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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在心中,暗暗怀恨,暗暗的下了决心。
……。
又过上几天,宝珠才把余伯南想起来。她就要出嫁本就事多,余伯南又不是她亲兄弟,她想不到许多。
上午,老太太让人去给余伯南送吃食,说这孩子从到京里,还没到家里来吃上一顿饭,问他哪天来,我就定下出门也不出去,只候着他。
老太太精明,见袁训怒气而来,估计与余伯南之间有些什么。年青人的争执,第二天第三天应该还在气头上,就立即请来,又怕说出气话嫉妒话,大家难过。
余伯南来时,已问过下处地址,就让人先送东西,看看余伯南是什么态度再定夺。
这事情倒不用对着姑娘们张扬,不过宝珠就住对面,而红花又从来耳朵尖,这是她一直打听习惯的。见有人捧着吃食盒子,换出门衣服像出门,红花就问了问,人家就说去余公子处,红花跑回来告诉宝珠。
宝珠沉吟不语时,红花又早扭头看外面,去候自己姑爷。
她在姑爷姑娘拌嘴的第二天,又无缘无故得了袁训赏钱,此时虽不盼着赏钱,也扮出一个殷勤相候的模样。
见庭院深深,笼子里面鸟雀乱鸣。红花自己笑了,跑进来告诉宝珠:“姑娘看我可呆不呆,姑爷昨天说今天出城办事去,指不定明儿也不来,我还看着,这可笑不可笑?”
宝珠也回想起来,袁训昨天是说过这话。
她颦眉头,这怎么办,她今天也想见他,有话要问。
那天拌嘴,拌到最后手互握住,袁训离开后,宝珠还情思不已。这种时候,哪有余伯南的位置在。
今天听红花说送东西去,宝珠才想到表凶是凶的,指不定动了手。这可怎么行?表凶看上去也有斯文相,宝珠却已知道他摔打几次不打紧。而余伯南,就纯属文弱中人,让摔上一下,这念书可就要耽误几天。
“明儿也不来吗?”宝珠神思恍惚,问得自己微微而笑。
她不是有意思念,却神随话走,泛起一波相思。
红花会意:“明儿要不来,这可不行,只是,往哪里找呢?”
姑爷你一天不来,尚可忍耐。明儿也不来,别说是姑娘,就是红花,也等不得那没赏钱的日子。
呀,怎么往赏钱上去想?
红花绷紧小脸儿,红花最会侍候,红花不要赏钱。
主仆都在想往哪里找这个问题,对视一眼,都有了笑容,同声道:“太子府上。”
红花若有所思,宝珠半逗半认真:“红花,你敢去吗?”
让这句话激的,红花拍拍小胸脯:“姑娘的差使,红花都敢去。”
宝珠就嫣然地笑了,再告诉她:“先不用急,等明天看他来是不来,再等会子,去余家的人回来,你去问问余公子如今可发奋读书,再说去寻的事不迟。”
红花机灵的猜到,往榻前凑了凑,小声道:“是为姑爷打了余公子的事么?”
“啊,他真的打了?”宝珠虽早有感觉,却闻言还是瞠目结舌。
红花搔脑袋:“我没问过,不过我想,姑爷那么的气,会不打他么?”说到打人,红花兴奋劲儿上来:“姑爷一定是见到余公子,就这么着来上一下,再这么着来上一脚,”
给钱的是正经主人,早把小婢收买成百分百的支持率。
宝珠要啐:“他打人,你就这么喜欢?”
红花又搔脑袋笑,玩笑中居然有了一句无心的公道话:“依我想,余公子不是姑爷对手。要他是姑爷对手,那岂不是姑爷要吃亏?”
宝珠愣住。
对啊?余伯南要是比表凶强,他也不会放过表凶才是。
呀啐,现在是表凶强,现在是得问明白了,表凶有没有打余伯南。
虽纠正了心思,也让红花给提醒明白了,宝珠就喜滋滋不再说红花,只本着一片悲天悯人笑盈盈道:“且不要论那没有的事情,如今是,”
红花欢喜不禁的接上去:“是姑爷打了余公子?”
宝珠扑哧一笑,又板起脸:“谁打谁都不行!就这么着,等下你先讨送东西去的人回话,再明天看他不来,你就……”
“我就太子府上去找!”红花和宝珠说过几句话后,底气足起来,立即应声。
见她一脸赴汤蹈火模样,宝珠又要笑:“你去了,可知道怎么说吗?”
“我……”红花笑道:“我大门外面等着,见到姑爷出来,我就叫住他。”
宝珠点头笑:“说得好,可你叫住他,可说什么?”
红花踌躇:“说姑娘找……。”她拖长了嗓音,覤着宝珠面色,又为难地问:“旁边要是有人,太子府上,还能没有个人进进出出,让人听到可怎么好?”
姑娘找,这怎么听都让别人笑话。
宝珠含笑:“好丫头,算你想到了!听我对你说,你去了后,见到他就叫住,不必过去。”红花似懂非懂的重复:“不必过去。”
“如他看到你,你远远的蹲身子就行,他会过来的。等他过来,你不必说,他会说的。”宝珠细细的交待:“可记住没有?也别往别的男人面前去,让人把他也笑话上。”
见到红花,自然不用问也知道是宝珠找。
这点儿,红花很懂。
忙道:“这个不必交待,我们家不比别人家,我又是姑娘房中的丫头,怎么能随便去见别人!”
宝珠越发要笑:“明白就好,当我白交待吧,你只记住就行。”
外面卫氏喊红花,红花就出去。
等送东西的人回来,红花就大大方方过去问:“余公子可好不好?”送东西的人笑骂:“你个小东西不当差,乱问这些?”
