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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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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抹一把,拿起筷子,见满桌子菜全是他为三老爷送行点的,尽是佳肴,也茫然不知道随便吃点什么好。

    挟一筷子菜到嘴里,明明是大厨名家所做,昨儿还夸不比京里的差,今天却味同嚼蜡。

    叔侄慢慢的吃喝起来,都心情沉重。

    两个酒杯缓缓的碰着,再分开,再缓缓的碰着。酒过几巡不知道,但两个人都脸上染上酒意,韩世拓才闷闷出声:“三叔,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我们家的男人出娘胎带出来的德性,一个一个没皮没脸的,”

    “以前不这样!”三老爷打断他。

    韩世拓吃惊不已,为自己家里以前是好的而震惊,僵着舌头:“不,不会吧,从我生下来,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你祖父,我的爹就不这样。有妾逛青楼都是有限的。”倒不能说没有,到底是一古代官宦家庭。

    韩世拓想想,忽然破闷似的笑了起来:“我懂得这事的时候,祖父都奔五十,他老了是玩不动了吧?”

    他心想三叔你还蒙我,我们家里的根,我还能不知道。

    三老爷对他瞪瞪眼:“你结交的那个,在红香院里一住就是大半年的,是个雏儿就要抢先的那大官人,姓什么来着,”

    “扑哧!”

    韩世拓又乐了:“他是在行的,五十多岁了还这般精神。”

    “所以这玩和老没关系,你祖父就不这样。他这辈子就收了几个妾,有两个是宫里赏出来的,他哪还敢冷落她们,往外面玩去。抛下老太妃的人,老太妃也不答应啊。”

    韩世拓懂事的时候,妾已去世,但因是赏赐下来的,家谱上自然有一笔,而灵位和一般的妾不一样,也摆在家庙里,年年受香。

    因三老爷的话,韩世拓把他记得的事情想了一回,对自家根源有点新的认识,但是好奇:“那为什么从父亲叔叔起,我们全是这样儿?不要说我,就是三叔你房里的我两个弟弟,小的那个也十五了,那天按住丫头做嘴儿,让我看得真真的。”

    “唉,这事儿要从老太妃那说起。”三老爷叹气道:“纨绔都是养出来的,家境太顺,那几年也没有人敢招惹我们,太上皇在位的时候,皇上尚且忍让太妃,满京里自然是我们横行<;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就这样,一里一里的全这样。”

    韩世拓再饮一杯酒,酒意上头,冲口道:“这样说,倒是老太妃害了我,害了叔叔们。”三老爷觉得这话真新鲜,他闻所未闻过。但他也酒劲有几分,会喝酒的都知道,酒意上涌时,你不想说实话,估计出来的也都实话。

    “是啊。”三老爷还附合一句。

    三老爷摇头:“我们韩家以前不敢说书香门第,也出过榜眼探花。”

    叔侄都脱口吐露的是真心评论,让两个人的心情又黯然起来。在这黯然下,韩世拓把三老爷堵在这里要说的话,清晰的在他心里重浮出来。未说以前,他先摇摇酒壶,见酒声晃动,叫来小二添上酒,又重加几个热菜,让房内重新菜味氤氲起来。

    酒和菜香,让叔侄的心似贴到一处,韩世拓再开口,也是极诚恳的。

    “三叔,你知道我的。我小时候念书还成,学里来附学的一混蛋,说我中了以后,文章侯就真的是文章侯,让我扇了他一大嘴巴,把他撵走。他这话忒难听了,是不是?”

    三老爷嘿嘿:“小子,别夸口。不要说你小子念书曾经好过的话,就是三叔我,以前也是好的。”再面上一沉:“以后就不念了就是。”

    他冷淡地道:“我们家聪明是有的。”

    “人肯用心,熟能生巧,聪明有天生的,也有后天苦累出来的。”韩世拓在这里停住语声,把一盘子三老爷爱用的菜挪到他面前:“三叔你吃这个,素淡,解解酒,我们慢慢喝。”

    全是有酒的人,酒有一个好处,是消去人的杂乱心思。

    三老爷此时想不到他是当贼的怕见侄子这官,也想不到京里要闹分家,自己这一房和二房四房,全让对面这侄子的媳妇逼得没路走。

    面对韩世拓的体贴,三老爷笑了:“世拓,你出京不到一年,真的是改变不少。”以前哪有这种体贴。

    韩世拓道:“所以,这里我想着法子也要呆下去。”他的话就势可以出来,和三老爷对上眼儿,韩世拓微红了眼圈,也许是酒薰的也未可知。

    “三叔,你说我披上官皮就装模作样,你说得没错。不瞒你说,昨天我出去,官道上见到一大姑娘,生得水灵灵的,还同她俏皮了两句,她没敢回我话。男人嘛,不风流枉生一场。”

    “嘿嘿。”三老爷坏笑:“所以我知道你,你撵三叔走,全是装的。”

    韩世拓没接他这句,继续道:“说起来古代圣人,哪一个不披着皮。圣人们说,食色性也,但他们见国君呢?见学生呢?这层皮就不要了,就换成新的皮,端庄肃穆了,恭敬安宁了,所以三叔你说着了,我这层官皮,我还得继续的披。”

    他执杯在手,对着微漾酒液无意识看着:“三十年我披的是风流游荡,可见书就没有念好,那皮怎么能从早披到晚,从家里披到家外面去呢?”

    三老爷诧异,但手把桌子一拍,赞道:“这话说得准确,叔叔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说完了,您就不刮目相看了。我今天约您出来,话要挑明着说。前一阵子,我收到萧二爷的信,四妹夫的信,四妹的信。三叔,我不是蒙你,那刀剑真的杀了人!你没听说钦差往这里来吗?”

