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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9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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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楼的时候,是大汉扶着小王爷,小王爷扶着加福,加福走在前面。现在则是大汉在前,倒退着走,手扶着小王爷腰身,小王爷也是倒退着走,两只小手握着加福小手,加福是正面往下,两个孩子脸对着脸儿笑。

    大汉下一步,小王爷下一步,加福慢慢的下一步。

    加寿嘟嘴儿:“战哥儿啊,最会讨好三妹。”话说完,身子一轻,让太子抱到手上。太子笑道:“咱们也让他看看。”加寿乐得拍下巴掌,这就叫着加福:“三妹,小心摔跤,让奶妈抱你吧。”

    萧战回她:“不要你管,我们就要自己走!”加寿吐下舌头,候在那里不再言语。

    等加福下来,萧战见到加寿是抱着的,也把加福拦腰一抱,虎虎生风的走出好几步,让奶妈给截下来,把加福抱到手中。

    出门去,萧战和加寿互不服气,各自牛皮哄哄的约下斗花灯,太子和加寿先登车,萧战和加福后登车,一前一后前去。

    酒楼上的人直到马车随从离去,才从看动静的楼栏杆那里回到座位上,有认识的谈笑着:“忠毅侯真是好福气。”

    “太后的侄子,还能错得了?”有人这样的接。知道这两个得意小姑娘是亲姐妹的人就会心的一笑,说与不说的人,都在心里赞同。

    忠毅侯确实风光不已。

    当天下午消息传开,又打听到太子府上真的买做花灯的东西,招花灯匠人进去,当晚就有送花灯去奉承的人。

    ……。

    消息传来的时候,太子失神地怔住。他一直就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但痛苦的不愿意去想。

    在他的心里,由历代皇室操戈而有的警惕,远远不如他幼年经受的慈爱。

    他养在太后身边,只有瑞庆殿下、加寿和他。温暖更多,对别人猜想上的冰寒就少。书上看来的东西会存心里,但侥幸的心思也在心里。

    太后多慈爱,太上皇多疼爱。姑姑多可亲,加寿多捣蛋,一切多好玩。一对比,就生出对母后的悲愤心思,一种我不管了,随母后怎么对父皇回话,他是甩手大掌柜那种。

    也一直惴惴父皇知道会怎么样?也一直等着皇后找他去商议。但皇后一直没有找,太子也就不去。

    其实过去没两、三天,还以为有的是时间。但皇帝真的让他进宫,太子生出隔年之感。像是陈年旧事捂不住,本来以为伤痕平复,这又让扒拉开来,骤然的,恼怒羞愧涨一起上心头。

    他不敢耽误,这就换衣裳跟着太监进宫。在路上愈发的懊恼,发觉自己负气心思不对,怎么能几天里对母后不闻不问不劝解?

    但随即他还是痛苦,不是他不去,他的母后冤枉加寿,这几天里一次抚慰也没有,就是看着太后……

    太子不能再想下去,他不能痛苦的下结论,说自己的母后不尊重太后。

    所以他不去,也有他的理由。他怕去了以后,和母后又有争执。

    既然加寿这里没有抚慰,太后那里也没听说有陪罪,想来母后没有想通,太子想自己去也无用,只能是添气罢了。

    反反复复的痛苦着,太子来到御书房外面。皇帝的贴身太监迎出来,对着太子使个眼色。太子心头又是一凉,这个太监是太后指给皇帝的,过了明路的和太后更亲,皇帝有任性不考虑自己安全的地方,他就一溜烟儿的去见太后,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就骂过他好几回,但因为是太后的人,一直不敢打发。

    又有这奴才侍候上真的用心,皇帝一般只骂他乱回话,也没有别的罪名过。

    他的眼色让太子小心,太子何止是小心,把心都提起来。

    不安的进去,头一眼,太子傻了眼。

    ……

    他的父皇面色阴沉在房中踱步,他的母后,六宫之主的母后,身上还是冠戴,却在地上跪着啜泣。

    边哭,边说着话。

    “晋王,晋王……”她口口声声哭着皇帝当太子时的封号,让进来的太子殿下如遭雷击。

    父皇该有多恼怒,母后才没有别的话说,只会提及以前的夫妻情意。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到太子心里,他和加寿以后不会也这样吧,千万的,不能到这种地步。

    他跪了下来。

    叩拜过,皇帝冷哼一声:“太子,你办的好差使!”

    太子不敢看他,按早就想好的回话,伏地而回:“儿臣知罪,儿臣是恼怒牵扯到母后,儿臣知道母后是清白的,”

    “啪!”一叠子纸张纷飞着,花蝴蝶似的落到太子面前。有几张,飞的远远的,黄色的纸,朱红的字,是大天道观的符纸。

    上面有梵文有爻辞,太子能认出来的,足够他张口结舌。

    他看向他的母后,他的母后也看向他。太子不敢置信的神情,让皇后心头绝望。

    皇后大哭道:“我是冤枉的,太子,你难道也不相信母后?”

    太子嘴唇哆嗦着,他不是不相信皇后,他相信手上的符纸不是皇后所为,但他不敢相信的是他把口供早几天呈给皇后,皇后竟然不盘查自己宫里吗?

    这不是明白的有人要陷害她?怎么还容许这种符纸出现。

    手上的符,有的是祈求皇帝去她宫里的,如红鸾星动那种。有的是……一枝独秀,容不下别人的那种。

    她是皇后,她容不下别人,那不就是诅咒别人?

    太子浑身冰凉,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他冰冷的眼神让皇后心如死灰,皇后在他这里找不到希望,还是去求皇帝。

    “皇上,这是有人陷害臣妾,这是从柳义房里搜出来,但您不听柳义的,柳义说他是冤枉的,这不是他要的……”

    太子咬牙切齿,把上面虽然是他的父亲,却是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在这里也忘记。恨声面对皇后,只顾着问自己的话:“柳义在哪里!”

