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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古代,谈不上说辅国公薄情。自然的,从现代人权主义来看,没有姨娘人权。不过,这里是古代,国公是一个古人。
侍候鲍姨娘的人总有悲戚,但不敢露出。于是家里就只有一处哭天抢地,还与鲍姨娘无关。
……
“我不活了,我要去死。这个家里全是淫妇贱人,在父亲面前挑唆,你们治死了我,你们也没有好下场。”
二姑娘龙素娟在房里疯了一样,冲过去就抱剪刀。她的丫头们把她拦上来,她又冲到衣箱前面扯出一条腰带:“我要寻死,我要化成厉鬼把他们一个一个的勾死!”
丫头们再拦下她,二姑娘就拿头撞她们,顶开她们以后,对着墙笔直去撞:“我要死!”
让她折腾得都没有办法,二姑娘的奶妈去找谢氏。谢氏和妯娌们全在小客厅上用茶,当媳妇们的自进这个家门,在这一天才算扬眉吐气,正在商议着合伙儿管家<;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八奶奶田氏遗憾地道:“表弟妹这就回去,不然一起合计。”
五奶奶段氏看得清楚,道:“只怕她不肯插手,往前面想想,她闹祠堂也好,闯进来在大奶奶房里闹也好,全是有原因的。”
奶奶们点头感叹,能进能退,表弟妹聪明过人。
“横竖年底分钱,谁又敢不给她?”谢氏居长,这就拿主意:“我们这里有八个人,有事情商议不定的时候,再去找她,想来她到那时候,没有推托的道理。”
奶妈就这个时候走进来,往谢氏面前双膝一跪,哭道:“求大奶奶救二姑娘的命吧,二姑娘寻死觅活的直到现在,没有人拦得下她,白天这样的闹还能找动人看着,到晚上能有几个人肯看着她,如今姨娘倒运,房中就这几个人,白天让她闹的这就没有力气,晚上看不住,死了可怎么是好?”
谢氏撇嘴冷笑,欲待不管,这里面只有她和二姑娘是亲的。又新管家,威不足以服众,德上也不管亲姐姐死活,妯娌们保不住有怨言,家人们也难免要指点。
她就起身,对妯娌们告个假:“你们商议吧,我们有八个人,还怕弄不好这家。我去看看,要是没事儿,我再过来。”
妯娌们都能理解,笑说你去。见谢氏出去,也没有人多谈二姑娘。二姑娘本就是个府中笑话,妯娌们又能青年就掌家,兴冲冲感谢父亲还不来及,谁有功夫管二姑娘是死是活。
离开这兴头的地方,去看那素来会欺负自己的二姑娘,谢氏满心里不情愿。见院门在即,又听到里面尖叫怪呼,好似刀子划人耳朵,谢氏无名火上来。
“我不活了!”
“扑通!”
一个东西砸出来,在院子里青砖地面上滚上几滚,叮叮当当的响动不断,谢氏一见脸都变了颜色。
这是一个外面雕刻十样锦纹,里面是西番莲花的大铜盆,这是谢氏的陪嫁让二姑娘丢出来。
谢氏今天今非昔比,凌姨娘和二姑娘却已是国公不悦的人。谢氏恨的想这样的姐姐,如国公所说,还不如扼死。
这心思只能想想,却不能真的扼死她。但不扼死她,她见天儿这样的闹,又有谁能招架得住。
素日的仇恨涌上心头,面对耳边是龙素娟的大叫大嚷:“不许拦我,我要上吊!”谢氏走进房中。
她在门槛内站定,往房中看。见跟二姑娘的大小丫头有五个,在这里拦住她。还有一个不在这里,是缩在一角,脸上抓出几道指甲血痕,正在呜呜:“我破相了,这可怎么办,这就嫁不出去……”
而二姑娘呢,让丫头堵住不能乱动。一只手抓着一根淡紫色万字流云的长汗巾子,一只手还乱搔丫头。
“哎哟,”有一个丫头的发髻让龙素娟攥在手里,头皮揪得生疼,丫头哭道:“姑娘放手,您要把我头发揪下来。”
龙素娟张牙舞爪,恶狠狠地道:“你先放手让我死,我就放手让你滚开。”
“这可怎么行?国公要是知道,一定不答应<;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这里面的丫头哪怕在厅上听到辅国公说的话,说这女儿不如死了算了,丫头们也只能当国公是说笑话。
见龙素娟只是要去死,丫头们一个个魂飞魄散。让龙素娟折腾这么久,也都累了,但还强撑着挡她。
谢氏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她厉声喝道:“住手!”
