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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群孩子胡闹,去的又是皇后娘家。就小王爷那劲头儿,真让人担心要在柳家放把火。
女官不敢独断,眸光投向嬷嬷。嬷嬷们是加寿自幼儿身边的人,加寿姑娘对她们总知道。眨上一眨大眼睛,笑嘻嘻道:“我要是不去,那可真是让人担心啊。”
她的意思还是指弟妹们年纪小。
嬷嬷们愿意让加寿去,她们有自己的道理。向女官道:“太后说过,寿姑娘大了,学着自己办事情。”
嬷嬷们全是偏心的,全是太后的人,对于柳皇后不喜欢加寿姑娘都有微词。她们不见得要让加寿去闹事,但柳袁又当街打起来,嬷嬷们也疑惑,就齐声道:“我们带着去看看也罢。”
寿姑娘以后是皇后,皇后有畏手畏脚不敢问事情的?
女官也就无话可说,从主仆上说,她也偏向加寿。还有一条就是加寿已露峥嵘,太后指定对她的教导是一代贤后,女官按时向太后呈报和加寿的对答,太后总说件件儿让她自己办理,自己还在的时候出错,还能为她指点。
女官只问最后一件:“要不要对太子殿下说上一说?”加寿回她的话:“柳爹爹平时也疼我们,并不是去做什么,就是斯文的问上一问,再说我赶着去,还要赶着回来陪太子哥哥用晚饭。咱们赶紧的吧。”
嬷嬷女官太监宫女松口气,抓住加寿的话,异口同声地和她确认:“斯文的问上一问。”加寿再次重复:“斯文呢。”
没有多久,一行人来到柳至门外。
……
柳至和袁训又打起来,家里的子弟们往街上去一回没闹成,都误以为是袁训先闹事。毕竟丞相不在,柳至的官职又没有袁训高,皇后也压不过太后,柳至不会先闹。
好事的都候在柳家,等柳至进家,七嘴八舌的正在讨论。
柳至为办案先出手,犯不着把袖里玄机解释明白,免得传扬出去,把鲁驸马气得更狠。就装累听着,听到一半,听言语越来越激烈,也就中拦上一拦,声明:“这是我和袁训的事情,不要再把两家都扯进去。袁家有太后,但总是人丁单薄,就忠毅侯一个人为官。和我们家相比,外人会说我们人多欺人。”
话说到这里,家人来回话:“忠毅侯府的寿姑娘带着世子、二小爷、福姑娘和梁山王府的小王爷来见老爷。”
在身份上面,小王爷世子比没成过亲的加寿高,但看着太后呢,先报出的是加寿姑娘,后面跟着出来袁家别的孩子,小王爷就落在后面,反正萧战也不会在意。
柳家的子弟们正气焰高涨,听到一个袁字,想也不想就纷纷道:“来就来,让他们进来,我们会一会。”
柳至夫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们,提个醒儿:“全是孩子啊,你们会什么会?”
一个少年子弟,今年不到十五岁,正年少轻狂的时候,对柳袁两家以前京中争斗他没赶上,当时年纪小,一直以为遗憾,一直说出来如果当年我长大,如何如何。今天呢,他听到打架马打得快,但又没有打起来。正憋着邪火无处发作,跟上柳夫人的话:“他们小,我也小呢!”
柳至对他嗤笑:“等会儿我们都交给你。”家人还在门外候着,柳至一摆手:“有请。”和柳至夫人站起来。
少年刚才没有细想来的全是孩子,最大的也在十岁以下。但在见到柳至让夫人取件衣裳自己换时,他更奇怪:“全是孩子,要这样的认真对待?”
柳至又是一声嘲笑:“傻子!难道不看太后?”
