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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又一次叫她醒过来,取笑道:“你不想来看我,就不用来,既然来了,总要像做客模样,看你人在这里,心却没有跟来,”掌珠压低嗓音:“是妹夫在家里等着你?”
“宝珠,”
出门时是喜欢的,坐在车上也是喜欢的,见到掌珠后,嘴角噙笑,还是微微的在喜欢。
如果姑母和太子能留住表凶就此不做边城之想,宝珠想这日子悠游嬉戏,是不能再好了。
经过袁训习武的那块空地,现在已经是归了女儿,早扎下几个大小秋千。秋千边上回头见廊下三个身影,最小的那个最活泼灵动,在春光里似精灵一般,宝珠就要嫣然含笑。
宝珠和侍候的人都笑得不行,换过衣裳,回过袁夫人就出门。
加寿嘻嘻:“母亲自己去吧,我看着小弟弟。”一溜烟儿又出去,外面随即尖声更起:“皮蛋,我说了我吃皮蛋。”
“宝贝儿,带你去大姨母家里吃果子,可好不好,你不看着母亲了,不怕小弟弟偷吃了?”宝珠笑容可掬。
加寿正玩得好,摇头:“不去。”
“我是松花蛋,我要吃松花蛋,”加寿跑进去告诉母亲:“加寿要吃鸽子蛋,要吃鸭蛋要吃……”小脸儿在面前晃动,宝珠逗她:“母亲要出门去,你跟不跟来?”
“你是小坏蛋儿,”
“我是皮蛋!”加寿得意洋洋。
瑞庆殿下笑呵呵:“加寿是皮蛋儿,英敏是大坏蛋儿,”
走廊下面整个的就乱了。
“英敏大坏蛋儿,”
把念书给捣乱了,加寿很开心,念得最高兴:“加寿调皮蛋儿,”
“加寿调皮蛋儿,”英敏殿下再跟上,成了很不错的接力手。
随后,大笑:“加寿调皮蛋儿……”
瑞庆殿下想来是难过的,但吭吭半天,也许是让加寿和英敏殿下监视,她还是念出来:“姑姑是坏蛋,”
“姑姑是坏蛋,”英敏殿下跟上,听着和他刚才念的诗句,虽然少了字,但颇有押韵。
宝珠哈哈笑了两声,侧耳听外面怎么回。
加寿愁眉苦脸的坐回来,坐的总不安心,不一会儿,念书声里尖尖的有了一句:“姑姑是坏蛋,”尾音拖得长长的。
“大胆,”英敏殿下双手捧书,目不斜视,也喝上一声。
“大胆,”瑞庆殿下把个案几一拍,喝上一声。
加寿坐不住,不一会儿,就悄悄的想要走开。不是饿了的,就是想台阶下面玩去。
这种念法还是好的,但有加寿在,一般是好不了太久。
宝珠在房里听家人说话,也跟着一笑。
更尖的就是加寿,一把子小尖嗓子:“云淡风轻近午天,”尖得隔排房子,袁夫人都能听到,就笑容满面。
她念一句,在她下首的英敏殿下就念一句:“云淡风轻近午天,”英敏殿下的嗓子还带着童音里的尖。
三张小案几,摆在走廊下面。春风真正的和暖,蜂蝶在花树上缠绕。最大的案几后面,坐着瑞庆殿下,摇头晃脑念着千家诗:“云淡风轻近午天……。”
他跟着过来,是挟着方房说来看书,瑞庆殿下就充当起他的临时先生。
天气愈发的好起来,加寿和瑞庆殿下早早的就回来,英敏殿下不是天天念书,也有个放假的日子,跟着过来。
怕表凶生气,才没有在话里告诉他,而是一个人偷着乐。
第二天,宝珠就放心的享受在京里的日子,早上醒来见到丈夫,想到明天早上还能见到他在身边,宝珠就笑弯双眉。
就宝珠来说,住在京里和住在山西,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有表凶天天在眼前晃,她都愿意。也想过“袁二爷”接的有差使,但孩子们对姑母来说,比“袁二爷的差使”要紧的多,太子殿下他会安排,这不用宝珠去多想。
……
宝珠心想这种主意,和以前掳宝珠一样,都有够阴招儿的。不过想到可以不用让加寿盯着,也松口气。
觑到宝珠面容,才没说下去。
瑞庆殿下道:“母后说再提离京的事,就再打。”殿下拍手:“这下子好了,你们不离京,我就不用天天教加寿回来搬小弟弟,加寿都不情愿说了,是我好哄着……”
宝珠毫不为自己丈夫难过,反而和瑞庆殿下有说有笑讨论:“下回还打不打,只打这一回?”