    “让皇上杖毙,”皇后痛哭:“太子,你父皇不肯听母后解释,不肯听柳义解释,见到符纸就大怒,把他杀了,这下子没有对证,这可怎么办?”

    她哭得泪流满面,但太子狞笑一声:“死得好!”皇后惊的眼泪止上一止,见太子对着皇帝叩头不止:“父皇,母后绝无此事,全是奴才的所为!”

    皇后一怔神,不是死无对证吗?这就成了一推到底,自己干净?她心中生出小小的希冀,不由自主地来看皇帝神色。

    皇帝面上不悦不减,对着太子缓缓出声,每一个字都沉重的,像块石头砸在地面上。

    “太子!”

    这嗓音重的,太子一颤,皇后也是一哆嗦。

    母子在这个时候才想到皇家没有亲情,皇后懊恼她太相信柳义,她收到太子送来的口供,是问过柳义,但柳义对她说不会有事,结果呢,还是搜出来这些东西。

    而太子呢,后悔他不应该使性子,现在也是个来不及。

    往上面恭敬地回:“儿臣在。”

    “田美人,齐美人,盛美人同时重病,宫中让人埋下符纸。和你母后宫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皇帝在这里停下,等待太子解释。

    太子直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子,比从皇后宫里搜出东西来还要严重。他本能的膝行两步,又停下来:“父皇!母后她无罪,她无罪啊。”

    “我让你办差,不是让你对我隐瞒!不是让你包庇!”皇帝又抛一句话,就把太子的求告压下去。

    太子泪水也就止不住,别的不敢再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泣道:“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儿臣一个吧。”

    “我也不包庇!”皇帝一句话就把太子否到一边儿去,冰冷面容看一眼皇后。面无表情出声:“身为六宫之主,却无母仪之态。嫉妒是七出之条,你素来就有嫉妒的病根儿!”

    又是就一句话,皇后也软倒在地。

    她脑海里闪过以前曾有的恩爱,闪过她的儿子是太子,闪过太后……都离她很远很远。

    嫉妒是七出之条,这一个大帽子下来,不但是夫妻情意半点没有——哪有夫妻不吃个醋什么的——还把皇帝的冷酷表露无遗。

    而且,更让皇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又悲又痛中,她想到她的父亲,在去世前和她生分的柳丞相,如果是父亲还在,皇后想自己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柳至也很能干,但他还是不在家。

    太子更是自己的唯一,但自己没有信他的。又一个字眼,太后!跳到皇后心里,但她张不开嘴去哭太后。

    而早在太子过来以前,皇帝痛心疾首,声色俱厉,反正是气恼在心对她说了很多。把她一直以来的毛病全骂上一遍,看上去杀了她的心都有,皇后早就心神大乱,才会把晋王哭个不停,她就没有脸去哭太后。

    后来太子过来,皇帝闭嘴。

    这会儿皇帝重新提起,皇后还是一点儿主张也没有,只能是隐隐约约中,把太后想在心里。想太后做什么,皇后都糊涂的忘记。

    太后不在这里,皇帝也就无人拦阻,他开始发落。

    阴沉着面容,比外面的北风还要灰蒙:“皇后有失仪德,入秋清宫思过。”

    太子眼前一黑,摇晃几下,急呼出声:“父皇,不可啊,”秋清宫,是宫里有名的冷宫。以前关押犯错妃子,死过好几个。

    皇后进去未必就死,但太子想到从此颜面尽失,皇后是在里面受罪,自己却要在外面见别人,这脸上可怎么下得来?

    皇后更是气若游丝,直接半晕在地。她有出气无进气的,听皇帝又厉声道:“太子,在府中禁足!用心念书,所办的差使交卸出来!”

    “你!”皇后只说出这一个字,愤然的挺一挺腰背,就遇到皇帝比雪还要冰寒的眸光。

    他瞪着她,像看路人一样,像是事不关已的陌生人。皇后本来就不是个胆子大、有见识的,为太子有忽然的怒气,但在这一瞪之下,寸寸化为乌有,更大的恐惧把皇后压得气也喘不过来,她无力再瞪,四肢百骸同时失却力气,这个时候她才想到的是太子和柳家。

    她自己生生的把太子和柳家全带累。

    皇帝现在没有说柳家的事,难免的,以后圣眷要减低。而柳家有个在冷宫里的皇后,又是什么光彩事情?

    还有六宫从此看笑话,争着睬。她们能不睬吗?六宫里本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血肉横飞全在唇齿之间。

    耳边太子的哭求,皇后听不到。她眼前出现的全是一张一张艳丽的面容,以前是带笑的,现在全是鄙夷。以前是恭敬的,现在全是不屑……

    她认得出这些面容,张贤妃、梁妃、赵妃……那一张不是容妃吗?皇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对皇帝的怨恨似长河炸堤般泄出。、

    要是让容妃看笑话,她宁愿去死。

    皇后重身份,重荣耀。死可以,脸面不能丢。她战战兢兢从地上直起身子,重回半跪状态,把绣着金凤的衣角拿起,心想这覆在脸上,死也死得好看一些,心里还打不定主意时,外面有人回话。

    “袁加寿求见皇上。”

    ……

    加寿一个人蹬蹬蹬进来,胖身子娴熟的行过礼。瞄瞄皇后,又看看太子,面对皇帝笑出雪白小豁牙,小脸儿上带着讨好:“听说娘娘惹皇上生气,我回太后,我来看看是为什么。”

    加寿这个钟点儿应该在太子府上,她过来也许是有人通报消息,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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