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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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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公主殿下,自然没有行礼的道理。就小脸儿上神采一扬,笑眯眯道:“宝珠嫂嫂新年好,坏蛋哥哥新年好。”

    说过双手揪住钱袋子就走,“扑通!”

    钱袋子沉重的从几上滑摔到地上,没让小公主提起来,反而把小公主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么重?”瑞庆殿下更喜欢了,两只小手把钱袋子往外拖,她弯腰往外蹶小屁股像是公主殿下今天占了大便宜还不算,再道:“来帮我拿哟。”两个宫人跟进来,都是女官服色,却不敢对房主人怠慢,她们笑着对着袁训和宝珠轻施一礼,帮着小公主就把钱袋提走。

    这速度快的,猝不及防。袁训见到小殿下来,就知道她还有女官跟出来,忙起来整衣,衣裳还没有从头理到脚,小殿下和宝珠的对话已结束。等到女官进来前,袁训的衣裳是理得整齐不凌乱,可钱袋子就此飞走,让人眨眼皮子的功夫也没有。

    小殿下闪电般来,闪电般去,打了声招呼,带走宝珠的压岁金钱。

    等到宝珠瞠目结舌,女官就进来,她忙收起瞠目结舌,把礼还了后,就接着目瞪口呆,眼睁睁瞅着自己的压岁钱让小殿下截胡。

    过年新换的门帘子,粉红色绣桃花夹着丝棉,是那种带着份量往下一落就不会再摇动的门帘。可这个时候还在动,是进来出去的人行动如风,带着厚帘子也不安生起来。

    宝珠终于明了发生的事情,她的金钱又一次不翼而飞,还是在宝珠的眼睛下面大刺刺飞走。她一拧身子,取帕子掩面,似哭不哭的奔到里间床上坐下,面对床里委屈莫明。宝珠的钱?去年还得着一枚,今天是一枚也没有了。

    “宝珠,”袁训慌了手脚跟进来,收起逗宝珠的心,抚住她肩头不住安慰:“别不高兴,过年呢,你不喜欢母亲和我也就不喜欢,”

    宝珠跺脚指责出来:“都是你不好,你早早给我就不会这样,现在全归了小殿下,宝珠可就一个也没落下。”

    宝珠格外怀念去年的那一枚金钱,至少宝珠还有一枚。

    “换衣裳,我们出去现买好不好?”袁训自知理亏,赶快息事宁人。

    而抢劫成功的小殿下,已辞过袁夫人,出门坐上车。宝珠很不悦的时候,小殿下乐陶陶,心情好就想到回宫。新得的钱袋子抱在小手上,瑞庆殿下催促宫人们:“快回宫,父皇祭天一定结束,用膳时见不到我会找的。”

    摸摸钱袋子饱满,小殿下鼻子朝天:“看瑞庆最聪明,宝珠嫂嫂抢瑞庆的东西,瑞庆也抢了一件回来,哼!”

    小殿下虽喜欢宝珠嫂嫂,可对于她抢东西这一条不能原谅。

    上一回她成亲,抢了瑞庆的大珠子首饰。这一回过新年,又抢了瑞庆的一个首饰。瑞庆都看到,昨天太子哥哥进宫和母后说话,说今天往袁家拜年。母后给了一个小锦匣,里面不是簪子就是手钏。

    瑞庆不扳回来一局可怎么行?

    “咕!”

    肚子叫了一声,瑞庆就问宫人:“坏蛋哥哥家的点心,有没有抓一大把过来?”她忙着出宫,点心也忘记带,就索性再到坏蛋哥哥家里打第二次劫。

    宫人说有,送上来,是宝珠亲手做的糕点。小殿下咬一口糕点,再瞄一眼钱袋子,小心眼子里乐呀乐开了花。

    抢瑞庆的,是要还的。

    ……

    过新年家家都是要祭祖的,有人年前祭过,有人初一大早上去祭。因此掌珠走进房门,就觉得腰酸背痛。

    大年初一起个大早,趟雪受风的城外家庙转上一圈,又是车颠又是罚站——到了后全体肃立,这一肃立就肃到中午吃饭。

    饭是家庙上用,掌珠也不习惯。

    乡下的鸡鸭鹅肉都说好,可掌珠打小儿就爱精致东西。点心要精致,衣裳要精致;首饰要精致,就是块帕子也要绣得精致。

    这才显得与别人不同是不是?

