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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封信,她正是看了信上的内容才出去的,可是写信之人显然不怀好意,若非柔萍依萍两丫头及时发现来通知我,恐怕芸妹如今已遭不测。芸妹在龙游城人生地不熟不会有外头的人找她,所以……信一定是府里的人写的,就算不是亲笔所写也定是府里的人传的信……”
赫连贤人话未尽只听得“砰”的巨响,赫连雄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谁?是谁搞的鬼?竟然做出这种事,实在可恶至极!让老夫查出是谁定不能轻饶!”
这句话像是扔下了一包火药,在大伙儿中间轰隆一声炸开了。众人相顾骇然,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就算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老爷、大少爷,这事奴才们真的不知道啊!”
“奴才们在赫连府这么多年老爷和大少爷难道还怀疑咱们吗?”
“对啊,老爷、大少爷你们可要相信咱儿,咱儿当真不知道这事啊!”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赫连贤人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爹,这件事就交给孩儿处理吧。”
赫连雄知道儿子的本事,也不再说什么当下点头应许。
赫连贤人转过头来面对众人,又道:“大家也不必如此激动,我的为人你们也是知道的,若无真凭实据是决计不会信口胡言的。若是这人现下能站出来承认了,那我也不会太为难他,毕竟大伙在赫连府里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与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撕破脸皮。但是,如若这个人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他自袖中摸出一封信,“信如今在我这里,只要交给衙门的人一查便能知晓是谁的笔迹,即使是模仿他人的字迹总也有破绽,只要顺藤摸瓜这人总也是逃不掉的。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这么做就是想再给这个人一个机会,希望能大事化小,一旦官府的人插手那就不是赫连府可以干涉的了。我言尽于此,这个人若是有心悔改可私下来找我,否则,明天一早我就将这封信上交衙门。”
说罢,他将信放进书桌的抽屉并上了锁,然后遣散了众人。
是夜,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接近书房,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门以极快的速度进入后反手关上门,刚想走近书桌突然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扯后脑勺直撞上门板发出“砰”的响声,这一撞使得黑衣人下意识地冲口而出一声痛呼又立刻紧张地捂住嘴巴。
原来在匆忙关门间黑衣人背后的大包袱被夹在了门外,低咒一声黑衣人手忙脚乱地把大包袱拖进书房,顾不得停下喘口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书桌前,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弯腰审视起第二层抽屉上那把泛着寒光的铁锁。
黑衣人得意地哼了哼,从包袱里拿出准备好的榔头、匕首、剪刀、斧子等十余件铁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抽屉就是乱砸一通,也不知是铁器太利还是铁锁太差竟然没三两下就被砸开,很快从抽屉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黑衣人不禁发出一声欢呼。
余音未歇,房内忽然一亮,赫连贤人提着一盏宫灯从帘幕屏风后缓缓步出,嘴角噙着一抹笑却让人看得冷彻心骨,“你总算上钩了。”
黑衣人心下一惊,转身就要往门外冲去,才跨出两步便被身后一股迅猛的蛮力压倒在地,一声娇呼打破夜晚的宁静。赫连贤人大手一抓扯下黑衣人蒙面的巾布,“是你?!”
同时间在外面守着的柔萍和依萍也冲了进来,看到黑衣人的样貌也是一惊。
甄怜怜娥眉紧蹙,抚着适才被蛮力压倒而首当其冲撞上冷硬地板的秀挺鼻子,两管浓稠的红液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使得少女原本绝美的脸显得有些可笑。
“怜怜,竟然是你!”赫连贤人的表情满是沉痛,又带了点失望。
“大表哥,我、我……”大约是做贼心虚,被他一盯向来伶牙俐齿的甄怜怜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我、我不是……大表哥……”
“芸妹在哪里?”
“我没有存心要害她,大表哥你要相信我!我承认这信是我写的,可我只是想整整她并没有想害她性命,你要相信我啊……大表哥……”她原本只想整治整治褚芸,未想事情竟会闹得这么大,她不敢承认更怕赫连贤人把信交给官府,于是便打算趁夜偷走证据来个无凭无据不了了之,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赫连贤人没有冲她吼也没有骂她,可是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却令甄怜怜更加害怕。大表哥向来疼她,即使她再无理取闹他最多也就叹口气露出一脸的无可奈何,决不会用这种冷淡疏离的眼神看她。
大表哥第一次对她发火是因为她说了褚芸的坏话,可这一次他连骂也不骂了,他讨厌她了。这个想法令她好害怕,眼眶中自然而然地涌起酸涩,烫热的泪水灼得她眼睛生疼,她情愿赫连贤人狠狠地冲她吼叫骂她一顿也不要他不理她。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大表哥,我不是存心的……呜呜呜呜……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理我……”
甄怜怜的小脸哭得楚楚可怜,赫连贤人有些心软,可只要一想到褚芸此刻可能的处境他就没办法原谅她。
“芸妹在哪里!”他毫不温柔地抓着她的手臂,面色阴冷,出口的仍是心中最牵挂的事情。
“雾、雾谷……”被赫连贤人冰冷的眼神一瞧,甄怜怜只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她遍体生寒,嘴巴像有自主意识地回答着他的问题,“她在城北的雾、雾谷里……”
看到赫连贤人离去的身影是那么迅速、那么急切,她的眼泪也跟着不住地落下。身体抖得厉害,连带说话的声音也夹杂着牙齿相碰的轻响,是他的眼神冷还是自己的心冷,抑或是地板传来的寒气,她分不清楚。
留在原地的柔萍依萍两姐妹挠了挠头发,瞧着眼前眼泪鼻血乱哭一把的绝美少女心下微软,眼底皆有不忍之色。唉,这表小姐明明想害她们主子,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她很可怜呢?
