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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这就不装相,不拿酒说话,他依然有对策:“我有公事不必对郡王交待。”
“咱们不是亲戚?”陈留郡王对他笑笑。
老侯板起脸,不对着他笑:“公事是公办的。”
陈留郡王迅速地道:“那我是苦主,我让人坑一把,问问案情也不可以?”他眯眯眼,把眸中怒气尽皆掩去,好脾气地道:“说点儿吧。”
老侯以前就对陈留郡王有所了解,知道他不是求人的人,如今用这恳求的口吻来说话,老侯有些吃不住劲。
但他还能坚持,又找出一个借口,抚须道:“老夫我是副使,郡王要知道,烦请二老爷把正的那位请出来,他说可以对你说,我就全告诉你。”
他不说还好,说过陈留郡王兄弟哈哈大笑。
“我说的难道是笑话?”老侯狐疑。
陈留郡王忍住笑:“老大人说的话不是笑话,但隐含笑话,所以可笑<;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悠悠然对着房外随意地看看:“正的那位,我们还是别请他。他正和令外孙女儿……”
把下巴一扬:“老大人明白了?”
“噗!”老侯正喝茶,一口茶喷在胡子上不说,手里茶碗没握住,全合在自己衣裳上。家人上来接茶碗,老侯先不说换衣裳,对着房外天色看看,见天边流云无限白昼,老侯身为长辈,不好拿晚辈玩笑,就把脸紧紧绷起:“歇得好,送子观音白天也来的。”
然后,才发现自己衣裳狼藉,胡子上全是水珠。
陈留郡王不放他进去更换,让人取出干巾帛,把老侯胡子一握,笑道:“我来给你擦,我说侯爷,你说我们这亲戚亲的,是不是?你在这儿还同我摆谱,拿公事公办搪塞我,那院子里,可是亲戚得很,看在他们的份上,你还不肯直说?”
“我说我说,”老侯又要大笑,面皮抖动,忍了几忍强忍住,道声不敢,自己擦着胡子,斟酌地道:“我已命人去提项城郡王妃过来。”
“提?”陈留郡王归座微笑:“难道您敢审她不成?”
说到公事,老侯恢复正容,淡淡道:“现拿到她的人,又有她指使的书信为证据,拿住五个人,有三个人说以前是她的侍候人,什么奶公奶哥哥的,”他在这里,笑得老谋深算:“我不提她来审问,上哪儿扒拉大证据去?”
“只凭这些并不能定她的罪。”陈留郡王沉吟。
老侯狡猾地道:“可你们不都回来了?项城郡王不日也就到家,他见妻子被拿,能不来找我?”陈留郡王恍然大悟,佩服地道:“老大人果然是奸滑奸滑的。”
老侯翘翘胡子,颇有得色:“打草才能惊动蛇,老夫我嘛,当差从来不含糊。”三个人又说两句话,相约着往外面去陪客人。经过正房院门外,没有一个人往里面看,都目不斜视地走开,但嘴角边上全挂着微微笑意。
……。
月上东山时,袁训和宝珠才醒来用饭。小别胜新婚,饭罢继续床上去,依在一起说话。
“在京里你走的那么狠心,宝珠当时想,不要你也罢。”宝珠拿袁训调侃。袁训捏捏她的脸,拖长嗓音:“不要我,那你来作什么?”
宝珠笑盈盈:“我来生孩子。”
“你一个人能生出来?”袁训昂昂头,骄傲地宣称:“没有我这送子观音看你怎么行。”宝珠啐他一口:“红口白牙的拿菩萨乱说。”就着话把袁训下巴握住,笑着和他算账:“你记得在京里你要打我吗?你还记得不记得?”
飞起娇嗔,把袁训白上一眼。
袁训也想起来,手抚胸膛:“我这里至今还在疼,让你撞得。”
“乱讲,是宝珠额头疼才是。”宝珠就学着他,去抚自己额头。
两个人相对坏坏地一笑,袁训张开手臂,宝珠眉开眼笑扑进去,雪白的身子拧拧,不依地道:“欺负了人,说句软话吧。”
袁训想想,一拍脑袋:“对呀,饶是你欺负了我,你还有理。”
宝珠格格笑着,寻思一下自己也有许多不是的地方,拿个帕子蒙在面上,露出两只黑宝石似的眸子瞍着他,盈盈道:“才没有呢<;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来来来,我同你慢慢的算。”袁训把宝珠往怀里抱一抱,拿起她的一只小手,在那手心里打上一下,笑道:“瞒着我有铺子,没出息的让地痞欺负,谁给你出的头?”
宝珠颦眉,对着手心中一点红轻轻吸气。此时在他怀里好似砧板上宝珠,宝珠嘟嘴:“是你呀。”
“是谁天天疼你,弄一堆考卷给你卖钱?”袁训又在那手心里打上一下。
本就不疼,宝珠这就乐了,妙目流盼,光彩生辉:“原来你早知道。”
袁训拧她肩头:“分钱,到分钱时候就没有我,寻人办事就只有我。你这黑心小呆子,今天不给钱,我把你……。”
宝珠眨巴着眼:“怎样?”
“我呀,我把你就地正法……”袁训拖长了嗓门,忽地一笑:“正法到明天晚上,”他得意起来:“你怕也不怕?”
宝珠惊呼一声,随即小嘴儿一噘,嘴硬地道:“我不怕,横竖别人笑话的也有你不是。”手上又让拧上一下,宝珠“啊呜”,在袁训手指上轻咬一口,这就找了回来。
袁训揉着手笑:“我不怕,”把胸脯一挺:“我是男人我皮厚!”
“哈哈哈哈……”银铃似的笑声飞出锦帐,在宝珠的笑声里,皮厚的袁将军扬眉头:“你呢,你怕不怕?”
