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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相抱住,袁夫人哭道:“你父亲要是看到你今天的模样,他虽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袁训只提醒一句,就把母亲悲伤扭转。
他也有了泪水,但含泪不敢依性子痛哭,虽然这是喜悦的泪水,有他的许多辛苦在内。
“母亲,父亲不是一直都在这里。”
这是袁训小的时候,问袁夫人要父亲,袁夫人说过的话。袁训当时年纪小,就信以为真,以为他喝水父亲也陪着,他上树父亲也跟着。后来知道没有灵魂儿这件事情,但为安慰母亲,也一直陪她这样的说话。
此时又用上,袁夫人止住泪,带泪含笑道:“你说的很是。”
袁训起来,第三个去看宝珠。对着宝珠也轻施一礼,笑吟吟道:“多谢宝珠平日操劳。”宝珠涨红面庞,把圣旨交给祖母托着,老太太喜欢的人都轻快几分,恭恭敬敬捧住,宝珠对着袁训还了个礼,夫妻相视而望,也一起百感交集。
宝珠回想到这个人挑灯夜读,想到这个人军中回来,脏乱有伤蓬头像个鬼,吓得女儿香姐儿都不要他。想到他……
总算安定下来,这里面虽然有太后和皇上的恩典,却也有他用心用意的辛劳。
袁训回想宝珠,自嫁到家里来,一直陪伴。自己到山西去,她也一直陪伴。战苏赫,护家人,也是万般辛苦诸般耗神。
秋风卷起菊花香,夫妻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沉浸在旧事里不忍分开眸光。
那眸光中,有怜,有爱,有恋,有惜。
有长空一抹送秋雁的分离别,也有红烛嬉戏之顽皮。有得女得子之欢欣,也有金戈铁马之壮鸣。
成亲不过数年,就有太多太多的事涌上心头。这事情里有你也有我,似打碎了你和我,一起融了进去。
以致于再回想的时候,丢不开你,也丢不开我。
……
这一对人儿,让老太太得意的看着,袁夫人满意的看着,龙二龙三欣喜满面的看着,孩子们笑嘻嘻看着,却让另一个人打断。
“停!”
萧战跑上来,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停什么?但岳父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什么流动在他们当中,小王爷就大叫一声,赶紧的给我停下来。
因为袁训和宝珠相对行礼,中间有空儿,萧战不用挤的就站到他们中间。神气活现的昂着脑袋,但满面警惕地对上岳父。
“兵部尚书要去打仗吗?”
袁训笑道:“你这孩子还小,你不懂,兵部尚书……”又想逗逗他。萧战问这句话的心思,不用说是司马昭之心,一猜就能知道。
“去打仗又怎么样?不去打仗又怎么样?”
“腾”,小王爷黑了小脸儿,对着袁训大声道:“不许带福姐儿走!”
“哈哈哈……。”在场的大人们笑翻了天。
小王爷这么有趣,龙二和龙三都忍不住来逗他。龙二笑道:“这可不行吧,你岳父去哪里,福姐儿怎么能不跟着?”
龙三笑道:“要是去了,小王爷你可怎么办?”
萧战脸儿更阴沉,显然小脾气上来。对着龙二龙三看看,是对上两个大人。小王爷不肯吃这个亏:“让我祖父来说!”小身子一扭,转身就跑,边跑边道:“福姐儿等着我,我就回来。”
加福细声细气:“好。”
后面的大人们就笑得更大声,小王爷就更跑得跟兔子似的,一溜烟儿的不见,回家搬祖父当救兵。
他难得主动想到祖父的时候,就在这里。
执璞还在恨给自己的请帖上有个兔子,在后面大扮鬼脸儿:“战哥儿,你才像只兔子。”萧战已经听不见,所以没有回他。
大人们一面笑着,一面龙二和龙三、孩子们来恭喜袁训。龙二和龙三嘿嘿得不言而喻:“小弟,你以后管我们了。”
袁训板一板脸,再一笑:“以后犯到我手里,也是不客气的。”
孩子们争着来问:“爹爹,什么是尚书?”袁训蹲下身子,视线与孩子们平齐,看着他们一张张欢快似花朵儿的面容,比当官还要喜欢。
慢慢地想着解释:“就是拿薪俸给你们买好东西的事情。”
执瑜执璞大声欢呼:“给买小马吗?给买多多的兵器吗?”
