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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9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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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人回来告诉加寿:“三长公主府上鲁驸马在。”加寿就先等着。

    ……

    暮色西沉,把院子里景致染上晚霞色。随即,一层层的黯淡下去,直到灯掌上,把院落亭阁重新勾勒出影子。

    没有烛光的地方,自然没有影子,暗沉沉的,像哪里透着不痛快,像太子殿下此时的心情。

    红漆雕龙戏珠的书案旁边,太子是负手而立。

    他一开始是想对客人表示恭敬,站着和他说话。但这会儿觉得不值,就把手负起来,面上的微笑也转为客气的打量。虽然还有笑意在,但眸底已经冷冷。

    鲁驸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鲁豫应该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不知道把年青的太子得罪。在他的眼里,太子殿下你太过年青,他就扳手指头般说得细细。

    烛光在他眉睫唇齿间跳跃闪动,把他随着话语耸动的眉头、唇间勾连的口水丝丝全映照出来。这是一种卖力的表情,但太子越看就越恼火。

    一句话在太子嘴里转个不停,好几回就要疾风迅雨般出来。

    你在和小孩子说话吗?

    “殿下可能不知道,人心最难测,也最难防。皇上高台论文,是有教化的意思。但私底下呢,他们还是各自心思。”

    太子在心里回他,我能不知道吗?就是我自己打算早起,也不是第二天就能达成,大冬天的总是想多睡会儿,再多睡会儿。我都是这样,又何况是别的人?

    “殿下您可能并不明白,各司其职,各有所能。”

    太子淡淡。

    “殿下,林公孙这样的人,看似不中用,其实抓不得。留着他就跟钓鱼似的……”

    这个人瞧不起自己。太子在暗暗下这个结论,沉吟着想是敲打他几句呢,还是震慑他?鲁豫觑觑他的面容似有松动,又道:“皇上是知道林公孙的。”

    太子不由得一笑,让他气出来的。鲁豫也随着笑上一下,希冀的等待着。

    此人无能。

    对着他还算讨好的笑容,太子又下第二个结论。

    听听他说的话。

    句句殿下你不明白,这是欺负自己年青。

    皇上是知道林公孙的,显然是说他安排林公孙,是由父皇亲自指派。皇上知道,只是你太子不知道罢了。

    自然的,他鲁驸马也是知道的,就你太子一个人是个糊涂鬼。

    太子交待冷捕头抓的林公孙,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抓林公孙。由林公孙又引出来进京勤王的总兵叫王恩,他们两个人当时在酒楼上喝酒,一个包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本来王恩这个人,已经拟定他去兵部任职,因为他有打仗的经验,准备兵部里呆上两年,转往京都防卫,或者是西山大营,对于京城来说,这都是重要的地方。

    忽然的,发现他和定边郡王的幕僚林公孙竟然密切,又引出王恩带着一对母子上京,是定边郡王没过明路的小老婆。

    这有可能是拐带,也有可能王恩和那女子有旧情,这都不能判定王恩有鬼。但王恩不是过了明路的照顾那对母子,冷捕头从来鬼精,凡有古怪的必有内幕,王恩任职的圣旨就此耽搁。

    太子含笑以对鲁驸马,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懂,说你直接呈报父皇。你才是不懂,你可知道有这道准备发而又没有发的圣旨吗?

    此人无能。

    他身为刑部侍郎,理当培植更多的线人,而不是在一个林公孙身上再做文章。如果柳至和刑部尚书全像他这样做事,太子想我朝还有出路吗?

    他越想越要笑,一开始是气着笑,后面是好笑的笑。

    笑这个东西,在别人看不出来心思的时候,都认为是和气。就鲁豫这会儿来看,是太子让自己说服。

    鲁豫心头一块大石落下,心想这位殿下总算明白厉害。皇上对仁德论文,但不代表从此处处是仁德,该防的还是要防。

    一场轰动朝野,都冲进内宫的造反起来的不简单,平息也不会这么快。总有余孽,总还有可诛的人心,离开林公孙这样的人还是不行。

    再次讨要:“请殿下把他交给我吧。”

    太子一旦判定他是个无能的人,对付他就容易的多。你心里没有我,我心里也没有你,大家对着忽悠就是。

    他悠然道:“你把他说得这么重要,我倒要再想想。这样吧,今儿晚了,明儿后儿我不得闲,过上三天你再来。”

    太子想等我和冷捕头商议过再说。太子虽然年轻,却不是独断的人。

    鲁豫皱一下眉头,既然打算给自己,为什么还要过上三天?三天?难道林公孙死了不成?他的内心还是觉得不安稳,但说服的话让他说干净,这会儿没有话说,也就无计可施。讪讪的答应着,告辞出去。

    太子一直看着他,出房门下台阶出院门,才重重在案几上放下手。并不是捶,但案几上东西也轻晃几下,发出几声乱响,太子再长呼一声,心里的气才得出去。

    胸口那里还是闷,原地转几个圈子,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的人?你双目不明吗?拿父皇来压我?

    林公孙?

    你想要他,哼!

    正要叫冷捕头再过来商议,见一个宫女过来,房外行礼,笑道:“寿姑娘请殿下用晚饭。”太子啊地一声,对着房外又圆又大的明月失笑:“我还没有吃吗?”

    不说不要紧,说过肚子里似有两声咕噜。就往房外去,边走边笑:“我晚了,寿姐儿也不催我?她还在等我不成,再不回宫去,宫门就要下钥了吧?”

    当下三步并做两步走,在吃饭地方的外面,见到烛光下的胖胖小身子趴在桌上,把几个菜重新摆放。

    嘴里嘀嘀咕咕:“这样更中看?还是这样更顺手呢?”

