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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板起脸:“胡说!”白儿子一大眼。
母子夫妻说起话来,又都去看两个孩子,也就忘记热和累。
白天热,怕抱着太暖,两个小木床,从京里抬回来的。袁怀瑜袁怀璞已生下半年,在船上会坐,这就坐在木床上,上面有纱罩子,各抱着香果子,笑嘻嘻地东张西望,煞是可爱。
“啊嚏!”袁怀瑜打个喷嚏。
世子妃正想说别是受凉,却听袁夫人欣喜:“这是祖父知道咱们回来了。”袁怀瑜笑呵呵,他也听不懂。
世子妃纳闷,虚心请教:“伯母,怎么另一个不喷嚏?”世子妃想这还是受凉不是。袁夫人悠然自得:“这个是大的。”
这是长子,世子妃恍然。但心里总不信,暗暗好笑这话好没道理。祖父看孙子,不一起的看,还只看长孙,难道鬼也有偏颇。
这时候,听有人一声道:“快看,他们倒先到了!”
大家全看过去,见镇外站着一排的人。
镇外和林子中间无遮挡,这是不让有人藏匿的用意。这是中午,日头明晃晃的在他们面上,把一张张原本年青的面庞,都照出老气横秋。
幸有笑容,把老气横秋弥补。都咧着嘴,小王爷的嘴像是最大,跟个瓢儿似的。
萧观上路前,装模作样还发脾气:“好好的没事干!不侍疾她跑来!”到当晚葛通等人郁郁,萧观开心了。
小王爷不在这时候开心,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不气死没老婆看的太子党会觉大吃亏。没老婆看的人,小王爷才不气他,只气三个字的,“太子党”。
上路后好正经,天天骂马跑得快想女人,直装到这一会儿,见妻子走在女眷中间,再不近女色的人,也久别重逢上来,把嘴咧到耳朵根。
“哈哈哈哈,”
沈渭自言自语:“不想?就这模样?睁着眼睛说假话!”萧观没好气瞪瞪他,赌气道:“那我们站这里都不动,看谁先过去,谁家就有河东狮吼!”
“我不和你赌。”沈渭吓一跳。
小沈将军娶的是表妹,曾对袁训说过:“打小儿养成习惯,她哭我得陪着,她笑我得陪着,”也有不耐烦的,但习惯使然。就像现在,和萧观说过,小沈将军头一个迎上去,对着妻子笑得好欢畅。
太子党们全张着嘴,就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小沈将军是这讨好老婆的姿态。
连渊忍无可忍:“以前就没看出来,他倒有这么丢人。”尚栋好深的叹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随即,目光飘飘,全看向萧观。你呢?别也是个说嘴的。
萧观高昂着脸:“看什么看!男尊女卑,她不过来见礼,我才不过去!”对着沈渭更鄙夷:“什么东西,犯恶心!”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没听到他们的争执,也要停下来看小沈将军和小沈夫人。
小沈夫人娇滴滴:“我累了的,”
沈渭陪笑:“道儿远不是,又坐船又坐车的,说你来我都以为听错,”小沈夫人咦上一声,不情愿了:“你不想我来吗?”
“不会不会。”
“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贪享受,不是出自内心的来看你?”
“没有没有。”小沈将军乱摆手。
小沈夫人眉头不展,只因他的一句话,苦心积虑地要给丈夫安个罪名,又道:“那就是,你并不想着我,嫌我来,你烦了是不是?”
沈渭着实的一惊,人人都看到。据他经验,表妹说你烦了我,下面就哭哭啼啼要半天,哄都累死人,远不如此时低声下气息事宁人来得轻松。
忙陪笑脸儿,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怎么会?你来我不知道多喜欢。就是怕你路上累到,这不是舍不得你。其实我呀,做梦也想你来。”
小沈夫人破泣为笑,也就没有泣出来就是。还是那么的娇:“为什么要我来?风又大的,你不心疼我才是。”
“这里花儿好,盼着你来看看不是?”沈渭就地掐朵红花,送到妻子面前,笑眯眯:“你闻闻,香得很。”
萧观长长呼出一口气,再不呼气,他可以憋闷死:“我恨不能眼睛瞎了,也免得看到这丢人现眼的!”
