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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夺走她也不吃,苦的只能是自己。
把西瓜一扔,满面溅的汁水随便一抹,万大同把整盘往身后一放,心这才放下来。慢腾腾回红花:“您交待的事儿,还敢不办吗?早办完了,就等着你来。”
“你找打不成?”红花怕吵到院子里听故事的人,嗓音压低,但把小拳头高举起来,颇有几分宝珠奶奶的气势。
万大同夸张的瞪大眼:“我们家几时有刑讯逼供来着?”他双手连摆:“大管事的,这个先例可开不得。”
红花黑着脸:“那你还敢等我来问,怎不过来回话!”
万大同委屈:“我主动回话,哪有西瓜吃,这可是大管事的亲手端的,亲手端来的!”他反倒忿忿不平上来。
那盘西瓜要是一端就走,红花肯定端走。但现在藏在男人的椅子后面,红花只能咬咬牙,对万大同恨恨地道:“吃也吃了,赶快对我回话!”
“我的娘呀,大管事的好气势。”万大同一脸怕怕。
“信不信我打你?”红花撇嘴。
万大同对着她一直高举的手咧嘴笑:“我信,信你打不到我。”这是一处月亮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中,不管是万大同还是红花,都有一双发亮的眼睛。
亮如繁星,总惹人心动。
万大同讪讪的,反正黑,红花看不到他表情。“你的孔掌柜又给你信了?”
你的孔掌柜,红花也没听出来。对着万大同这个能人,红花把鼻子对天,摆出红花我背后有孔掌柜,就从不服你。道:“自然有信来。”
扳着手指头:“每隔上五、七天啊,孔掌柜的就有信来,没有要紧的信,也报个常例话。上一回信来,是五天以前,这就明天没有信,后天一准儿有信,”
“那,他的小老婆多吗?”万大同悄悄的问,心里好为红花担心<;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红花随口地道:“不知道,”一怔,溜圆眼睛:“关你什么事!多呢,好多个!”万大同好想伸手去试试红花是不是发热糊涂了,但想到这丫头太凶,虽然以他的功夫,一万个红花也碰不到他的边,但万掌柜的还想明天呆在这块地上吃西瓜,就得收敛自己的担心。
这个话题显然不好,让万大同心头堵堵的。他闷闷转开话题,说红花一开始问的话:“我都打听好的,辛五娘收到奶奶的银子,就去赎人。但她丈夫没了,她家田产草场铺子全卖得差不多,别人欺负她一个女人,又没有进项,耍赖不给她赎人。”
红花讶然一声。
万大同没好气,孔掌柜的有小老婆,负你的心你都不吃惊,一个不算熟悉的女草莽,你担的是什么心。
呛道:“是你姐,还是你妹?”
饶是这里黑,万大同也能看到红花脸上一黑,这应该是他的感觉,可能耐人万掌柜的硬是用眼睛看出来,忙再说正题:“辛家五娘赎不出来人,索性花大价钱外省请人来帮场子,”
同时,他的心里顶顶不服气,你就会欺负我。有本事,对你的孔掌柜的黑脸去。
他就没看出自己的可笑来,心里只管腹诽,嘴上却要老实回话。这不服气,又有什么用?
红花是个没事儿就要“欺负”他的人,那是表面上要表现你其实不如红花,女孩子曾在他手下吃过亏,别处找点儿回来的小心思。
内心深处呢,也顶顶稀罕万大同懂那么多。
见万大同肯老实回话,红花也可以丢下他的一句半句不对路话。啧啧嘴,接着问:“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还往我们家跑?”万大同反问。
红花想想也是,不由得叹口气,幽幽地道:“可怜那小孩子,这就没有家。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万大同也黯然。他这没家的人,让红花的话说得心里酸酸的,却又安慰不了自己,也安慰不了红花的伤心话。
混战当中,辛五娘不知去向,那两个小子逃到这里,是因为这以前是他们的家,倒不是想讹宝珠。
见红花仰面,托住下巴的小手雪白玉莹,似能把她面上的忧伤也点亮。万大同由不得的心头一软,干笑道:“看不出来你平时凶巴巴的,倒肯为外人担心?”
黑暗幽静,几步外小小爷小姑娘们笑声似都在银河边际。房里奶奶们哄然一声,笑声出来,更对比出红花的心头寂寥。
她低低的道:“别说你没有家人,我就是有,又算什么呢?”小凶神红花忽然变成小柔弱,万大同愕然。
“我打小儿让我娘卖出家门,就为给我哥娶媳妇!那要是我亲哥我也认了。可是我大伯的儿子,是我堂哥。我父亲兄弟三个,三叔没活下来,我父亲没有儿子。为留条根,就卖妹妹。”红花愤然了,说不下去的她提着裙角起来,一阵风的跑开。
在她的背后,也能看到她抬手似在擦泪水。
万大同心头更加酸痛,没家人的没家人,有家人的也一样伤心<;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抓过一块西瓜无意识啃着,没来由的对红花又恨恨上来。
你就是缺家人疼爱,也不能去找有三妻四妾的吧!
看奶奶和小爷多好,不在一处的时候,你挂着我,我挂着你。在一处的时候,能不分开就不分开。
万大同本以为自己是喜爱袁家安宁才过来,现在他又发现一条。他喜欢的,是这个家所有的氛围才是。
狠咬一口西瓜,当成可恨不长眼的红花来咀嚼。奶奶难道不肯给你找青年才俊,奶奶不找,你来找万掌柜的,万掌柜的认识人无数,而且肯给你帮忙。
“卡嚓!”
