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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8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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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心思比一切语言文字都快,萧瞻峻在奔出去两、三步后,又开始回想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是韩世拓要他来的。

    几天前,韩世拓打发人给他送信。乱兵们占住官道,但萧二爷衙门不在太原城,他没让围住。又出自陈留郡王府,这是打仗的世家,再不会也有几手对策。一直和周围驿站没断联系。

    又有梁山王大军到后,福王撤兵,有些官道重新畅通,韩世拓的信安然送到。

    信中声明有乱兵要拉他下水,让他稳住,请萧二爷派兵协助捉拿。

    这是有功的事情,萧二爷欣然应下,算过布置人手再加行路,定在今天。

    本来这事情在掌握之中,萧二爷也到了,韩大人把乱兵也带到这刻意空出来的小镇上,这就方便围剿,却没有想到先一步,韩世拓先动了手。

    萧瞻峻就一面大呼救人,一面琢磨韩大人心思时,却见到已是来不及。

    韩世拓先动手,萧二爷后出来,离福王最近的又是世子,世子没头没脑,眼里除去福王什么不看,像枝离弦再不能回头的飞矢,着黑衣的他从没有这么快过。

    “嗖!”乌光一闪就到刀光里。

    他像铜头铁臂无坚不摧人见人应该躲似的,剑在手中却藏在身下,这是他准备杀福王的东西,他要放好不能让人打掉,以脑袋在前面,笔直而行。

    刀光,迎在前头,韩世拓也不管。

    月色昏暗不明,但他一双赤红色眼睛清晰可见。带足恨意。

    一把钢刀飞舞,从他脑后闪过。

    萧瞻峻闭了闭眼,暗道一声完了。

    这是亲戚,这是小弟交给自己的人,这如今已算得力下属,你何苦自寻死路?你把二爷心疼死了。

    “啊啊啊……”不是惨叫,是韩世拓大叫:“杀了他,这是个为首的,杀!”

    他竟然还在?

    萧瞻峻说不上惊喜,赶紧睁开眼,见到地上坐着韩世拓,满身是血指手蹬脚,在他的身后,一枝长箭扎在地上,扎着一个人。

    抹把冷汗,萧瞻峻明白过来。他带的是府兵,曾是辅国公府的人,全是射箭的高手。三步并作两步过去,韩大人的命还在,萧二爷的火气腾腾的上来,不管韩世拓带着伤,一巴掌煽在他脑袋上,怒道:“找死别在这里!”

    一封血书交到他手上。

    暗红凝结的字在信封上,臣韩世拓叩拜再叩再叩……韩大人身上流着血,眼里流着泪,向萧二爷投来信任:“大人,临死前只求您一件事,”

    猝不及防,萧瞻峻愣住。

    “信请帮我转呈皇上,我韩世拓此生忠心不变,为吾皇以死效忠,来证明我的家人全是清白的。”

    ……。

    他告诉老兵舞剑时划伤自己手,不怕老兵笑话他,那伤本是他写血书造成的。

    血书触目惊心,在月下好似声声泣诉,诉说着他要声明的清白。

    …。

    “啪!”

    又一巴掌煽下来,把韩世拓打得伤处痛,脑袋上也痛,晕乎一晕乎。

    他中了刀,以为必死。他要以死明志,明自己全家都没有造反的心。以他的身份,他是世子,是下一代的文章侯,他都愿死拼,想来皇帝就是想发落他全家,也要重新考虑一二。

    这是遇到不算糊涂的皇帝才能这样办。

    自然的,现在的当今还算清明,韩世拓才不跟福王走。

    他都要死了,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伤。手还在,这就好,还能递信就不错。腿呢,不去看了,血早把袍角染红。背上撕裂的痛,他看不到,就以为自己让开一洞,他对着刀光对的,他还记得刀光从头顶过去,落在背后。

    都要死的人,颤抖地说出他的遗言,还让萧瞻峻打,韩世拓心想你就打吧,反正我活不了了,耳边骂声不绝。

    “你就受几处轻伤,死什么死!”