丫头们一愣,就有人劝龙素娟:“您看大奶奶也让您住手。”
“我让你们住手!”谢氏生怕丫头们还听不明白,阴沉沉再吩咐道:“都是你们不会侍候,才惹得二姑娘寻死觅活。出去吧,还在这里添气生吗?”
这样子再糊涂的丫头也就明白,她们果真的松开手往外面退去。反正有大奶奶在这里,二姑娘有什么差池不与丫头们相干。
龙二姑娘如果不是这房里的姑娘,如果是别的姨娘房中姑娘,当丫头的最多挡上一下,见二姑娘行凶,估计早就跑开。
刚才拼死拦龙素娟,丫头们是怕自己身上要担责任。现在来了大奶奶,大奶奶又这样的说,丫头们忙不迭的出去,出去就往院外面院后面走,装着另有差事,借这个空儿好歇歇。
那个脸上破相的丫头,赶紧的去寻医生抓药,还想把脸补回来。
余下的人等,这院子洒扫的粗使婆子,她们自问上不得台盘,如果二姑娘闯到院子里寻死,或丫头们拦不住她,婆子们才敢上去拦,不然轻易的碰到二姑娘贵体衣裳,平白的让她骂倒是晦气。
还有隔房头看热闹的人,皆在院子里。
大家眼睛看得真真的,见没有人拦龙素娟,她反而不张牙舞爪。应该是也闹得累,只坐着没有站着。
就坐着,也把腰一叉,不管身上衣裳闹得凌乱不堪,里面的小袄露出来半截,先大骂谢氏:“贼贱人,泼淫妇,浪得没男人就不能过的贱货,你不是搬出这院子,又回来作什么!”
谢氏恼得眼前金星直冒,面庞一摆就要回骂,又见到院子里站的有人。身后有丫头跟上,还有二姑娘的奶妈,谢氏沉下脸先把奶妈打发走,对她道:“奶妈,要么你劝,要么你出去。你也看到二姑娘又疯病犯了,你在这里听我挨她骂吗?”
奶妈对龙素娟还有一份儿真心,抹着眼泪陪不是:“大奶奶别生气,二姑娘这不是在生气吗?”谢氏冷笑,就她一个人会生气吗?再说她生的都是什么气?是她自己寻气生才是。
要寻气生,就自己一个人寻去,还每回不把别人都扯上不罢休。
谢氏阴沉着脸:“我知道,我来劝她,你去打热水,等下好给姑娘收拾体面。”奶妈听着这话有道理,就出这房门。
“关上门!”谢氏只命一个丫头进来,心想我们两个人还弄不住这一个疯子吗?
丫头把门关闭,谢氏又吩咐:“把门闩上。”丫头依言闩上,外面的人这就进不来。
在她们主仆说话关门的空里,龙素娟还一直在骂。她折腾自己半天,又拿房里侍候的人出气半天,谢氏送上来,正好是她出气的。
在她的骂声中,谢氏仔细检查过房门紧闭,这就昂头怒气冲冲,往日那隐忍的人怒气勃发<;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谢氏也大骂道:“贱人不要脸的胚子!从小吃的不是奶水,吃的竟然是污泥水长大!长成你满脸子的肮脏泥渍,你还以为你挺美!”
