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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嘻嘻:“这不是娘娘有难,寿姑娘天天照看,街上都传开来,张皇亲家,梁皇亲家,都说寿姑娘去求的情,那个,说书的都准备说这一出,叫寿比天齐,智闯御书房。”
“噗”,柳至是没菜也能酒,说着话,打开一瓶,倒在碗里,捧手中刚喝一口。
没防备听到这一句,把掌柜的衣裳和桌子上喷一片。
掌柜愕然过,并不生气,自己擦拭着,笑道:“说笑话呢,不要恼,我下去,就把菜上来。”
叫一个小二把这里桌子擦一遍,重新换上食具。柳至想想他的话,越想越好笑。本来是个生气的事情,一场打斗怒气消下去不少,再听到什么寿比天齐,什么皇亲们到处乱传,他啼笑皆非,重重叹上一口气,把心里憋闷发散一空,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痛快!”他小声的嘀咕着,太后行事还真是痛快。
在家里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太子闭门攻书,皇后闭门思过,柳至何等的聪明,在叔伯兄弟老太爷们乱成一团时,一眼看出非太后不能为此事。
大天道观的案子在他手上,他知道柳义去过,也求过符,但更知道大天道观没胆子给他恶意符纸。柳义也没有胆子往宫里大肆的带。
能诬陷柳义的只有一个人,太后。
太上皇不会做这样的事,太上皇不满意皇后,可以叫过去训斥。皇后不听,太上皇也与她生不着气。
只有太后。
剥皇后的脸面,显加寿的懂事,让娘娘以后对加寿不好,会有一堆人说她失德。
这事情太后做起来最有意义。
而现在,应该全京里都知道皇后失德,让幽禁在宫中。
失德?
是个可以把皇帝都拉下马的字眼,何况是皇后?
酒菜上来,柳至一面苦笑一面吃,还真的要说这出子书?勇闯书房救皇后?
大的酒楼是不敢说,私处的玩乐地方,说黄段子说编的稀奇古怪古记儿,那是无人能管,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还有人就爱听这些个时政的秘闻。
管不了,柳至喝一口酒,叹一声气。
要撂挑子?他生在柳家,是他的责任。
只能拿个主意,主意也很快出来。
那就是和袁家好。不然太后还不拼老命吗?她都敢陷害不是。
再说不和袁家好,娘娘要遭殃,太子受影响,小袁那狠心东西真的敢做出退亲的事情。
想当年他又不是没做过。
一旦退亲,局面会是什么?
太子没有兄弟吗?现在看着还好,那是太后疼爱他,把加寿许给他,把他们两个养在膝下,别人就不敢异动。
真的退了亲,都会争着和袁家结亲事。柳至面前出现加寿可爱胖胖的小面容,柳至在这里才有了笑容,他和太子有一样的疑惑,不明白加寿有哪点儿不好,皇后直到现在不够疼爱她。
加寿可是按皇后标准教养,一切礼仪规范,看书识文比公主们还要加深,没半点儿辱没太子。
娘娘真没办法,柳至都摇了摇头。
看看菜将尽,酒没喝完的寄在柜上,柳至出门上马,既没有去宫里见驾,哭天喊地的要见皇后,也没有往太子府上去。
他有一件事情要加紧的办,说起来这事情能让袁训喜欢一二。
忠毅侯和太后做这件事情一箭三雕,既磨折皇后,又让太子对加寿更为感情意,又把那乱用福禄寿名声的大天道观给收拾进去。
袁训没打算让林允文死,但柳至这会儿有气,没有他惹不出这件事。柳至打定主意不想让这个人再活。
脸面前他是钦犯,杀他不容易,但弄个半死不活没有问题。以后再宰也很方便。
他在刑部门外下马,进来往他经常提审犯人的屋子去,见刑具旁边站着冷捕头,无声地笑着近似癫狂。
柳至疑惑,就停下脚步看着。
……
冷捕头太开心了,开心的都想拿脑袋撞墙。
他无意中蒙在胡嫔娘家头上结的案,结果呢,还真的有事儿。
原来符不符的,只限太子府中,结案对冷捕头来说不在话下。不想宫里又闹出来,六宫总太监让皇上杖毙,皇后的亲信太监柳礼也是个有品阶的,撵走做苦役,事情大起来,冷捕头的结案上写着胡家,不得不把本来是暗中看管的胡家拘来,一个一个的审问。
胡夫人全招出来,她进门的时候就不对。没有上刑,就疯疯癫癫,笑容古怪近似失心疯病人:“仙师灵验啊,贱人打入冷宫,她的昭阳院成了冷宫,好啊好啊,”
冷捕头打个激灵,迅速明白前情后事。
本来,他冤枉胡家内心有愧,对太子殿下说先不抓胡家,看看他们下面的动静,想争取一点儿时间为胡家洗清。太子对刑名不懂,一切听他的,大天道观又让封存几天,胡夫人不能去,以前去的,这案子才出来,才到冷捕头手上,冷捕头只知道她去过,别的还不能尽知,这一次全由胡夫人吐露出来。
冷捕头喜欢的都没注意到柳至进来,他在回想他从当捕快时起的一些事情。
他能入前太子的法眼,凭的就是办案直觉。那个案子他升为捕头,当时没有证据,完全是感觉。抓住以后,证据才出来。
后来还有几次,也是关键时候全是感觉,证据在后。就像他接皇后赐下来的美人诅咒加寿那案子一样,一上手就知道这是小袁和他家的姑母大人所为。
那种感觉直直的可以奔到忠毅侯府和宫里去,万万不会错。
后来他无意中安到胡家头上,也是一种感觉。因是乱安的,内疚好几天,现在看来完全正确。
手舞足蹈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神捕一流,后面柳至问出来:“你在搞什么鬼?”