“是吗?”宝珠想没见到有伤啊。
瑞庆殿下几乎每天来看孩子,好回去学给中宫听。公主殿下鼻子朝天:“母后还打了坏蛋哥哥呢,”
宝珠呢,是由陪加寿出来的瑞庆殿下那里知道的。
第二天袁训又让太子叫过去骂上一顿,说他不懂事,然后交给他一大堆的事情,粗看不到明年办不完。
他拧着眉头,眼神儿还带着抱屈,宝珠扁扁嘴儿:“怎么看怎么像。”像让姑母骂过的。
袁训手一抖,险些烫到手。就这,“吸溜”一声回头怪宝珠:“真不会说话,你看我像让教训过的?”
用两个茶碗左右倒着冷茶水,背后飘来宝珠的一句:“姑母把你一通好训?”
“那让他把意思写明白,我这个人笨,见不到柳字,我照收。”袁训带着气去倒茶,倒一碗看看:“热的,这都什么天气,怎么不给我备碗凉茶。”
“这倒没有说。”宝珠满面“好心”地提醒:“但他的话像是这个意思?”
“他有说他的在里面?”
宝珠拍着手笑:“这话是你说的,那我再告诉你一句,柳……你没有争清楚以前,我还是叫他柳大人吧,柳大人说苏伯伯送的礼物厚了,是双份儿的,”
“不吃!见到他柳家的一叶一花,我都上吐下泻,起不来床。”袁训越发的胡说八道。
宝珠笑眯眯:“见到他的东西,吐不吐?嫂嫂留我吃饭,说让人请你…。”
“不去!今天见到他我要吐。”
宝珠看出他情绪不对,因袁训说过是进宫去的,就知道在宫里碰的好大钉子。忙眨眨眼睛,看着很俏皮:“你现在不正闲着,宝珠陪你去理论,争执起来可以帮你说话。”
“叔叔!什么伯伯!等我闲下来,就和他理论这件事。”袁训火冒三丈,一肚子气全对着柳至而去。
回家去,宝珠又追过来问:“柳叔叔说他是柳伯伯,是不是?说你说话不要鼻子,呃,还有一句极难听的,我学不出来。”
袁训来以前想好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十句没说上三句,就让中宫炮轰得紧紧闭嘴为上着,灰头土脸的出宫。
女人不讲理起来,不管大女人小女人,全是没道理可言的。加寿说弟弟偷吃奶是这样,中宫说袁训离京也是这样,根本不容袁训说话。
“那就让他慢慢苦衷去吧!”
“舅父有他的苦衷,”
“他没照看好你,你倒去照看他!”
袁训苦笑:“您怎么把这个也打听清楚了?”
“你绝情,就你最绝情!你倒来说我,还敢说我任性,眼里没人的东西,天底下最无情的人就是你,”中宫一指头点在袁训额头上,咬牙骂道:“不许走!听到没有。不像话,好好的在我身边呆着多好,你不呆,为了辅国公个老东西,你走那么远?”