    韩世拓愣住,轻伤?揭开袍角,扒开划破的长裤去看,还真是的,伤有好几处,但全在皮肉上,都没有一指深。

    “那我背上呢?不是没了心?”

    “啪!”

    又一巴掌打下来,萧瞻峻铁青着脸骂:“有本事的进京面圣去!有本事的把这事情扳回来。对了,我收到消息,本想缓缓再告诉你,但你这寻死的劲儿恶心到我了,这就告诉你吧,你家人全让下了大狱了,你父亲你母亲你祖母你祖父你妻子你儿子你私生子,全有了灾,等着你去搭救,你倒好!你全家就你一个还能活动的人,你这要寻死去!”

    二爷咆哮:“值吗!”

    骂得韩世拓忽然有了劲儿,一挺身子,不怎么费力的起了来,面容绷紧,吼道:“杀了他!”地上捡起自己的剑,对着福王逃走的方向就去追。

    满身虽是轻伤,还没有结痂,一挣一用力,这就又开始流血。韩世拓这就没有刚才那担心,反而血在流,他还是活的。死人是流不了这么欢快的。拔腿就走。

    对着他的背影,萧瞻峻心里石头落下来。看着他流点儿血,也比他垂头丧气的寻死要好看。寻个人过来询问:“怎么回事?他是命大,还是功夫高,竟然躲过去了?”

    把那人都问得一咧嘴,好笑就要出来:“韩大人跟头老虎似的,刀都想咬一口。本来那一刀足以让他掉脑袋。但他跟恶鬼似的,掉脑袋也要杀个人,临时那刀收回去,帮他杀的人挡上一剑,这不,在这里,”

    脚尖点地:“慢上一步的功夫,让府兵射死。二爷您别说,亲家老爷的府兵还真能耐,这箭射的,有国公的威风。就那个,叫小田的人射的,也是韩大人命大,也是的,好好的,他作什么要寻死?”

    “造反的与他有亲,只怕他要受连累!”萧瞻峻解释过。那个人同情地道:“是这样?那二爷您不帮他一把?可怜他全家人都下了狱……”

    萧瞻峻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咦,不是二爷您刚才说的?”那个人更吃惊。

    “扑哧!”

    萧瞻峻一乐:“我那是哄他的,怕他继续寻死,这不,你看他现在又精神了不是?流血流汗真男人,装怂寻死假好汉。”

    那个人嘿嘿跟着乐起来。

    “走吧,这地儿留几个人接应附近县城来的公差,让他们仔细搜索,不要走了一个。咱们也追去。”

    吩咐过,萧瞻仰带着人也就离开。

    ……

    一道门隔开里外的天地,门外是阴暗的长长走廊,门是薄木板的,不是栅栏,但木板上缝隙也能看到外面巡逻的人。

    门内,地面凹凸不平,长的有青苔,可疑的污渍暗红色浓黑色,拼凑出奇奇怪怪的各种颜色。光线不好,眼神再不好,红黄赤绿青蓝紫色都能出来。

    这就是产生幻觉才这样。

    坐在墙角的文章侯就正产生幻觉。

    他眼前先是出现太妃那总是慈爱的面容,在入狱以前,文章侯一直认为太妃是慈爱的。哪怕他现在和南安侯府走动,也是这样认为。

    但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他呆在这鬼地方以后,他再也不像原先那样的看。那脸美貌带笑的面容,充满的是贪婪。

    是的,萧瞻峻为打消韩世拓编造的话并不假,让二爷无意中一语中的。文章侯府也让抄了家,男人们全让抓走。这会儿文章侯坐在墙角目光呆滞,二老爷站在门后目光呆滞,四老爷带着泪痕目光呆滞,兄弟三个人都没了主张。

    是的,太妃是贪婪的。

    这想法不但出现在文章侯脑海里,二老爷四老爷也正这样想。二老爷失神地道:“完了!福王他还敢有大逆不道的想法,”懊恼地捶着墙:“我时常去他家里,我竟然没看出来……。”

    “他怎么能告诉你呢?他对咱们家并不亲近,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关起府门玩小老婆……。”四老爷眸子一张,三分精神出来,喃喃道:“会吗!他要是能造反,我都能上天!”