“你敢骂我?”龙素娟有生以来,头一回挨谢氏的骂,而且谢氏骂的比她要恶毒怨愤的多,把二姑娘气势压得死死的。
谢氏继续骂:“你不要脸想郡王,呸!郡王哪一回见到你不躲着走!家里都当你是个笑话,你还以为你有脸面!”
把手一指梁头,谢氏狠狠的骂道:“有能耐你去死,你不是一直要去死,去死个给我看看!”
恶人遇到人更恶的对她,龙素娟嘴唇哆嗦着。她一直依性子成习惯,这就打着颤道:“好,你好!你让我死的,等我死了,看你怎么收场!”
谢氏鄙夷,你都死了,还管我怎么收场去?
见龙素娟拖过红木扶手椅,梁头高,一张椅子不够,但幸好这是个扶手椅,椅面上宽,又搬个梅花瓷凳放在上面。
娇生惯养,上个楼梯都要丫头扶的二姑娘,今天不用人扶,手握腰带,自己个儿站到凳子上,把腰带在梁头上打个结,垂下来一个圈子,居高临下对谢氏恨恨地道:“我这就死了,是你让我去死的,你等着,你等着我弟弟回来把你剁成十七、八段……你等着……”
在她摇摇晃晃登上去时,谢氏的丫头先就不安上来。见谢氏无动于衷,丫头轻扯谢氏衣裳,示意谢氏真的不管?
谢氏对她摆手,让她不要多话。
丫头在担心中,就把二姑娘的举动语言看得认真。见二姑娘手握住那绳圈,说出十七、八个“你等着”,就是不动真格的,丫头不由得失笑,回想二姑娘从来就是只会说不会真练的人,丫头这就明白,原来又是吓唬人的!
谢氏的丫头是丫头,二姑娘的丫头也是丫头。当丫头的对当丫头的同情上来。想自己是大奶奶的人,平时还没少受二姑娘的气。再由刚才看到那破相的丫头,这个丫头也怨愤上来。我们当丫头已经命贱,遇到好主子是烧高香,遇到你这样胡乱作践的姑娘,那是倒上八辈子血霉。
也罢,你死去吧。
当丫头的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二姑娘,心中骂着,却已经确定,二姑娘你不敢死,换句话说,你根本就不想死。
龙素娟见下面两个人都不慌张,更来拦她。她叫得就更凶:“这贱人逼我去死,都听到没有?我要是死了,鬼魂头一个就找她……。”
她叫嚷着太起劲儿,自然而然的,把个脑袋往圈里一套,反正她站得高,她这么套套也没什么。
冷眼瞅着的谢氏说时迟那时快,以从来没有过的敏捷步子,从门到梁头距离不小,谢氏却感觉自己一步就走到,双手狠狠的一推椅子上瓷凳,把凳子推翻倒地,“当”地一声,谢氏用力过大,也摔在地上。
院子里的人听到龙二姑娘忽然没有骂声,骂声是嘎然而止,都有不妙预感上来,扑到窗户门上去看。
就见房中丫头才把谢氏扶起来,而谢氏头上,吊着一双脚。
二姑娘的脚拼命挣扎,拼命的在动,双手死命握住腰带圈,但她手臂上能有多少力气,潜能突现,只能保住自己没有即刻毙命。
她这就不能骂了,不但不能骂,刚才那寻衅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凶光,换上的是乞怜和恐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如果她不是选择吊颈的话,龙素娟一定会大叫:“救救我!”
房门窗户让猛烈打响,有人在外面大叫:“不好了,二姑娘上吊了,真的上吊了,还把大奶奶踢一跤。”
怎么看,谢氏都像是去救二姑娘而摔倒,而凳子么,自然是二姑娘自己踢倒的。
房中丫头急上来,她应该是去搬凳子救龙素娟。可关键时候,人的真实情绪最容易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