走去,对世子妃一仰脑袋,就算招呼,大大咧咧让她:“过来!”嗓音粗鲁,可以杀猪。
先去对袁夫人见礼,有小沈将军恶心着,小王爷要作个表率,从没有过的斯文:“谢伯母路上照顾。”
袁夫人说不敢当。
去见袁训时,张了张嘴,一声“小倌儿”还没有出来,眼角见到褚大虎视眈眈紧跟自己,小王爷打个哈哈,在袁训肩头用力拍打:“小袁,袁将军,”袁训也没注意这位让褚大给威胁上。
又谢宝珠。
宝珠正让沈家夫妻弄得,也微张着嘴发怔。这当众的秀恩爱,总是惊人。还是袁训忍笑轻推她,宝珠和小王爷问候过,继续看着沈家夫妻发怔。
那一对夫妻已依偎在一起,小沈夫人娇羞满面,小沈将军好生怜惜。连渊等人都为沈渭脸红,尚栋握个拳头,都想给沈谓一拳。
但最后晃晃,也就罢了。
让小沈将军全膈应到,别的夫妻相见,本来是满心缠绵,现在全变成粗枝大叶的一见,道声辛苦,有的还不道辛苦,反而道:“父母面前不侍候,跑来做什么?”
好在妻子们全能理解,因为她们中和宝珠一样呆住的人不少。
宝珠想原来还可以这样,还可以…。不羞吗?耳边,传来袁训的低笑:“你应该喜欢,”宝珠张着嘴转向他,见表凶轻挑眉头:“我们是女儿许给他,看他们家的家风多让你我放心。”宝珠扑哧一笑,把震惊的心思收回。
连渊抱起袁怀瑜:“我女婿。”
尚栋抱起袁怀璞:“我姑爷。”
袁怀瑜袁怀璞乍见生人,瞪上几眼,但见祖母相伴在旁,也就咧开嘴儿笑了。连渊和尚栋心花怒放,抱着他们和妻子往镇上去。
褚大,这时候才着了急。
他见到一堆女眷,衣着锦绣,发髻明铛。明珠呢?他的布衣妻子在哪里?
方明珠泪湿面庞,她就在他身边。方表姑娘没有现代人澎湃在外热起来就要发晕的感情,环境使然让她激动。
千里迢迢看丈夫,好似现代到另一个半球上去。纵有飞机,心情已过十万八千重。
她来了,她到了,她看到她的丈夫,她让惊奇住。
褚大以前是健壮的,因营生低下而全无威风。面前这一个,还是她丈夫的容貌,却似庙里四天神。
内在的气势,远不是跳脚就威风,远不是牙尖就震慑,那种面对战场也要镇定的内敛,在褚大身上发作出来,如果夫妻在街上见面,方明珠老远就会避开他。
不敢认他,让方明珠哽咽到不能。而他找来找去的焦急,更让方明珠哭着说出一个字:“傻。”
“明珠!”
褚大让火烧到似的后退,随后摔坐在地上。瞠目结舌,震惊翻腾。认了半天,才吃吃再道:“真,真的是你?”
早在夫妻们相见的时候,她就到自己身边。褚大盯着小王爷去和袁训见礼,她又跟在自己身后。
以为她是贵夫人。
她穿着一件上好的夏布衣裳,脂粉香气不亚于夫人们。是褚大在夜里梦回思念妻子的时候,曾幻想过回京去给明珠买的好脂粉。
那是他在大宅门里送水时,曾在无数女眷们身上闻到,又在文章侯府里也闻到,以为妻子的表姐也用的那种。
他要给明珠的,现在明珠身上。褚大还带着吃惊,不再慌乱,起来对妻子深深凝视一眼,从她衣上的绣花,看到她腕上双金钏儿。
那金钏儿带着新出铺子的光泽,自己家里是没有的,虽然岳母方姨太太手里存的还有私房。这是袁将军夫人给的才是。
“扑通!”