“怕,”宝珠竭力忍住笑,装出满面憨厚模样,软软的来求他:“我怕呢,也不想分你钱,你说可怎么办?”
说过咧出一嘴小白牙,笑得狡黠狡猾的。
这笑容若无数流萤飞动,总能撞中袁训心头最柔软那一块儿。他们夫妻并不是真的分帐,袁训也不是真的和宝珠讨钱。在逼出这样的笑容后,袁训自觉得满意。笑眯眯欣赏着这笑,眼睛转动几下,又觉得这样放过宝珠不好,漫漫长夜,岂可轻饶了她。
袁训一本正经的拒绝,大模大样的摇着头:“那没办法,只能把你正法到后天晚上也不起来。”张开手臂作状要扑,宝珠笑得气也喘不过来,摆动一只手当白旗:“且住,我还有话说。”
身子一紧,让袁训紧紧按在怀里。袁将军半坐着,这就居高临下,想来是尽显丈夫威风:“你就这样说,说得好便罢,说得不好记大过一次,过年画一只雀子在脸上过年,你现在有了女儿,让你女儿笑话你去。”
“说得好呢?”宝珠动弹不得,却能微侧面庞。从这个角度,以下往上地看,把她丈夫雕刻般的面容全收在眼中。对着他烛下过人的姿容,似清越静谷之风充满胸怀,霁月朗朗照亮人的心头。
宝珠嫣然的笑,再也没有比袁训在她身边更开心的事,也再没有比夫妻房闱说话更温馨的事。宝珠拧着他:“说得好,也给你记大过一次,过年画个老虎在你脸上,陪加寿玩耍。”
久别深恋的小夫妻,爱也爱不够,恋也恋不完。袁训本就满心里怜惜宝珠追随自己而来,又生下女儿,又见她娇痴地缠过来,由不得的全化成柔情万端。
抱住宝珠亲了再亲,袁将军难得认怂一回,叹气道:“我是还行,不过我听当兵的吹牛,想生好孩子,可不能太贪<;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宝珠飞红面庞,在他手指上一捻,锦帐中只有两个人在,也放低嗓音,含羞难言地道:“我必不依,哪有个这样贪的人……”
在这里止住语声,急急忙忙地换个话题,仰面轻笑:“我有功呢,有功一回减一回过可好?”再嘟囔:“人家可有什么过呢,还不是让你欺负出来的。”
袁训含笑注视她,依就贫嘴贫舌:“生孩子可不算,我得挣回来一半,有一半功劳是我的。”他得意的把个脚尖点着:“加寿是我的好女儿,当父亲的那一半,你可不能全拦下来。”
“谁要对你说这个。”宝珠灵活的把眸子一转,袁训忽然发现好女儿加寿今天吃明珠那会儿,也是这样的小眼神。
那小眼皮子一转,就对明珠瞬间来了兴致。
袁训大乐,催着宝珠快说。
宝珠嘟起嘴:“从回来到现在,你就没有问过我去拜祠堂可好不好?”袁训脸色微微一沉,把宝珠拍几拍,更加的柔情上来:“好不好?”
“好!”宝珠眉飞色舞:“我带人闯进去的,还闯到舅父府里,还……。”对着袁训越来越黑的脸,宝珠摇摇他:“我又没事,我教训人,教训人可真痛快,”她小心翼翼:“你又生气了吗?”
袁训重打笑容给她。
宝珠就不说这些,忙着告诉他买田的事。说到红花扮洪奶奶,袁训也笑:“红花儿出息了,你也出息了。”
这就话风一转,袁将军一古脑儿把金子全贴自己脸上。小夫妻在一起本来就是玩耍的,不开心的事全抛到一旁。他得意洋洋把自己一通的夸:“看看我多能耐,宝珠跟着我,这就由小呆子变成小宝儿,这就又会起铺子,又会生孩子,又会吓人,又会打人。”
宝珠吃吃笑得喘不过气,她的丈夫又自我感叹:“我这样的功劳,不知能升几等的官?”宝珠不依了,把他视线扳回来,也问他:“那你的功劳呢,也有宝珠的一半才行。”学着他的腔调,宝珠小鼻子翘得高高,摇头晃脑:“有宝珠多好,你呀这就又会打仗,又会开弓,又能中探花,又能喝酒,又能吃饭,”
袁训绷紧面皮:“还有一条,”
“又能让小二服你,又会耍赖皮,”
“还有,”她的丈夫还不满意。
宝珠手托住腮,杏眼如晕:“没了。”
耳朵上凑过一团温热,低低的语声似火般灸热。“还有我现在,可忍不住了。”
锦帐中传出来“唔唔”地微声,很快就消失在旖旎中……
第二天一早,陈留郡王不改习武的习惯,在院子里正比划拳脚。袁训步子轻快地走出来,打声招呼:“姐丈早。”就去兵器架上选武器。
身后飘来话:“收着点儿,大白天的,我都代你难为情。”
出其不意听到这样的话,袁训让口水呛住,大声的咳嗽起来。
……
老侯办事一向快速,又隔上一天,袁训带着宝珠去城外为萧观等人送行,见官道上有一队趾高气扬的车马过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马车上有明显的标记,宝珠没认出来,从萧观到太子党全认出来,那是项城郡王府的马车。
小王爷不关心别人,侧侧目就过去,继续对袁训道:“说好的明年几月份到,你可别在家里抱女儿记不得。”
“您也别在京里抱老婆记不得来。”袁训手点着他们,戏谑而又遗憾:“总算你们要成亲,又可惜我不回去。”
连渊等人不放心上,他们全是早定好的亲事,年纪都已超过十六岁,已经算是晚婚,对成亲不难为情。
萧观却红着脸,嘟囔道:“我还没说答应,也许不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