她面色苍白,泪落不止,激动的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袁训吓得一哆嗦,抱住中宫的衣袖也哭了:“您千万保重自己,别说过激的话。我不把孩子丢下来,完全是出于心疼您。您不依,咱们好商议,绝情的话不能说。”
“住口!”中宫听不得这一句,心惊肉跳的站起。过来前是真的想打人,但手按到袁训肩头上,珠泪滚滚:“你不气死我,你不会罢休。你这个不听话的混帐!这一回我当家,再敢对我提一个字回去当将军,我,我……”
袁训哭笑不得:“我,我不回去,苏赫他也不答应,他还等着要我脑袋,我还等着宰他…。”
斜睨住袁训,见他呆若木鸡。中宫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了,这下子很好,父子都可以留下。中宫有了一丝自得的微笑:“就这样说定了,让太子给梁山王去信,以后别再来信找你,他手下有多少将军,没有你不能打仗吗?不像话。”
中宫板起脸:“我想着你心硬心冷,是不要家人的。我说,那我就帮你带着,免得孩子们跟着你,学成的全是冷硬心!你说舍不得,再正和我心意。”
娘娘威风这就尽情恢复。
中宫冷笑:“你舍不得是吗?你担心我是吗?那就不要走了!”以前的恼怒全都上来,中宫生气地道:“接你来,就是怕你有闪失,不在我眼睛前面,就知道你要生事情!什么大捷,我听人说到一半,就吓得不敢再听!梦里恨你好几回,恨你不听话!”
对侄子的温情没呆上一会儿,这就溜得光光,重又回到对孙子的疼爱上面。
“胡说,你说谁任性!”中宫又恼了。
心里滴溜溜让侄子的话说得又酸痛又爱他时,袁训叹气:“不要太任性了,也免得我在外面还要担心!”
由衷的话,由衷的打动人。中宫一阵伤感,泪落下来,这就正好把手收回,取帕子拭泪。
扬起的手僵在原地,没有落下,也失去生气的意思。
“这些年来,全是姑母和殿下照应我和母亲,我怎么能不知道姑母疼我?我越大,越知道宫里不是好呆的地方,就是殿下,幸得皇上宠爱,但在群臣与百姓之口之间,也是不敢松懈一星半点。人言可畏啊,把孩子们给您留下,我舍得孩子,却舍不得姑母您操劳。”
“姑姑,您是六宫之主,只是照应我,就不想想我为您担心?”袁训触动心肠。
既然没有人,小袁将军满腔的话尽吐。
袁训没有慌张,他是对着殿外看看,见这里轻幔遮地,后面并无人迹。静悄悄的花草开在窗外,只有风才引得它们摇晃。
中宫气得扬起手,镯子金钏儿一起往手肘上落,叮叮当当是她挥舞得急。恨声道:“我要是有两个侄子,也从此不和你啰嗦!往常依着你,越发的得了意!”
两个小孩子,把中宫所有的母性关怀慈爱都点燃,她正不知道怎么疼才好,侄子不识相的跑来:“我们要走了,不给你看了。”
在她还没有太子和公主的时候,她为谁活着,为她的家人。在她有了太子和公主以后,也还没有忘记,支撑她力争上游的,还是她的家人。
国舅虽只是中宫的弟弟,却是一家的血脉传承。同时也是中宫在最危险关头时,苦拼苦撑的希望。
历来母爱为人称道,也是建立在无私付出。
女性的天性中,有一个优点就是无私付出。虽然这里面会出现看错人,相错思,但女性天生的善良怜悯,这是不用置疑。
两个雪白粉嫩,面粉团子似的好孙子,怎么看怎么像国舅,中宫娘娘爱到心里,恨不能不放出宫,还是袁夫人劝着,说过几天还送进来,中宫才怏怏不乐的放行。
中宫怒道:“欠打!因为没打过你,所以你敢放肆!”
“请娘娘放我夫妻带着儿子,早早还乡去吧。”
袁训足的停盏茶功夫,才回话。已听出姑母语气中不对的他,索性不绕弯子。一开口就把中宫气了一个倒仰。
“无事进来做什么?”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