    太子府上的一个侍候人上来奉承:“姑娘是想摆的太子殿下能多吃是吗?”

    加寿看看,是个对她算恭敬的家人,笑盈盈道:“让你说中,如果是我啊,我不爱吃的,最好离我远些。但太后说爱吃与不爱吃的都要吃上一些,所以这一盘子菜是太子哥哥并不太爱,但也想他吃上两口,就得离他近些不是?”

    那个家人笑道:“姑娘您不知道,太子殿下并不挑食,”

    她无心说话,一点儿含意也没有。但太子在外面勃然变色,姑娘你不知道?这又是一个欺负加寿小的奴才,如同鲁驸马欺负自己一样!

    “奴才大胆!”太子呵斥着进来。

    家人还不明就里,但见到太子殿下发怒,和饭厅里的人一起跪下来。加寿也是奇怪的,她在太子府上管家多日,遇到过“姑娘您不知道”的话,让太后和长公主打回去后,再就没有夹带那种意思的话出来。

    知道这话不好,但这个家人是加寿用习惯的,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就对太子近似青色的面容好奇看着:“会多了人,心里烦是吗?”加寿乐不可支:“我已经让母亲弄了凉凉的又酸酸的菜,太后说这个菜可以静心,赶紧的来吃吧。”

    把另一盘子菜对着太子座位又推近些。

    ”

    她的笑容天真活泼,太子让引发的怒气下来不少。知道自己失态,但还是不能放过。缓步过去,沉着脸还是先斥责家人:“以后再不许说姑娘不懂,姑娘不知道的话!她不懂,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不早告诉她,一定等到她要用的,就不懂不知道。以后再不懂不知道,全是你们的不是!

    家人和加寿这才知道是为一句话,家人叩头认罪,加寿抿着唇儿一笑,为她说情:“平时并不犯错,我还要用她呢,让她下去,自己反思。”

    太子答应,家人谢过加寿,加寿打发她出去,和太子一起用饭。

    凉凉酸酸的菜,太子说好吃,吃了许多。加寿可得意了,小眉头挑着:“母亲最会做我爱吃的,要论点心呢,有忠婆婆做的最好。我呀,虽然在这里交待不出来用料和名称,但母亲知道我要什么,只管找她。”

    加寿有点空儿就得意上来,太子平时是看习惯,今天见到,触动心肠,笑道:“那加寿你要好好的学哦,”把嗓音压低一下,带着神秘:“不要让人欺负你年纪小。”

    在心里对自己道,我也不让人这样欺负。

    加寿鼻子朝天:“谁会欺负我?我只要欺负他!”

    太子轻笑:“是是,这话说得有志气。”

    随即,加寿想到一个人,小脸儿黑沉下来:“只有战哥儿最会欺负我,借我的人还不给我人情儿!”

    太子又笑一声:“是是,战哥儿真是太会胡闹。”

    “没有道理。”加寿再肯定一句,太子帮着她,重新开开心心。一五一十的把打算说给太子听:“下午听到皇上命你秋闱,女官说一心一意看书。已经告诉太后,说我明儿早来,五更宫门开,我五更就来,你爱吃什么,只管告诉我。”

    寻思着:“中秋前给我送的山货野菜,太后说好吃。还有好些呢,明天带出来。”太子和她逗乐子,装着害怕:“不要钱的吧?”

    “不要钱,”加寿又大方一回,笑眯眯道:“只要你用功。”

    她的小面容,让太子殿下更加放松,太子大乐,把加寿再夸上一句:“寿姐儿管家真好。”

    “就是嘛。”加寿把个下巴翘起来。

    加寿哪里会谦虚呢?

    她知道,但她有时候一定不用。

    寿姐儿最好,寿姐儿最棒,寿姐儿管家顶呱呱。

    两个人有说有笑用完饭,太子催着加寿早早回去,太后有命,应该是怕有人非议,加寿和太子虽然都小,也不许加寿留宿太子府。加寿就回去,第二天果然天不亮就到,看过早饭,又按太后教的,看一回帐本子,问几个不熟悉家人的品性,老侯和董大学士到来,太子自有太子师在书房里教,加寿在正厅后面收拾出一间房,在那里看书写字。

    ……

    香烛萦绕中,祷告的背影直起身子,回身,见外面站的是打发出去的人,犀利的在他面上扫视过,才问他:“鲁驸马能把林公孙给弄出来的?”

    说话的这个人,端正的方面庞,薰多了香烛,衣袍又是道袍样式,有几分仙风道骨。眼神儿太过尖利,看上去又有着几分诡异。

    他嘴角微勾,是做好嘲笑的准备。像是已经知道能听到什么回答。

    回话的是个青衣短打的汉子,乍一看不是跑腿的,就是跟班。见到这个人转过身子,他恭恭敬敬弯腰叉手:“回大哥,昨天我跟了鲁驸马一天,他到晚上才往太子府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想留在那里用晚饭…。”

    “别说废话行吗?”当大哥的不耐烦。你管他想在哪里用晚饭呢?

    汉子就此打住,把鲁驸马的心思抛开,笑道:“让您说中了,他一个人出来的,看表情平静,像是太子给了他话,但上马直到他自己家,眼姝子转个不停,又像是太子没有给他准话。”

    “后来呢?”大哥再次打断他的猜测。

    “后来,哈,他回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我在街口候到半夜,他也没动静。”

    大哥冷哼一声,忍不住道:“我就知道!我们都找到林公孙和姓王的在哪里,他这个驸马还不知道人关在哪里!”

    “这些达官贵人们,就会吃酒玩女人争官职不是?其实办不了大事情。”汉子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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