这就让少年闭嘴,讪讪看着柳至往屏风后面去,再出来时,把官袍脱去,是一件水青色新衣,少年喃喃:“官袍不就很好,迎什么大客人,又换衣裳的罗嗦。”
柳至和夫人出迎,别的人全客厅上等着。没一会儿,见一行孩子们昂扬而来,加寿落落大方,袁执瑜昂然,袁执璞昂然,加福娇滴滴,只有小王爷是一脸的不怀好意。
进去柳至头一句话,把小王爷到嘴的话堵回去一半。他告诉家人:“去买新出炉的烧饼一蒲包。”
萧战怔了怔,祖父说过的话又有一句浮上心头。对敌经验薄弱,出师难免不利。这一句话小孩子懂不容易,但老王在看出孙子聪明过人后,教他一句是一句,解释得异常明白。
什么叫对敌?
就是你和孩子们拌嘴打架。
什么叫对敌经验?
就是你和孩子们拌嘴打架,你打得太少,吵得太少。
什么叫出师不利?
就是还没有打,你就要输。再没有个经验,一准儿的输。
这样的解释法,是个孩子也能记得住。萧战的话是咽回去一半,但就对柳至更不怀好意,寻思着他这是让自己出师不利?柳至夫人一个一个抱他们坐到椅子上面,他也微晃小脑袋的不老实。
这全是贵客,不是自家孩子用小板凳显然亲切。用到他们身上,坐得比大人矮上好几个头,梁山王府知道要生气,太后知道也不会高兴。
又让人拿果子看茶,也压根儿想不到袁家的孩子们上门用意,柳至为自己先动手而存内疚,但他是不会对袁训去作解释。
见到孩子们,可以做个弥补。一迭连声地吩咐人:“把家里最好的点心果子拿上来,还有牛奶子没有,弄热送上来。”又请夫人亲自下厨房:“寿星福星和麒麟,还有小王爷,平时请也请不来的客人,你弄几个菜来。”
柳至夫人答应着要去,加寿先开口。
加寿拿出她管家的劲头儿,严肃地问道:“柳爹爹,我们特意来见您。”随着话声,执瑜执璞加福萧战的亮晶晶眸光,一起打在柳至面上。
总觉得有点儿什么,柳至还是只奇怪孩子们忽然上门,没有想到他们的真实来意。他们也许是过门喝口水吧?
柳至含笑,小袁是个混帐,但孩子们生得真是好。老大加寿跟个玉雕娃娃似的,难为她坐在高椅子上面,小腿儿悬空却不晃动。这份儿派头,一看就是太后用足了心思。柳至为太子殿下喜欢。
两个小子,俊眉秀眼,又英气自成。腰间各有一把子小木剑,雕出花纹镶上宝石,寒光闪闪,小手一直就没有离开过。这两个长大只怕也是大将军一流,柳至为袁……袁夫人宝珠高兴。
加福和小王爷,那是京里出了名的和和美美未婚小夫妻。别看加福生得好,小王爷生得不好,并肩挤坐在一个太师椅子里,跟个海棠花配上粗树根。
但花不正是配在粗树上才更韵味?摆在哪怕天下第一的玉瓶里,都失去那份儿水灵。柳至为袁…。国夫人开心。
不管怎么说,柳侍郎不会把袁训提出来,为着他。哪怕心里想到他,也一绕就过去,把袁家别的人换上来。
他对袁训的歉意,全化成袁家别人的恭敬亲切。
就对加寿和蔼可亲:“寿姐儿你要说什么?”
“为什么打我爹爹?”加寿鼓起小脸儿。
“是啊,为什么打我爹爹?”