    三老爷心头一紧,但佯装听不懂,而且他也真的没想到钦差是为这件事来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丢失刀剑的事,现在也没有沸沸扬扬。而且就问南安老侯自己,他的确不是为这个出的京。

    三老爷更想不到,他把脸一沉,摆出当叔叔的架势,斥责道:“你胡说什么!钦差与这个哪有关系!”

    “有关系没关系,小心为上!”韩世拓道:“三叔你走吧,出事就没有你,我顶着!”

    他再激昂,三老爷也不信:“索性的,我也对你说实话,你不舍得离开这里,怕我拖累你才打发我走,就没想过,三叔我也舍不得走。”

    想想在这里呆的几个月,三老爷不无陶醉:“这地方可真是好啊,和军需沾边儿的都是肥事儿,如今你送神走,没门儿。”

    “这地方是好,是有亲戚照应!”韩世拓急了:“出了事情,他们照应我还说得过去,不能把我七大姑八大姨全照应进去!”

    三老爷稳稳地道:“哪个是你亲戚,你亲戚,对了,连升三级的那个,在战场上呢,哪天下来都不知道,世拓,你还有什么亲戚?”

    “陈留郡王府是我的亲戚,萧二爷是亲戚。”

    三老爷眼睛亮了:“我恍惚听过一句,是你说过还是别人说过,但没听真。”

    “陈留郡王妃,是我四妹夫小袁的亲姐姐,一娘同胞!”韩世拓鼓起眼睛:“三叔,我全告诉你了。所以,你走吧。你这事把我弄得脸上难看,有事算我自己的,别让亲戚看着我循私弄来一个你,还出这么大乱子!”

    把胸脯一拍,韩世拓道:“我送你回去,分家这事,我不答应!”

    三老爷到此沉吟:“你小子像是来真的,你这是为披官皮,大义灭亲上来了。”但真的韩世拓肯回去不让分家,三老爷却肯回去。

    在这里挣银子不是一辈子的,分家却是关乎到自己下半生,还关乎到孩子们。三老爷就点头,但没忘记敲打侄子:“这回我依着你,但风头儿过去,我可再来。”

    韩世拓面上一喜,道:“行。”

    这个字才说完,外面泼风般的脚步声出来。叔侄才纳闷儿,这是谁在这里撒野?门帘子一掀,那力气用的门跟着晃了两下。

    十几个大汉从门口堵到另一间房外。两个人面容肃然,手执腰牌进来,喝问道:“敢问是韩世拓大人,”又把三老爷的名讳也叫出来。

    “是我。”韩世拓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虽然他刚才一直在和三老爷说钦差查案。见腰牌是萧二爷的人,韩世拓忙陪笑:“大人们有什么公干到此?”

    大汉面无表情:“大人,我们奉萧大人之命,带所有与丢失官制刀剑有关的人问话!”再一抱拳:“得罪了!”

    哗啦一声响,腰上挂的铁链揪下来,往三老爷脖子上一套,扯着就走。

    三老爷正醇酒香浓之中,脖子上冷冰冰的就多了个链子,让人拽着连走几步,三老爷急上来:“冤枉,我冤枉!”惊吓之中,仅余的一点儿神智想到自己并不冤枉,三老爷又对着韩世拓大叫:“世拓救我!”

    还没喊出第二声,嘴里让塞上一把麻核,这是带犯人时,不让他说话的一个东西<;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有的解释说是麻绳打出来的结,这样一塞,犯人就不能喊叫。

    三老爷以前对别人用过这东西,他自己尝这东西头一回。铁链和麻核,这已经是把他当成重要犯人来对待。魂飞魄散中,三老爷对着韩世拓不住看去,泪水流下面颊。

    “三叔!”韩世拓也吓得不轻,但那是他的叔叔,他追在后面就要跟出去。两个大汉把他拦下,阴沉着脸道:“大人,萧大人还有话!”

    韩世拓用袖子抹抹泪水:“是。”

    “萧大人说,凡与刀剑丢失有关的人,全系重犯!但与此事无关的人,依就当差。让大人好自为之!”

    大汉们说完,扔下遍体冰凉的韩世拓,大步而去。韩世拓这就不敢再追出去,但痛急上来,把桌子狠狠捶上一拳。

    “我让你走,你不走,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小二们见到大汉们气势汹汹进来,都吓得不敢乱动。直到大汉们上马离开,才嘀咕道:“像带走的是韩三老爷,”就又听到雅间里一声巨震。

    “哎呀娘呀,韩大人不会把屋子拆了吧。”过来两个人看,就见到韩大人一个人喃喃。

    见到他们过来,韩世拓再呆也不是救三老爷的办法,这就离开。在外面上马,心神全碎得不能拼起。

    他本来已经告假,只等萧二爷回话就和三老爷回家,阻止掌珠说分家。但现在三叔让押走,和分家相比,同样是件大事。

    石榴还是开得灿烂,但行走在下面的韩世拓目光呆滞。先去看三叔呢,为他寻机开脱,上下打点呢,还是回京?

    这对他来说,真是个大难题。

    ……

    有风吹过,杏花掉落一层。有的树上,可见点点青色杏子。石榴花则开得更为浓艳,为五月装点出它的风采。

    天气暖洋洋的,身体好的人早可以换上夏衣。蔷薇花架子上,千繁百红里悦耳鸟声不断,听得人心头融融。

    邵氏着件月白衫子,带着紫花在花架子下面做针线。

    紫花在絮叨:“不到这里来,想到四姑奶奶过得这般的好。不瞒奶奶说,在京里虽然老太太和亲家太太都说山西好山西好,可我想着背井离乡的,又寄住别人家里,有个名儿叫寄人篱下是不是,但如今看上去,四姑奶奶果然福气大,不管到哪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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