香姐儿笑眯眯:“我还要修我的院子。”
加福想上一想,挤到袁训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亲上一亲:“我要爹爹天天抱着。”袁训赞道:“还是我的福姐儿是好孩子。”
抱起她,见女儿小脸晶莹明亮,也想逗逗她:“那战哥儿可怎么办?不要他陪了?”
加福快快乐乐地道:“爹爹不是能抱两个吗?”加福这就明白了,对着哥哥姐姐皱起小鼻子笑:“这就是尚书,一次抱两个。”
说还不算,还把小手指比划出个二,欢快的摇上一摇。
孩子们这样的可爱,袁夫人都忍不住来插话:“是啊,兵部里尚书有力气,可以好好的抱你们。”
说着,对宝珠身子看看,笑得合不拢嘴:“还有一个也能抱得住。”
“好!”
孩子们答应一声,香姐儿就往袁训怀里另一半的位置招手,执瑜执璞见父亲身前没有自己的位置,跑到袁训身后,抱住他的背,兄弟俩个跟小时候爬廊柱一样,往上就爬。
顿时,袁训怀里两个,后背上,左肩头有一个用手攀住正在爬,右肩头又有一个。
拽得衣裳都歪斜,宝珠格格笑得直想弯腰,扶住丫头才算稳住。
老太太把这一幕记下来,心想牢记在心才好,这是看一辈子也看不烦。
看一家人欢欢喜喜,宅院宽大,爵显官高,孩子们伶俐,宝珠肚子里又有一个,生机无限,无限生机。
龙二和龙三同样目不转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中只有一句话,小弟是兵部尚书,小弟是兵部尚书,小弟是兵部尚书……
把个“代”字完全抹杀。
最后想的是,等父亲听到消息,该有多么的喜欢啊。
一片欢腾中,客人们有早知道的上门道喜,孩子们这才把袁训放开。老太太和袁夫人去招待客人,宝珠回房继续歇着,也理中馈,袁训往前面去见客人。
……
中秋节的前十天,五军都督府的大校场开始搭建高台。街上不但是宝石贵,衣料价格都开始飞升。
就是掏不出余钱的书生,借钱也要办一件干净整洁的外衣,免得对自己的文才是自负的,对自己的衣裳不放心。
到底是在高台之下给京里的人看,又因为今年就有秋闱,也有天下的文人在这里看,丢人倒是不好。
这里面也有狂生说自己不休边幅,到底是少数。
那些有钱的,更是锦衣绸衣海外衣料看个没完,乍一看不是去论文,倒像接招亲的绣球。
登台的头三天,各家王府、勋贵们等,带着家人往校场上划地方。能在附近搭台子的就搭起来,不想搭或不愿意女眷抛头露面的,分一分马车停的地方。
这里是点兵用的,正月里福王造反,五军都督府应变也算迅速,就是在这里点的兵。虽然有划分,但按序而来,地方又大,台下近处也有给百姓们看热闹的地方。
这样收拾好,布幔围起,有兵将把守,一个闲人先不准进去。
袁训也早早带着家人来看过地方,回去欣然告诉宝珠:“单独搭台太小,我和镇南王世子合计,几家搭一个台子,等到时候,亲家们全在一起坐着,也正好可以陪你。”
宝珠不能乱走动,但这个热闹是坐着不动就可以看,这么大的热闹宝珠也期盼着看。见袁训安排的好,宝珠愈发的喜欢,给掌珠去信,给玉珠去信,约她们到那一天和自己同坐在一个地方。
