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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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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揪心,大嫂才先在前面啰嗦这么多话,她是怕自己猛地听到,会不能接受才是。萧瞻峻很想立刻就问个明白,可他还是忍住。

    默默的缓一缓焦虑心情,以便平静的接受郡王妃要说的话。

    “弟妹对我说,刀剑是用来什么的,好好的有人送我们刀剑不成?而家里可没有死伤人。”陈留郡王妃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茫然:“她说的话把我提醒,我让人查遍山西有没有死伤重要的人,”

    在这里,她嗓子一哑,说不下去。

    萧瞻峻不用听完,已经心中有数。他竭力地用平平的口吻道:“谁死了!”

    “就在你进门前我收到的信,死的人在大同,叫张辛。”

    萧二爷眉目一寒:“张辛?跟我大哥的,有一个叫张辛!”

    “就是他!而且信上写得明白,我拿给你看!”陈留郡王妃取来信,送到萧瞻峻手上。接信在手,萧瞻峻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越看,他眉目越寒冷。

    直到把最后落款也扫了好几遍,确定再也没有别的话没看到,萧瞻峻拍案大怒:“猖獗到如此地步!哪个黑了心敢污陷到我们兄弟头上!”

    “二弟,张辛是你大哥用叛变的罪名押到大同,伤得动也不能动的人。你大哥要杀他,在军中不就杀了。既然留他的命往京里押,张辛一定是个人证。”陈留郡王妃清晰有力的分析。

    萧瞻峻冷笑:“现在他死了,我们家里出现运送在路上的新制刀剑,而杀张辛的人还死了一个在那里,现场留下的也是新制刀剑!这事情办得周密,要是杀张辛的全死了,可上哪里能发现新刀剑?我又管着这一方的驿站,这事情我和大哥还能跑得出嫌疑!”

    这就恼火上来,这不是一件小事!

    擅自动用军需,还杀人?

    而大哥呢,将成谋杀将军的罪名!

    萧二爷再把桌子一拍,怒道:“家里还有一个有嫌疑的在!我先问她个明白。再不开口,我宰了她!”

    一扭身子出去。

    “二弟,你不要暴躁行事。”

    陈留郡王妃跟后面劝,也没有劝下来,打发二门外找两个府兵跟上二爷,别真的把二太太伤了。

    看着萧瞻峻身影消失在门外,陈留郡王妃还不能松口气。她适才见到小贺医生往宝珠房里去,因为她房中有二爷在,顺伯又着急让小贺医生去看宝珠,就没往正房里来。

    郡王妃再赶到宝珠房里,见小贺医生已经看完,正在写药方子:“受惊吓的事可大可小,这真没办法,我得住两天了,可我大同丢下的还有病人,唉,当医生难呐。”

    郡王妃和宝珠房里人都松口气,齐齐对小贺医生行了个礼:“有劳先生了。”

    ……

    天底下所有的地牢,貌似都没有灯。能从地面透下光线来的,像都只能叫地窖。

    关押闵氏的这个地牢,也是一样毫无日头,幽幽的烛光在青铜油灯里,是铸死在墙上的。两边墙全是整块青石垒起来,青石全厚约一尺左右,先不说外面不容易攻进来,就是里面的人想出去,也就不容易。

    闵氏幽幽抬起眼眸,几天的关押让她的眸子失去神采。从那天起,她就让送到这里,头两天陈留郡王妃还下来看过她,后来老王妃又过来一回。

    闵氏凄凉的冷笑,她们像是都认为自己与惊马的人有勾结,她们像是都认定自己是个奸细!她愤然把身上盖的被子用力揭到地上,这被子是她房里的,百合花配上五福祥云,是她平时盖的那床。

    对着这被子,闵氏呵呵地放出几声狂笑。笑声在青石墙上撞出回声,好似有鬼在跟着她回话一样。

    闵氏可以不怕家里的人,对神鬼魔怪却还是怕的。被子让她踢走,她手忙脚乱地乱扒位着东西掩盖自己的人,又把身下的褥子扯成一团。

    看一看,闵氏泪流满面,这也是她房里的。她恨声凄惨地道:“你们好狠,好狠!”好歹我也是这府中的二太太,只因为有点儿嫌疑,就把我关在这里。

    撕破脸也就撕破了,又装得一个一个人模人样,为我送来被褥枕头,你们外面的面子是都有了,我让你们关了,我的面子在哪里?

    回想陈留郡王妃过来,带着叹气,像是满心里还怜惜自己,闵氏又怒上来,嘶声骂道:“要是你那安氏弟妹,你肯这样对待她吗!”

    还有老王妃,老王妃过来是板着脸,严肃地让闵氏把那天在马棚外面看到什么都看出来。闵氏骂道:“换成是你的亲儿媳妇,你会这样对她吗?”

    地牢里,响起闵氏的尽情骂声,在烛火下碰撞在石墙上。拐角处往上的楼梯上面,下来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

    看守的人跟着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陈留郡王妃心思敏锐,她派来的看守闵氏的人,是萧瞻峻的自幼奶公和奶妈。别人说话萧二爷还可能不信,会认为大嫂亏待自己妻子。

    这两个人看守,萧瞻峻一面佩服大嫂的谨慎,一面心里痛起来。

    “就是这样,”他的奶公也知道他心里难过,但话还是要告诉他。奶公叹气道:“从把二太太送到这里,她没有一天不骂的。二爷,我都觉得没脸见你,你不在家的时候多,我和奶妈竟然也没发现二太太对这个家有那么的恨,唉,要是我们早看出来就好了。”

    萧瞻峻木着面庞:“不用管她!”