第6章(1)
手脚奋力地前后摆动,耳边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心中隐忍的暗潮汹涌挑动着两边的太阳穴跳得厉害。赫连贤人觉得自己从没跑得那么急过,一颗心也从未跳得如此快过。
雾谷顾名思义是一座终年迷雾缭绕的山谷,位于龙游城北边境,地形极为复杂,尤其在夜间还会散出瘴气,瘴雾混合很是危险。褚芸她一个外地人并且孤身一人,还是个女子……
赫连贤人不敢再想下去,心下一拧,咬紧牙关脚下的动作又加快了些。不是习武之人身子也不比寻常人强壮多少,这样的速度已经是他的极限,脚下一趔趄,顿时跌了个灰头土脸。
他不是一个冲动莽撞之人,可现下他却做了件非常冲动莽撞的事情。他不应该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冲出来的!懊悔归懊悔脚下的动作却不能停歇,借着月光他很快爬起来,不远处传来的一个声音令他跨出去的右脚僵在半空再也迈不出去。
“掌柜,再来两斤酱牛肉和一瓶桂花酿!牛肉要带筋的,切得薄点。”清亮的声音出自左边的一家小酒店,深夜里隔壁附近的几家店铺早已关门打烊,只有那家酒店里还亮着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
“姑娘,抱歉得很,咱们店要打烊了,姑娘还是回去吧。”
“怎么,你怕本小姐没钱付账吗?放心好了,本小姐吃了多少该给多少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的。”
“姑娘,这不是钱的问题,天色已晚咱们早该打烊了,只是瞧见姑娘还在才拖到这会儿。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况且姑娘你一个女儿家深夜在外逗留也危险得很,还是快些回家去吧。”掌柜的语气中已经带了点哀求的成分。
见老板的话说得真诚,褚芸也不再出言讽刺改成动之以情,“掌柜,我在等人你就帮帮忙行个方便。”
“姑娘,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只是你都来了快一整天了,也没见你要等的那个人来,估计是不会来了,姑娘你还是……”
“他来了。”褚芸一笑,看见了门外风尘仆仆的身影。
相对于褚大小姐的气定神闲,赫连贤人的形象只能用“狼狈”两字形容。一身月白色长衫几乎成了灰白色的,手肘膝盖处还破了几个洞,发带松了头发乱了,连那张斯文白净的脸上也是惨不忍睹,哪里还像那个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赫连公子啊。
可他却在笑,傻笑,还是嘿嘿的那种。
“你……还是先去梳洗整理一下好了……”褚芸支着额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心里却开心得很。
趁赫连贤人去梳洗的空当她又跟掌柜磨蹭了许久,最后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掌柜终于答应再晚一个时辰打烊,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到柜台。
梳洗一番后赫连贤人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坐在褚芸对面他的表情多了几分复杂,见到她平安无事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在那股纯然的高兴劲儿趋于平淡后,接踵而至的疑问却一个接着一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你。”褚芸也不绕弯子,直接回答他。
等他?是了,这是去雾谷的必经之路,刚才她也说过她在等人,等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他了,而且听刚才她和老板的对话似乎她已经来了很久了……
思绪一转再转,最后,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那封信有问题对不对?所以,你压根就没去雾谷对不对?”害他提心吊胆了一天!
“哼,想要骗我也用些高明点的手段嘛,当本小姐是三岁幼童啊那么好唬!”褚芸摸出那封严重污辱了她智慧的信,递给赫连贤人,“要选也选个名声小点的地方嘛,明知我不认识路想过去自然要问人,一问路不就穿帮了,那么危险的地方白痴才会进去!而且,那个人对你的笔迹模仿得也不到家,再怎么刻意地临摹还是少了点味道。”
赫连贤人看着信上的白纸黑字,果然是在临摹他的笔迹,又听见褚芸说少了些味道,不禁好奇道:“什么味道?”
褚芸嘴角一勾,三个字说得清晰又响亮:“奸诈味。”
赫连贤人一怔,随即明白这个爱记仇的丫头又在拐着弯儿骂他了。他皱皱眉,叹气道:“坏丫头,你就是和我过不去。亏我还担心得要死,搞得灰头土脸地冲出来找你,你却躲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好不惬意!”
“本小姐都快二十了早就不是丫头啦,褚府里与我同龄的几个丫鬟早就是三四个孩子的娘了。”她故意和他抬杠。
“只要没有成亲就是丫头。”
他的意有所指令褚芸蓦地红了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在是否是丫头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
“我还不是在等你揪出凶手过来找我,若我就这么回去了没抓出凶手,谁知道下回还会想什么法子害我啊!”完全是理直气壮的语气,末了还故意重重一哼,补充了一句,“你这几日不是躲我躲得紧吗,这会儿急着来找我做什么?还说得像是我害你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是了是了,这丫头就是故意想让他担惊受怕趁机报复他这些天躲着她就是了。真是个小心眼的丫头,一点也不肯吃亏!
可他却喜欢得很。
“也许该来的总要来,果然,我还是失信了……”赫连贤人给了她一个听不太懂的答案,虽然不太明白,可是褚芸的心口却因此而急促颤动起来。
她想问是什么意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