    “噤声!”文章侯从抓进来就混沌的心,让四老爷最后一句话激得打个激灵。阴沉着面容斥责:“你我都在这儿呆着!还敢乱说!”

    把四老爷一心头的窝囊火也带出来,四老爷本就是欺负长兄惯的。没分家的时候,仗着自己是小儿子,去母亲面前讨钱,和兄嫂胡缠。让文章侯过,自悔失言无处可泄气,对着文章侯也骂:“你当我愿意在这儿呆着!这事又不赖我!赖谁你找谁去,冲我凶你能出去不成!”

    文章侯张张嘴,又忍气吞声闭紧。和兄弟再争也争不出个好来,文章侯只唉声叹气。他一垂面容,四老爷也就说不下去。

    也是,他也同时想,和兄长争,也争不出个好来。还是想想办法……“唉,没有办法想了,可怜我的官,我花了三千两银子到的手,后面等官的人十几个,这就便宜了别人,三千两银子……。”

    文章侯呆呆地望过来。

    “大哥,三千两银子,你多少补我点儿吧?”四老爷泪眼婆娑。

    文章侯呆愣愣:“补你官么?还是补你钱?”

    四老爷泪眼汪汪:“官也行,钱也行,大哥……。”就要哭上,文章侯傻呆呆:“咱们还能出得去吗?”眸光在四面一扫,实在不是好看地方,有生以来就没呆过的,看不下去,迅速收回,目光只定格在自己面前一小块地方。

    那里好歹是块干净地面,有小小的青苔出来,是个养眼的绿。能找回在家看窗外绿枝的感觉。不然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想撞墙去死。

    对了,撞墙!

    对了,丢了官!

    对了……文章侯眸子亮了。他亮的跟诸葛之亮会周瑜那时候,胸有成竹,面容也平静下来,唤道:“老二,老四,我有个主意!”

    二老爷大喜。

    “呼!”四老爷一步就到文章侯面前,险些把文章侯撞倒在地。文章侯让上一让,皱眉憎恶地道:“慢来慢来,你把我撞到墙上去,我死了倒也明志,但是话还没有交待完,你先让我说完!”

    二老爷骤然止步。

    四老爷目瞪口呆。

    “对!咱们以死明志吧!”文章侯一伸手,揪住二老爷,再一伸手,又抓住四老爷,眸子亮得吓人,嗓音也快速高昂起来:“家门不幸,遇到这种冤枉事情!说冤枉呢,也不冤枉。咱们是亲戚,连坐之罪自古有之!可冤枉的是,咱们一直是忠心不二的。二弟,你丢了官不是?”

    二老爷让他揪得慌张,点头如捣蒜:“等我出去我再寻去,不劳大哥你费心。”笑话,死?还有妻子和孩子,还有两个孩子没人家,自己死了他们怎么办?

    “四弟,你也丢了官!”

    四老爷魂不附体:“丢官可以,丢命不行!大哥,你还是赶紧想办法,世拓媳妇宫里有人,她有人!”

    笑话,作什么要陪着福王去死?

    他肥鸡大鸭子美人儿玩了几十年,死了也值。四老爷还没有玩够,再说死也不陪着他。那不真的成了冤枉事!

    “大哥,我们要申冤,申冤才是正经的!”四老爷大叫。

    文章侯的嗓音不高,却一字一字极具穿透力,把四老爷的叫和二老爷的慌击穿。让两个兄弟推搡躲避,也不肯放他们。文章侯道:“为孩子们想想!咱们要是冤枉的陪死,家里从此抬不起头!四弟说得对,宫里还有安家的老太太,所以咱们兄弟为表忠心,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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