冷捕头一愣神,清醒过来,回身陪笑:“你回来了,”从公案头上把胡夫人的口供往柳至手里塞:“你看你看,这胡家真是找死!”
讨好的意味太浓,柳至盯他一眼,冷捕头知道自己瞒不过柳至,他和柳至等人共事有多年,互相算相知,就讪讪地笑。
柳至大约猜出以前拿胡家定案有不对,但把口供看上一看,这一回证据确凿,他也不必再说什么。再说他等下要暗示的,一样出于私心。
“胡家算倒了,娘娘又受连累。林允文不能再留。”
冷捕头打个哈哈,这就答应:“你不在家,给他动过几回刑,伤筋动骨但不伤性命,”
“这样的奸人,打着教化的名义,却是教唆乡里。再审!”柳至面无表情,但等于把林允文判成死罪。
冷捕头无话,以他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种与内宅女眷来往的人,帮她们出的主意不过是争宠和夺嗣,好不到哪里去。
这就让人去提林允文。
……
林允文在牢里伤痕累累,但没有丝毫抱怨和憎恨。
他是从牵涉到皇后以后让抓来,和他关在一起的徒弟都生出埋怨,就他一个人趴在草堆里,不厌其烦的摆弄铜钱。
几个徒弟坐在一角瞪视着他。
哗啦啦。
铜钱发出互撞的轻声,落在较平整的草上。
怕草会动影响铜钱,林允文大气也不敢喘,伏在草上的身子也不敢乱动一下。
见铜钱落下,他和刚才一样,又是生出喜色,长长的出一声气。
有救了。
他想到这里,让徒弟们打断。
一个徒弟恨声:“姓林的,全是你害的我们!说什么你有先天神卦,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你把我们全害到牢里,你还有心思骗人!”
“就是,现在是牵扯到宫里内幕,死人算什么,我们的命又算什么!我们一定会让你害死!”在他旁边的人也跟着骂。
另一个徒弟受刑不重,他能走动,上前去一脚把铜钱踢飞。几个铜钱分成几下里,有的碰到墙上,有的滚开来,林允文眼睛眨也不眨,笔直盯着,见铜钱落地,看了看,又有一阵子惊喜。
不管徒弟们的骂声,林允文喃喃:“还是凶后大吉之相,大凶以后是大吉,”
这是他的卦相。
但遗憾的是他算不出时间,不知道是今天大凶,还是明天大凶。但大凶之后是大吉,然后就有贵人相助。抓他的时候,他拼死也要留几个铜钱在衣角里,就是为了一遍又一遍的推算。
没错,和他刚得到算书的时候一样,给自己算过的,每一回都是这样。大凶以后是大吉,大吉以后是大凶。
如果不是那本书没有最后几页,林允文可以把自己一生的运势都推算出来,而不是现在这样断断续续的,瞎子过河趟着走。
身上的疼痛他根本不去想,他的命里就是这样,凶过后就吉,就跟皇后娘娘的一样。
想到皇后,林允文回想到那一天。
……
一个小太监进来,个子不到扫帚一半高,就会吆三喝四。
“你们当家的人在哪里,我家公公来了,快让他出来迎接!”
大天道观在京里起来没有多久,因为推算出名气,帮助几个女眷打赢内宅,而让正规道观不齿。
真正修道的人,修心修性,认为那是龌龊。
林允文想发展壮大,但受到道观和寺庙的限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还住在一开始的宅院里,地方一点儿大。
他不在自己房里,就只能到前面进香火的地方,把小太监的话听在耳中。
正要问是哪个公公,门外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面白无须,对着小太监就是一巴掌,骂道:“叫你抬我名头胡说,”打得小太监抹着眼泪站到一旁,林允文却眼睛一亮。
这个人是死相,离死不远,但他面上一抹紫气,对自己有利。
这就请进去,三句两句话一套,柳义没有明说,林允文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把柳义好一通奉承,说他命中有贵人,而且是个女贵人。说他富贵不可限量,但还需要无天老母指引。
说得柳义眉开眼笑回去,当晚胡夫人上门要他再做法,同时要人情。说自己把风声吹到宫里,如果引得皇后来求,愿意把家财相送,只求把皇后咒死。
林允文哄走胡夫人,从柳义手里骗来皇后的八字,算上一算,近日大凶,哪一天不知道,但乌云遮日风吹开,她有贵人相助。
林允文改成小人作祟,吉人自有天相——改卦相是他常干的事情,一会儿说真话,一会儿说假话,他就依靠忽悠别人多来几回,好多收钱。
交给柳义,柳义连声说他神算。神神秘秘的说是有小人,和女主人天生八字不合。从她进家宅,就没有一天痛快过。
他说的是袁加寿,林允文也能猜出。
柳义到临死也不知道是太后坑害的他,而林允文事先知道皇后有惊无险,自然不会把诅咒的符纸给他,给的全是镇宅符纸,谁去查都不会有事。
是过去上梁头,都会贴的那种镇宅符。
没过多久,锦心绣心让杀,大天道观让查抄,林允文大喜过望。
问他求符的人多不胜数,他记不住两个女子。要一定要他想,他每天见过的死相面容太多,他估计要想到别人身上。
他的大凶之兆头来临,他只喜欢去了。但没两天就过去,他正在奇怪,宫里出事,一把锁链把他关到刑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