀呀的闷哼声此起彼伏,让赫连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着实想不通不过是吃顿饭为何褚家人总喜欢一惊一乍地吓唬人。
突然,安安静静吃着饭的赫连公子也一下白了脸色,啊地叫了出来。
“贤人,你凑什么热闹?”
赫连贤人无辜地抬起头来,“孩儿脚疼。”
“怎么会脚疼,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不等赫连贤人回答褚远山就抢过话柄:“哎,赫连贤侄你怎么都不说话,可是菜色不合胃口?想吃什么尽管说,可别跟你褚叔叔客气啊,哈哈哈哈。”他豪气干云地拍拍赫连贤人,洪亮的笑声中他悄悄收回了伸错方向的脚。
赫连贤人立即会意,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巾抹了抹嘴,配合着微笑道:“世叔不要误会,贤人不说话并非因为菜色不合胃口,而是古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此乃君子所为。贤人虽不才但也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这些先贤的教诲自是不能违背的。请世叔见谅。”
“好好好,贤侄果然是品德绝佳的真君子!呵呵呵……”褚远山嘴都快笑歪了,他简直对这个准女婿满意得不得了。如此样貌,如此品性,皆属上上之品,这么个好女婿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配芸儿那悍丫头,还是他们高攀了呢,“来来来,贤侄,多吃点菜,可别跟世叔客气啊。”
“世叔,这可使不得,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贤人怎么能让世叔替小辈夹菜呢,应该是贤人替世叔夹菜才是。”“呵呵呵,赫连兄,得子何求,得子何求啊,呵呵呵……”瞧瞧,多么识大体多么有礼貌多么有教养啊,真是和她那个不孝女有天壤之别啊。
褚远山这会儿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听了一大堆的“古语有云”“先贤教诲”,褚芸只觉手上筷子一松,蛮有弹性的花枝丸在桌面上弹了几下之后,咚咚咚地滚到地上去了。这男人如果不是阿谀奉承,那就是迂腐得无药可救!
托赫连父子的福,这顿饭让她倒尽了胃口,吃不下去了。
“芸儿,赫连贤侄初到凤临城,你这几天就别去商行了,陪着赫连贤侄到处逛逛吧。”
“好。”
“嗯?”女儿的爽快大出褚远山的意料,他本已打算做久战的准备了,不想事情竟出乎他意料的顺利,“芸儿,你答应了?”
“答应了。”
褚远山更加迷糊了,“这么爽快?”
“难道爹你不满意?”
“呃,”褚远山一愣,本能地应道,“满意,当然满意。”只是不怎么放心。
“芸妹,那麻烦你了。”赫连贤人朝她微微一笑,温文又儒雅,只差没在脑门上贴上“正人君子”四个大字了。
褚芸撇了撇嘴,在心底翻了大白眼。
真是恶心透顶!
凤临城与龙游城相距不算很远,但是两城的风俗水土却有很大的差别。比起龙游城来,凤临城多河流,所以它的水陆交通、贸易往来频繁,水陆便捷的地方人口流动自然就多,这样的地方往往比较热闹。大街小巷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外地运货来的船员,有到城里游玩来的游客,有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土人,也有高鼻子蓝眼睛的番邦人。
城东的栖凤街上,行人往来如织,街道的两边沿途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卖小吃糕点的、卖胭脂水粉的、卖布偶泥人的、卖饰品挂件的,还有卖日常用品的,应有尽有。小贩们各自拉开嗓子吆喝叫喊着,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是叫着劲儿般,谁也不肯在先声夺人这环节上败下阵来。
照理说在这样的氛围里想不高兴也是件困难的事,可偏偏褚大小姐从出门开始就黑着一张包公脸,兴趣缺缺。反观一旁的赫连贤人则是笑不离口,似乎对这种气氛十分享受,连话也变得多起来。
“芸妹,我瞧那里有个书画展,好热闹啊,咱们过去看看吧。”
“还不就是几幅破字几张破画吗,有什么好看的!”
“芸妹,那咱们去湖心亭赏景,也颇有趣味啊。”
“亭子里那么多人,挤都挤死了赏个屁景啊!”
“芸妹,不然咱们泛舟湖上,就不用跟人挤了。”
褚芸冷笑一声,“船钱你给啊?”
“……”赫连贤人顿时垂下了脸。
明明是穷鬼一个还硬要装阔绰学别人风花雪月,以为穿一套不知打哪偷来的华衣锦缎就真是公子少爷了?哼,要不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她才没那个鬼时间陪他瞎耗!
褚芸更加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回头想找柔萍和依萍却不见两人踪影。这两个死丫头,又死到哪去了?
“呦,我说三妹,你瞧瞧前头那个黑衣黑脸的人不就是咱家大姐吗?”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那声音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发出来的,又尖又细,尾音部分还带了点微微的颤音。即使在热闹的街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在这凤临城里找遍了媒婆也嫁不出去的除了咱家大姐还有哪家姑娘能有这种气势,你说是不是啊,二姐?”另一个尖锐的女声立即附和道。
“哎,三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谁说大姐她嫁不出去了,人家未婚夫昨儿个不就大老远地从龙游城跑来了吗?就是边上那个穿蓝衣的那个,长得倒还挺俊的,可惜啊听说家里穷得一贫如洗哪!”
“啊,是吗?那大姐怎么肯嫁这种人啊?”
“没办法啊,听说是指腹为婚的。呵呵呵呵呵……”两人一搭一唱说得不亦乐乎,幸灾乐祸的语气存心是想弄得人尽皆知。
褚芸暗暗勾了勾嘴角,转过身。她故意带着赫连贤人往凤朝凰的方向走等的就是她们两个,总算来了!
眼前的两个少女不过十六七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皆着绫罗绸缎,头上插满了各式金钗珠花,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