    这说话声大了,在地牢里有不同的回声出来。闵氏一惊,骂声停住:“谁!”停一停见没有人说话,闵氏更害怕起来。家里的地牢是从有王府的时候就建成,前几代关叛乱的人都是在这里,据说这里关死的人不少,也处决过人,只怕有不少鬼魂还在这里飘荡。

    “谁,我看到你了,别在那暗角里盯着我,我不怕你!”闵氏大着胆子又叫上一声,拐角的地方有一个人影子先露出来。

    随后,有一个人暗青色锦衣,面无表情,缓步走到闵氏面前,

    地牢分很多间,用粗大的木栏隔开。中间的空隙里又伸不出来一只手,人在里面很难出来。闵氏是惊喜的,扑到木栏上:“二爷!”她痛哭失声:“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家里,这个家没有人当我是个人。”

    外面放着小木桌子,是以前有人看管这里时,供他们坐的地方。

    萧瞻峻走过去,默默坐下来。闵氏见他没有为自己开牢门的意思,也完全没发现萧瞻峻的神色和以前不一样,她焦急的催促:“你怎么了?你是没有钥匙吗?”她恼恨地道:“什么母亲,什么大嫂,都是……。”

    “住口吧,”萧瞻峻淡淡。他觉得心里灰蒙蒙一片,他甚至发怒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闵氏心头大震,本就神思不太明白的她更糊涂上来。她的面容扭曲着,大喘着气:“你也不信我!”

    萧瞻峻的语声,像划破多年情意的利刃,夫妻有好几年,总有过欢笑的时候,总有过恩爱的时候。

    此时他觉得虚假上来,冷漠地道:“我信你什么!”

    “我不是内奸!”闵氏叫道。

    “那你在马棚里看到什么,你可以对我说说吧?”萧瞻峻平静的嗓音全无波澜。

    闵氏暴怒,用脚在木栏上踢了几脚,嘶声怒道:“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跟着别人一起怀疑我?”

    她忽然一脸的明白:“是别人对你说了什么!是大嫂是不是!”她恨恨地道:“只怕还有母亲!她们都见不得你好,你不是她亲生的……”

    萧瞻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深后悔的是,自己竟然早没有看出来。闵氏声声怨毒,把郡王妃和老王妃以前对她的不好都说出来:“……凡是有功劳的,全是他们的,你的功劳有没有人看到?凡是出彩露脸的,全是她们的,我呢,这太原府里官场上,知道有二太太的人有多少……。”

    萧瞻峻用手覆住额头,面上痛心的有了满把泪水。他微微颤抖的肩头,看在闵氏眼里,还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他。

    闵氏为了早日出去,又添上一句:“这个王爵,你也有份是不是?”

    “你说吧,你慢慢想吧,”萧瞻峻缓缓起身,嗓音里强压住哽咽:“我先走了。”闵氏大吃一惊:“你,你真的不救我!”

    见那身影真的迈开步子,后背离自己远了几步,闵氏急了,大叫一声:“萧瞻峻!你真的不管结发妻子吗!”

    “我爱你,我喜欢你,你还记得吗?你病了,我日夜不睡的守着你,你都忘记了吗?你说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就是我……”

    绝望的呼声在后背后迸发,萧瞻峻踉跄着停下,慢慢地回过头。他面上的泪把闵氏吓住,闵氏急急道:“二爷,你怎么了,是让家里人逼迫了是不是?”

    摆一摆手,萧瞻峻痛心地道:“你别再说了,你要想说,等我走了你自己说个痛快,说给你自己听个足够。我是不想再听任何一个字。”

    闵氏目瞪口呆,哭道:“我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

    “你为你自己!为你自己不安分!”

    墙上的青铜油灯都让这指责声带着闪动不停,闵氏的心就更激荡不安。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这几天里做梦也盼望回来的丈夫,这是他所发出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闵氏认为这里还藏的有郡王妃或老王妃的人,而萧瞻峻这番话是假撇清,而说给他们听的。但就在这想法出来以后,人的自觉占住上风。

    这是她的枕边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受逼迫,闵氏还是能听得出来的。但因为他说的是真心话,闵氏的面庞精彩起来。她的面上有幽怨、有哀怨、有不理解、还有不明白。她望向萧瞻峻的面庞,他的眸中还留有水气,这是他刚才流下的泪。难道他不是为自己受到不公平才有了泪?

    闵氏泣泪而下:“二爷,我是为了你才落到这般地步,你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再来伤我的心?”一句话说完,萧瞻峻也目瞪口呆。他看着这个糊涂到南墙上,还不知道拐弯的人,原来你自认为是为了我,你才这样的大胆和执拗?

    萧瞻峻长叹一声:“我没有让你这样做过。”

    “可是,”闵氏焦急上来。她的心头似劈倒一万株大树,再砍成柴禾倒上油燃烧起来。数天里的不安和煎熬和这个时候相比,都成了云渐风轻。只有这一会儿的火烧火燎才真正的灸烧着她的心。把她自认为一片筹划为丈夫的心、一片争风为丈夫的心,都撕成碎片,再空落落的无处可依而落下来。

    她正要分辨,正要解释,正要在说她的原因和道理。萧瞻峻铁青面庞举起一只手,拒绝地道:“你的这般好,我消受不起。”

    “不!”闵氏悲呼出来,心头一片寒凉,让她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她摇晃着自己,摇晃着手抓的木栏,摇晃着自己让撕裂的好心。

    萧瞻峻对她摆摆手:“夫妻一场,有话也应该对你说个明白。以前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妯娌们说几句闲话,在哪一家里都有。我就没理会,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心思,还想的很深。”

    “二爷,”闵氏是急切的面容。

    萧瞻峻继续摆着他的手,沉痛地道:“你不必说,你听我说。”他目光如电,带着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似能穿透闵氏的内心:“二老太太是你找来的?”

    “是我,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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