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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娘娘哭了一个下午,又说发晕,又请太医。”柳义嘿嘿低声。
换成昨天皇后还会不悦,骂上一句:“指着生病跟得了意似的,一遍一遍请太医,就可以去告诉皇上,说她离死又不远,把皇上再请去一回。”
昨天以前,皇后会很恼怒。但此时是今天,是太子把一干子阳奉阴违的人礼物退还的日子,皇后轻笑:“病得可重?她这算是落个病根儿吧?比我年青的多,这以后可怎么好?”皇后心情轻快,就忘记听到别人生病满面笑容,像不是应该养成的好习惯。
柳义陪着笑,再道:“皇上去看过。”
皇后有点儿笑不出来,但有儿子的话在心头,还能不摆脸色。把笑收起,淡淡道:“哦,总是病情重,随时要过去,去看看也罢了。”
柳义再低笑:“像是没说几句,皇上就出来,现还在书房里见大人们呢。晚饭,也是御书房里用。”
皇后忍俊不禁,情不自禁的道:“哦?怎么没陪她用晚饭吗?”
“奴才听说,也觉得稀罕。最近容妃娘娘是太闹腾不是?病重的人,理当避开皇上。皇上去见,也应该请辞。过了病气儿她担得起?她家里人担得起?不过也是,她家里几乎没有人,容妃娘娘这就破罐子破摔似的,随了意的行事。”
皇后微微一笑:“她家里不是还有兄弟?”
“娘娘您是不知道,太医亲口说出,欧阳保大人的手脚是好不了,纳个妾是不妨碍,出来当官路也走不好,笔也拿不住,这辈子算是完了。”柳义谄媚地回话。
皇后含笑:“那还有一个呢?”
“敢和咱们家打官司,他能好得了?欧阳住大人的官职让拿下来,正寻思活动官职。又见天儿催顺天府,”
皇后一惊:“他还没消停?”
“娘娘放心,欧阳老大人的案子已是翻不回来,欧阳住大人去催的是打伤欧阳保大人的案子,天天让顺天府拿人,依奴才看,过不上几天,顺天府就烦了他,不愿意见他。这是无主儿的案子,是结的仇家太多,这就没处找回来不是。”
柳义说完,皇后阴沉下脸:“他不是又想和柳至过不去吧?”
“借他胆子也不敢不是?”在这里,柳义满面唏嘘感叹:“自家里都成这模样,容妃娘娘倒还敢得罪皇上?”
话题重转回来,皇后兴致勃勃:“是了,为什么皇上没呆住就回去?”
柳义未语先笑,他笑得极开心,一看下面的话就很好听,皇后也跟着笑起来。听柳义道:“奴才自当的为娘娘打听,娘娘知道以后,也可以就其不端行为允以教训。她数病不起,她宫里人心惶惶,有几个很听奴才的话。都来告诉奴才,说皇上从太子府上回来,听说她请太医,就去看视。这位娘娘呢,见到皇上大哭大闹,说太子殿下扫了她的脸面,把吃的药尽数吐出,那味儿,那宫里还能站人吗?皇上一句话没有说,刚进去就出来。”
以柳义想皇后应该喜欢,容妃娘娘恃宠而娇,皇上一气走开,以后恩宠只怕要减下来。不想皇后怒容上来。
冷笑一声:“她倒还敢说太子吗?”
“是……”柳义明白过来,陪着愤怒,骂道:“就凭她!她怎么能和太子殿下相比?”他是机灵的奴才,瞬间就找出一句劝解的话:“但娘娘想,这不算是太子殿下在皇上心里,别人不能相比不是?”