又一口西瓜进肚,万大同暗骂着,臭丫头!
房中,又有笑声出来。老太太已经不是大笑,而是盈盈的笑意无处不在,慈爱温和的看着房中年青人。
多热闹啊。
妯娌们,还有一位俊俏的五公子也在这里陪着。
她们嘴里说着宝珠宝珠的,把宝珠分分刻刻不丢下来。这一会儿,又一起去审宝珠:“这么大的能耐,又能当家,又能生宝贝加寿,又能办草场,想来是老祖母的家教好?”
宝珠自然说是。
老太太却不肯认下,摆手笑道:“我老了,也喜欢往脸上沾点儿光,可这个,真的不是我教的。”
她的亲家对她好,老太太就往亲家脸上贴金子:“这是亲家太太的家教好,给宝珠许多的能耐。”
八奶奶田氏眨眼睛笑:“这个我信,自然是老祖母教在前,姑母啊,是助长媳妇在后。”这小院子太窄了,袁夫人在外面听在耳中,嫣然地笑了。
她正在看着孩子们吃西瓜,不敢给他们井水里一直冰着的,正在现切。
红沙沙的西瓜切成小块儿,看孩子们还是会吃到衣裳上。只看加寿啊,把个小脸贴在西瓜上,啃,再啃,西瓜一直跑到额头上去。
等她吃完,拿掉瓜皮一看,大家又乐了。
整一个满面汁水,头发也沾湿的小妖怪。
给他们挑着西瓜子儿的袁夫人手一抖,西瓜就掉到地上。她笑得不能自持,加寿则跑进房去。加寿是家里人的心尖子,也早知道凡是惹一个大人笑的事情,也就能惹所有大人笑。
她伶俐地去见母亲,烛光下就出来一个全脸湿哒哒的,小块儿的红瓤沾得到处都是的……这晚上看上去,还是小妖怪。
邵氏推着张氏,笑得手中果子也掉到地上,而张氏笑得直不起腰。宝珠又要笑,又要把衣角掀起来,候着女儿来擦脸。
加寿摇摇小脑袋:“再吃。”转身又出去了。
“这澡全白洗了,”谢氏才笑得吃吃的,小脚步声响,外面进来一堆,脸上带红瓤的大小妖怪们。
龙五在女眷中间,是应该自持的,但也笑得扑哧一声,手中茶碗抖动得拿不住,赶快放回几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热闹中,他觉得心头有一块也春风拂动。但面对宝珠的喜悦,龙五可就不想笑,赶紧地又把那一处关上。
欢乐这事情,所以是自己找的。自己拒绝,也就没有。
笑过,八奶奶田氏还是不肯放过宝珠,一定要问个答案出来:“弟妹,你现在到手一片草场,而且有几块还在商议,你是想在山西当个头份儿的吧?”
田氏下一句“我们跟着沾光”,还没说出来,宝珠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误会自己想把姐丈府上和舅父府上的风头全抢光,实话就出来。
有几分扭捏:“人家就是想养几匹马给表凶。”
“哦……”
恍然大悟中,房中又尽是微笑。
烛光下的宝珠,三分难为情,三分羞涩,还有三分情不自禁的浓情蜜意。这里全是夫妻,或夫妻曾成双对的人,都跟着绯红面庞,各自想到自己曾有过的恩恩爱爱,心神儿恍惚起来。
人家呀,不过是为夫妻恩爱呢。
宝珠结结巴巴解释:“不想让他来呢…。当初,拦不下他……祖母母亲婶娘和我不都在这里了……他说好将军靠马,又说自己养的才出息……”
在今儿个的晚上,宝珠可算是把“恩爱”这一堂课,上给别人一回。
她恩爱到她的丈夫是将军需要马匹,她就买个草场去养马。
当晚田氏睡下,眼神儿悠悠想着八公子龙怀城。自己悄悄地笑,将军还用兵器呢,弟妹接下来,是不是要再办个铁匠铺子?
……。
“这就要走了吗?”
马车全排在杂货铺外面,让看到的孩子们认清这是事实。
几个小姑娘早就不乐意,嘴儿噘得多高,眉头颦着尖尖的:“还没有和加寿玩好呢。”
奶奶们劝着:“都出来好些天,该回去了。”
谢氏抱着小儿子哄他:“就要端午节,加寿要是进城去呢,还能一处儿过节呢。”宝珠并不说破。
她们早定下端午不进城,主要是袁夫人还不能和国公夫人坐在一处。国公不在家,袁夫人并不想回去。
小镇是野意儿,系得老太太婆媳在城里都想着,对不进城并不遗憾。
田氏哄一子一女:“加寿下个月就抓周呢,我们还来和她玩。”她的小女儿对加寿愁眉苦脸:“你和我们回家去该有多好。”
就不用吃饭坐端正,沾衣裳上叫不好,吃西瓜不能捧大块儿的……小姐姐为了这些回去就玩不到,就想泪眼汪汪。
加寿愣巴着看到,一转身子,往房中跑。桌子上,从早到晚给她备的好点心肉馒头,有些精致的不大不小,加寿可以一口一个<;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抓一把到手上,加寿又出来,塞一个到小姐姐手里。手里还有,又给别的孩子们一个发一个。
发到手里没有,又进去抓一把子出来,直到都有为止。
哭了就要点心哄是不是?
加寿不开心的时候,总是点心哄好的。加寿小脑袋瓜子里就有印象,把点心送给他们。
“谢谢加寿,”孩子们嘟囔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上车。
车就要驶动的时候,五奶奶的女儿钻出车帘外,叫道:“加寿,要是你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