褚大对着袁训宝珠跪下,方明珠明白过来,也随着跪下。此时褚大心情的感激无话可以表达,他又是个嘴笨的人,他只有用一礼来表达千重万重的谢。
古人说大恩不言谢,那是没有能表达感谢的东西。而且随时也预备着别人需要时全力以赴的感谢,不是压根儿不谢。
褚大不会这句话,他是一定要谢,此时要谢,他再无它物,只有深深行上大礼,他那心里装得满当当的幸福感才不会噎住自己。
幸福这东西也是流动的,这会儿就到宝珠和袁训身上。宝珠的感受更浓,她一面让人:“扶起褚姑爷来”,一面妙目流盼,温暖不已。
宝珠不图他们的谢,但有谢总是件美妙事。情不自禁的对着袁训偎去,又情不自禁的嘴角噙笑。
袁训含笑,他并没有宝珠受礼时的慌乱,男人和女人心情并不相同,而更多的地位高下也多见于男人心中,所以女性时常有心软之称,而男人四海建霸业。
“起来!”
一个大礼,让袁训更坚定自己没有留错禇大。除去他报答褚大以外,袁训早动给褚大富贵的想法。
想争取一个人,唯有浓浓的付出和……褚大不是想争取,却做的更纯洁。
……
大家进镇,袁家杂货铺子那堂屋根本坐不下,宝珠让腾出酒楼摆接风宴。本想一家一家的带去看屋子,但无人能等得。趁着中午暖,赶紧的回去洗洗换衣裳,睡上一觉解乏才是。这就由家人们送去,见腾出院落洗得洁净,旧门缝里都剔得雪白,都各满意。
宝珠换过衣裳却还不能睡,最要紧的一件,往辅国公府里送信,把带的东西送过去。小贺医生正好跟车回家,抱着他的赏银欢喜。
消息到国公府里,孩子们很快就知道。
“表婶娘回来了?”
先是老八龙怀城的女儿去告诉各房兄弟姐妹们,又或是龙二的孩子跑得快。国公府八个妯娌请出国公夫人和姨娘们,说哪天请宝珠时,孩子们冲进来,厅上顿时红了,清一色的大红包儿摆开。
全是旧年的,但此时孩子面上的理直气壮,胜过旧年。
宫姨娘失笑:“这又闹的是什么?”
“给钱!”
“还敢不给钱么?”
“去年的钱,今年的钱,正月十五的钱,端午的钱,去年腊月的钱……”
孩子们嚷着:“表婶娘回来了,加寿回来了,给钱!”
女眷们笑成一团,好容易不笑,国公夫人吩咐丫头们:“去我房里取点儿钱分给他们,但表婶娘来时,可不许这样的闹她,还有加寿是不会回来的。”
止住笑的女眷们又笑起来,八奶奶道:“加寿如今养在宫里,怎么能说回就回来?”
“那!”
头一个,龙八的女儿就不相信。鼓着腮帮子对母亲巴巴嘴儿:“这里还有钱没有讨,怎么能不回来!”
“会回来的!”
孩子们争着扮鬼脸儿,不服气的嗓音此起彼伏:“看着吧!”
还有一个居然对母亲嚷:“不信走着瞧!”
“准备钱吧,不然加寿不依你!”
“表婶娘不依你!”
“都不会依你!”
把钱气呼呼分了,气鼓鼓的带着自己红包离开。这么一点儿钱,还盖不住红包底子,怎么会让人满意?
…。
数千里外,草原碧绿中渐转黄。无数奔马惊醒草丛梦,战战兢兢窥视马上刀光。苏赫目光凶狠让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