“爹爹最疼加福,不许打爹爹。”
“打打打!”最后一个是小王爷握起拳头。
客厅上的柳家人,尽数愕然在原地。
……
“哈哈哈……”片刻,柳至头一个笑出来,很快,他笑出几滴子眼泪,用手指揩着,萧战把小脸儿黑得乌紫色,先叫人:“扶好加福。”
侍候的人站在椅子后面,闻言就知道小王爷要下地,把他身边坐的加福扶住,萧战敏捷的一跳下去,小腿落地,咚的一声,很是有力。
一转身子,就和柳至正面相对。小王爷恼羞成怒模样:“有什么好笑的!问不对吗?”没有他就不热闹,往这里来是小王爷起的头,这就和柳至对上也是他。执瑜执璞也跟着往地上一跳,也去问柳至。
小子们收过柳至的好玩意儿,对柳至有一份叔伯的感情在。他们也不是小王爷那样上门要债的,还带着疑惑,口吻也好听得多:“柳爹爹说啊。”
加寿更坐得笔直,俨然是为弟妹们压阵脚。
柳至夫人还没有走开,又是好笑又是觉得有趣,柔声道:“这事情啊,是你柳爹爹不对……”柳夫人为人不歪,就算是袁训起的意,她理当的怪自己丈夫。
“你去忙活吧,按我说的,这是大将军大元帅前来问罪,没得儿犒劳可怎么行?”柳至打断她,还是让妻子出去。
柳至夫人依言出来,她心里有为又打架担忧,这就有了主意。带着丫头往厨房去,同时道:“外面备细巧果子,孩子们爱的东西,走的时候给他们带上。再把小爷叫来玩耍。”
柳至有一个儿子。
丫头们就往后面叫出小公子,听说有人玩,柳小公子兴高采烈,说一声:“好,”拔腿就到客厅上面。
就见到好几个孩子们,其中有一个正手按小木剑,对着自己父亲大声道:“等我长大和我打,就是不许打我爹爹!”
袁执瑜慨然高声,觉得自己很英雄很豪气很出人头地时,后面柳小公子不答应。这是和自己父亲吵架,他看得懂,他也年纪不大,也是孩子们间你占上风我不依的时候。
一蹿进去,也把个小胸脯一拍,嚷嚷道:“我来我来,谁要打架我奉陪!”
呼拉一下子,带着风声,几个小胖身子一起转向他。
见是个孩子,从小王爷到袁执瑜都乐了。
有句话叫老不和少斗,少呢,特别是执瑜这么大的孩子,也不愿意听大人絮叨。见到是小小柳,进京以后见过的,还一起玩过打仗,就是两家表面上不和,后来就没有玩过,也就没有太多的孩子情意。
小王爷头一个跳出去,小孩子不是长袖,小手露出方便,他也装模作样挽上几挽,往下一蹲,是他看到祖父蹲马步可以吓人,叫着:“嗨嗨嗨!”小脸儿阴沉对着小小柳:“和我试试!”
“腾!”袁执瑜站到他前面:“和我和我。”
“腾!”袁执璞站到哥哥前面:“和我和我。”
小小柳一个人对上三个,瞬间就有些蒙。加寿在这个时候出声,加寿姑娘也忍得不行,也想下去跟和萧战吵架似的,小脑袋顶起来大嚷几声,但她还记得她答应过的,斯文地来问上一问。
“斯文!”加寿小大人似的道。
柳家的少年也同时看不下去,站起来道:“你们三个欺负一个?”
“腾!”
“腾!”
“腾!”
小脾气高涨的萧战执瑜执璞齐齐转过方向,用跳的面对少年。少年高,他们个头儿矮,那有什么关系。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诸葛亮。三个爱打仗的在一起,都以为自己这就无对手。
三双眼睛瞪圆了,就差喊个“哇呀呀”出来,和少年的狠撞在一起。
“斯文!”
加寿忍无可忍,见这么大个儿人也出来,嗓音里有了斯文。
柳至忍住笑,正要劝解。执瑜抢先出声,袁执瑜对上小皇子们都不认输,何况少年不是皇子。执瑜黑着脸儿:“好!斯文!你会做弓箭吗?你会听兵书吗?你知道长蛇阵虎翼阵八卦阵鱼鳞阵方阵圆阵…。老是什么样子的吗?”
柳至哈地一声笑出来,加寿满意:“大弟很是斯文。”伸手要茶,不慌不忙的呷上一口。
少年也蒙住,就要回话,又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