皇后复又喜欢,但起到欧阳容竟然还敢攀扯太子,恨恨道:“这是对太子殿下的话不服吗?”但她不服又能怎样呢?想想皇上拂袖而去,皇后还是喜欢的。
要说欧阳容,本来不是皇后最憎恶的那个。皇后现在不能听到她,起源与欧阳家和柳家打官司,当事人还是柳至。
冲撞的还是去世不久的国丈。
欧阳容这就在皇后面前有了“地位”,成她恨字牌名上的头一个。
又有太子今天为加寿撑腰,也为皇后撑腰。皇后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只交待柳义:“不可不防就是。”
柳义坏笑:“娘娘放心,等她完全失宠,到时候叫天天不应……”皇后沉下脸:“咄!奴才说话大胆。”
“是是,奴才不当说。”柳义退下去,皇后独坐,继续想太子锋芒已露,不枉自己怀他一场。难免想到袁加寿,皇后颦眉头。
她先入为主的不喜欢加寿,也有过想“疼爱”加寿,就是让她办砸。由喜爱太子,加寿的影子就在她面前乱晃。但……皇后摇头。
这个小小孩子,说出杖毙人时,狠心劲儿早露出来。皇后心头一疼,想到死去的两个奴才,算了,还是不想她吧。
……。
夏夜明朗,月色里带着花香,轻轻拂进帘栊里,宝珠正笑个不停。
袁训在她对面坐着,抱着小女儿加福在肩头。袁训虎着脸瞪着眼:“看看你们给我画的,好衣裳全糟蹋。”
加福天真无邪的笑着,小手抱着父亲面颊:“不气哦,明天加福再给爹爹画。”
“哈哈,”宝珠更乐,袁训又对着女儿气恼:“咱们不画好不好?”加福拧身子不乐意,举出好几个例子:“太后喜欢,祖母喜欢,母亲喜欢,”大眼睛里显出疑惑,像是在说,独爹爹不喜欢,为什么?
袁训再装着懊恼:“画上瘾了。”房外加禄进来,手里举着笔:“母亲,祖母房里我画过,现在给你画。”
笔尖点点金色,吓得袁训把加福塞到宝珠怀里,上前抱起香姐儿,同她好商议:“只画自己房里好不好?”半天才哄得香姐儿点小脑袋,袁训向宝珠抱怨:“其实我想说的,是去太后宫里画去,全是太后说好,惹出来这一出子事情。”
香姐儿听到,道:“好。”宝珠又笑,袁训啼笑皆非:“还好?爹爹说着玩的!”见天色不早,正要唤人送小姑娘们回去,见外面走来红花。
“侯爷和夫人听到外面动静没有?不知哪里塌陷似的,又有动静出来,咱们离得远听不清。”红花话音刚落,袁训也听到,似有一声“轰隆隆”过来,袁训把香姐儿也给宝珠,说着出去瞧瞧,在二门上见到万大同。
原来是万大同最早听到,又红花在查上夜,就让红花进来回话。见袁训出来,万大同道:“侯爷您听,跟佛音似的,有什么一直在唱。”
袁训侧耳听,只听到街上像有些乱。叫上万大同:“这里远听不真,带马出来,咱们看看。”万大同答应着叫人,袁训往角门上等候。关安在书房里睡,不时打听袁训睡下没有。这就得知,叫上几个小子跟出来,一时万大同带来马,主仆出角门往街上去。
出街口,有什么“嘭”,爆上天空。
纷纷抬头看时,见澄净的月空上,有一道五彩色的云彩。那五彩分明,红的的妖异的红,绿的碧油油。一个小子脱口出而:“妖云?”
袁训狠瞪一眼:“太平盛世,哪里会有妖?”小子自悔失言,忙道:“是前天街上听来的,酒楼上说书的说斩妖记,说那妖死得惨,一回一回的投生,后来有大罗金仙念大悲咒超度,才劝着它不再折腾。”
袁训心中疑窦生起,正要细问,关安叫他:“侯爷你听?”夜里已不算静,让惊动起来有不少人。但动静里还是能听到一阵奇怪的嗡嗡声,袁训听出来,这是寺庙里僧人唱念的大悲咒。
他听到,别人也听到。袁训再走过两条街道,就有人在街上谈论,大夏天的热,本就都睡的晚,开门就得出来。
“是妖云?”