孩子们欢欣雀跃,他们听不明白,以为是父母亲带着去逛大集市,头两天就各约自己的玩伴。加寿约公主们,执瑜执璞约小皇子,香姐儿约上称心和如意,加福有萧战,叽叽咕咕猜测两天,头一天晚上是奶妈们好哄着,才肯早早的睡下来。
小心眼子里有事情,怎么也睡不沉。一大早,萧战最先醒来,见身边的加福和袁夫人还在睡梦中。
……
宝珠没有进京的时候,香姐儿和加福一起跟着祖母睡,小姐妹们有说有笑,也是热闹。
但进京以后,多出来一个萧战,萧战有时候也在这里睡,一张大床睡四个人完全有余,但小古怪不喜欢和萧战睡,认为他不是妹妹一样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还有就是和萧战拌嘴从来不能赢,香姐儿和加福就轮流跟着袁夫人睡。
加福不跟着袁夫人睡的那个晚上,小王爷要是在这里,就由奶妈看着他们两个睡。小王爷一样喜欢。
和祖母袁夫人睡,床上有三个人。奶妈看着睡,床上就只有小王爷和加福两个。他们拍着小手唱儿歌,睡下来的时候还可以说话,在老王爷回京以前,这是小王爷乐不思家的欢乐日子。
……
昨天晚上他也赖这里了,老王爷因为第二天要带孙子一起看热闹,就没有强接他。
萧战不想把加福弄起来。悄悄的爬下床,丫头接着他,袁夫人让惊动,见窗纸上天还不明,只坐起来,也没有吵醒加福,由着加福睡得呼呼的跟个小猫似的。
外面萧战直奔执瑜的院子,天虽然不明,是秋天夜长的原因,洒扫的人都起来,院门已打开。
小王爷直进房中,见执瑜一向起早正在穿衣裳,嘀咕一句:“算你起的不错。”又去执璞的院子,袁执璞正呼呼大睡,让萧战一把揪住衣角,站在床边上拽着:“起来,看大戏了。”
袁执璞睁开眼,那个懊恼,哀嚎一声:“战哥儿,只要你睡在我家,我就没睡一个舒服觉!”萧战到底把他揪下地,看着奶妈丫头进来侍候他,小腿儿一蹬,又往外面去。
“三妹一定没起来,哼,你就会叫我。”执璞在后面忿忿然,萧战一跳又重新进来,把舌头吐上一吐:“没起来,怎么样?全起来了,加福才起来。”
执璞摇一摇自己的拳头:“等会儿我们摔跤,别说我欺负你年纪小。”
萧战小身子一挺:“来吧,我还会怕你!赖床精!”在执璞回话以前,人早跑出去。袁执璞在后面嘟囔:“你才是赖床精,见天儿赖到我们家的床,”
袁训已经起来,见萧战跑来,院门外露出个小脸儿:“哈,岳父起来得早,”对上房看看,还要往里面进,袁训知道他的意思,拦住他:“岳母要多睡,你只管去叫起别人,不会耽误出门时辰。”
萧战放下心,对着岳父嘻嘻着,口吻理直气壮:“加福出门儿玩,起晚耽误她看大戏。”袁训忍住笑:“不是看大戏,不过很好玩。好了,去净面吃奶,再过来我教你射箭。”
萧战对这个很喜欢,答应一声再去叫起最后一个,在袁夫人对间睡的香姐儿。
就小王爷的内心来说,他已经算是很客气的,最后一个来叫香姐儿。
香姐儿的奶妈防着他,在门帘外面陪笑挡住:“您看天刚刚亮,小姑娘们要睡的足够才好,你别叫才是,把福姑娘吵醒可怎么办?”
小王爷有办法,撇下奶妈往外就走。院子里台阶旁边,有个小小一块地方的花圃,用一尺长的青竹围出来,有几个小苗儿露出尖芽头。
小王爷迈进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