“总是以前的邻居,常往我们家里去,虽不敢乱问,不过见到您回来,就问上一问。”
那人就道:“也有理!”红花瞪大眼睛听着,那人道:“听说病了,风寒重不能见人,我没见到,把东西交给侍候的人我就回来,老太太听到,只说明天让人送药去。”
红花道谢过,回来告诉宝珠。宝珠让她出去,自己在房里左思右想,总觉得是让袁训打伤。又怕自己是先入为主的在想,索性放下针线想上一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
表凶亲口承认他知道余伯南和自己的旧事,
啐!
宝珠与他可没有旧事。
只能说那丢人的事情,起意于宝珠。
表凶当时没理论,反正丢下玉蝉,应该是和祖母当时就定下亲事,才有进京后人还没有喘口气儿,京里的大门往哪开还没弄明白,宝珠就成了定亲的人。
当时没理论,反而许下亲,是他不怪宝珠,再或者心如明镜,再或者是个讲道理的人。
宝珠嘟嘴,表凶懂道理吗?
懂道理为什么来凶宝珠?
懂道理怎么有常四姑娘出来?
呃……。
宝珠小嘴儿噘得更高,那一天他怒气而来,本想理论到底。不想让他那一握,握得人面红心跳,直到他走也不知道,握得这事儿还理论清楚,他人就不见了。
还有大耳括子的事,有没有理论清楚?
宝珠嘴角噙笑,满面娇羞,把那天回想一遍,但回想来回想去,处处是朦胧。朦胧中唯有袖子底下那一握,温暖包容,似还在手中。
帘子外面,卫氏走过去,无意中看上一眼,见姑娘眼眸明亮,笑容如飞,人也半软着扶着小几斜倚。分明一副相思模样。
卫氏也就笑了,往房外狠看几眼,除了海棠花,就是半熟青果子的石榴花。
姑爷今天不来,卫氏也心中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
她尚且如此,何必是房中的四姑娘?
四姑娘宝珠想了好半天,总算理清一件事。表凶若是怪自己,就不会定亲事。表凶既不怪自己,进京以后又一直温存……。
温存过吗?
宝珠轻轻地笑,从宫里出来,他算是温存的。后来高台上看赛马,表凶就又是表凶。
既是早知道,又闯宫去接……那余伯南或挨了打,只能是他主动,他自己找上表凶的门儿,简称自找。
宝珠轻叹,伯南哥哥啊,遇到表凶你不跑远点儿,还找他不是自己受气?
这要是误了学业,岂不是宝珠误了你……。让宝珠心里怎么能过得去。
宝珠若心里想不到这件事也就过去,既然想到了,宝珠就得弄个明白才行。
这一天,主人也盼着,红花也盼着,四姑爷如他自己所说,不得空儿来,让盼的人早有所料,但盼了个空,还是心有戚戚,总是不悦的。
……。
安府后院子里,近水有个地方,有几间房子,方姨太太从进京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不愿见人,别人都这样想。除老太太在家,捡个空儿去问个安,再就在房里敲经念佛。
自家亲妹妹邵氏都不来过问,别人更不过来,是个安静地方。
紫花还侍候她,为她一日三餐的搬饭来,再帮她洗洗衣服。见天晚了,姨太太又早坐到菩萨画像前,对着个香炉趺坐不语,紫花就出去打算洗浴。
院中寂寂,虽是夏天,却总有冷月无声之感。
紫花自语:“别人院中都好生热闹,我们这里,夏天也像冬天犯冷,到冬天可怎么办?”
冷不防的,一个黑影冲出来。
紫花吓得胆颤心寒,往地上一坐,张嘴一声叫,都没叫出声。
“紫花。”是红花的声音。
紫花又一个激灵,跳起来就在红花手臂掐上一下,怒声道:“好生生的,作什么吓人!”人吓人,能吓死人知道吗!
红花还没觉得痛,嘻嘻道:“我明天出门儿,办要紧的事,你可要带什么,取钱来,我给你去买。”
她的笑容,更把紫花灰暗的心衬到十八层地狱里去。紫花拍着衣上摔倒而沾的土,低头不言语。红花有些失望:“你竟然不要东西?我明天可是自己雇车雇轿子去的,你要多少,我也能带回来。”
紫花背个身子给她。
红花心里痒痒的,她明天要去太子府上,因姑娘说过,有话要说,等不得明天再不来,明天就去找吧。红花才收拾几件出门的衣裳,又把金簪子准备戴两三根,还是快乐得压抑不住,就把小伙伴儿们来炫耀。
怎么就不问呢?
问,红花也不说。可不问,红花憋的慌。
她跟过去,还是快快乐乐的:“紫花,我明天走的是京里最大的长街,听说凡是你想到的,都有,你想不到的,也有……。”
紫花“虎”,转个脸儿,虎着脸对她,话就如炮弹一样出来:“去坐你的车吧,仔细别让拐子拐走,你满口的外地口音,拐子最爱拐这样的人!没事儿就跑来扎我这倒运人的眼!明天要出门了,要坐车了,要坐轿了,你是小姐吗?丫头坐什么车!就使你出去办事情,不过出门三步远,难道指着你能办大事情!还问我买什么,取钱来,给我带!当初我们进府时说好的,彼此照顾来着,四姑娘有门好亲事,我虽在后院子里也听说过,姑爷怕姑娘缺什么,真是的,上有老太太,还没成亲几时轮到姑爷想这些,天天来送东西的可是?你总有多多的赏钱,请客吧!”
没头没脑的一通话,把红花打得快蒙掉。但红花舒坦了,炫耀成功了。就像画家画张画,虽用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