“五彩的,一般都有怪异。”
“是为什么出来?”
“这还用问吗?不是很快就要大斩人头,”
袁训在这些话里慢慢铁青面庞,带着人赶过去。见顺天府的官差已先在那里,把一条街全封锁。关安过去打听,回来告诉袁训:“说京里好几个土地庙全塌陷,下面现出一个大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是年久失修,但可惜的是刚刚有帮子僧人在做法事,全陷进去。那经文,估计是他们念的。”
袁训沉下脸:“几个同一天陷吗?都有僧人在做法事?”
关安道:“我也觉得奇怪,不然,咱们往别处再看看去。”主仆又往另一个土地庙去。街上已经宵禁,能走动的人不多,袁训不费功夫赶往另一个土地庙时,见到一个人聚精会神先在那里。
月光打在他的面上,把他贵气天成的面容踱上一层银色。袁训吃惊地过去:“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的回答犹有稚气:“我看看热闹。”
袁训警惕地在前后看看,见附近街道上不许出来人,还算宁静。但看太子是便衣简从,只得随从三五个,袁训选了一个位置挡住,再次劝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这里不算太平,请回府。”
太子回答的有趣:“京里尚且不太平吗?”
这算殿下有胆量,身为岳父和臣子,袁训全是喜欢一半担心一半。凑近太子匆匆道:“臣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也看到不少妖异,只怕有人作祟,殿下还请速速回府的好。”
太子眸含笑意:“岳父战场上杀人多矣,也信妖异吗?”
袁训继在家里让女儿们缠得哭笑不得后,在这里又让殿下的话说得莞尔。“真的是妖异,倒也罢了,自有天师在。就怕是人不是妖。”
太子悠然,带足初生牛犊不怕虎,微笑道:“所以我出来看看,到底是人还是妖?”
有个官差走上来,欠身一礼:“殿下,已收拾清楚,可以进去观看。”太子瞄瞄袁训,见他满面无奈,倒不肯闪他的心意,道:“岳父陪我去看?”袁训说好,周护着太子下马,陪同他往里面走。
月在此时愈发明亮,把周围景物照的纤毫必现,身边的少年神采飞扬,也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袁训心中有得意。
别看他嘴里是担心的,内心也很谨慎,但得意一波一波如涨潮般,冲涮着他疼爱女儿的心。
早在数年前,袁侯爷能干出皇后指婚,他进京辞婚的大逆不道事情。而在今天,他发自内心的感觉姑母,太子初长成,从他白天生日席面上说的话,和这会儿赶到这里,又亲临观看来看,有胆有识有勇有气度,袁训满心喜欢,满心欢畅,为着他的小加寿。
继和柳家几年前大闹后,袁训头一回有安心之感。
他不怎么再担心皇后,这不是有太子在?太子白天说的多有力,“寿姐儿生日你们不送?难道以后母后生辰,太后生辰,你们全一样办理?”
这份儿清楚,这份儿明白,这份儿知道加寿与他是敌体,既维护加寿,又为皇后娘娘挣回大脸面。
皇后回想这件事,欣喜儿子得用,还有不悦加寿的心。但袁训却是既为皇后喜欢,也为太子喜欢。
太子懂事,皇后的嫉妒也就少下许多吧?
皇后的嫉妒不见得只针对加寿,她针对更多的是嫔妃们才是。但不管嫉妒从哪里来,消去许多,加寿也能受些益不是?
一个人总红着眼,难免带上无辜的人。更别说加寿才杖毙皇后的人,皇后不喜欢也应该有。
有太子白天的一番话,袁训为女儿和皇后新矛盾产生的提防不减,但宽慰不少。在此时,也就对这尊贵女婿恨不能拿头顶着,小心照看着他进入土地庙里。
见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