    乡下的东西,换成宝珠会说新鲜,吃得津津有味。换成玉珠会说纯朴,吃得津津有味。独掌珠是不行的,她骨子里就是高人一等的阶层,凡是与穷、拙、愚、土等挂上勾的东西,都是让掌珠苦恼的死穴。

    她这顿中午饭就没吃饱。

    甘草绿窗当差,自然给她带上点心。可这大早上的没吃几口汤水就赶到家庙上,又站了半天,掌珠哪还吃得下。

    进房见熟悉的坐榻就在面前,掌珠解放似的呻吟一声,往迎枕上伏下,甘草不用她叫,上来捶着,绿窗则小心地问:“往厨房上给奶奶要碗热汤水?”

    “不用了,”掌珠有气无力,想想又恼恨:“这不是自己家里,不是想要就要来的?”韩世拓后面进来,见到忙过来问候:“掌珠,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去要?”

    掌珠劈面就道:“我要吃宝珠那回做的小黄瓜鸡蛋汤,我们家有小黄瓜吗?”从厅堂上掌珠当众宣布要撵丫头撵妾,就和韩世拓闷气直到过年。

    韩世拓几回想和掌珠好好谈谈,让她改变主意。丫头可以换,妾反正他答应掌珠正眼也不看,又何必撵,权当是丫头就是。

    但掌珠一直黑着脸,韩世拓的话就没法子出来,还白受掌珠许多的排揎话。

    好在他脾气好,他对着心爱的人,从来脾气好。就嘻嘻:“那还不容易,我骑上马往四妹夫家里要一根黄瓜回来,让厨房上人现给你做可行不行?”

    “你就要了来,这厨房上的人她肯现做?她知道我要吃,只怕砸了那锅熄了那火!”掌珠没好气对他。

    韩世拓逞逞威风:“她敢!她敢不听我的,我就撵她出去,让她丢差事!”掌珠更冷笑:“是啊,你世子爷说话她怎么敢不听。你不在家,我是使不动她!”

    “她也不敢!她要敢,我回来我也撵她出去,让她丢差事!”韩世拓大献殷勤,打算哄好掌珠,再好好的让她收回一半的主张。

    不想这话才出来,掌珠推开甘草坐起身子,那脸更黑得不行:“她怎么不敢呢?我说话没份量,在自己房里都说不动没人听,何况是那厨房上!”

    韩世拓就叹气,他还没有提,掌珠又把他堵上了。“唉唉,掌珠,不是我不依你,是……。”

    掌珠叉起腰,嗓门儿也提起来:“我告诉你!别打我收回心思的主意。当我没看到,白天晚上的去找你,可算有话题了可以聊得深了是不是?休想!你趁早全给我送走。我再找好丫头!”

    “唉唉,掌珠,我们好好说说……”世子爷愁眉苦脸。

    掌珠就恨他这种模样,这是一种听多了长辈们话,就回来对媳妇摇摆不定的面孔。掌珠火上来,拂袖:“出去!爱和哪个狐狸精扯半天就去扯吧,我累了,我要歇着!”

    “唉唉,掌珠,四妹家里没有妾,那和我们是不同的。我对你说过,四妹夫不是京里人,是从京外来的,没准儿那老家里一样有人,”韩世拓正胡说一通,外面有人回话:“老太太让奶奶去一趟。”

    掌珠就答应了,见衣裳揉得乱,强打精神又换一件,带着甘草绿窗往老太太房里去。

    她走出院门,推一把手下扶的甘草停住,绿窗也机灵的回头去看。这一看,主仆三人齐齐鄙夷:“吓!”

    甘草悄声骂:“看她们急的,可奇怪了,她们着急不来求奶奶,反倒去求爷!”

    正房门内,丫头姨娘一古脑儿全进去。这钟点儿卡得这么准,应该是就在房中望着掌珠出房门,她们就赶紧全进去。

    掌珠昂昂头:“随她们去说,晚上让你们的爷给我擦地,不干净他就别想睡!”

    话才说完,正房里韩世拓咆哮:“出去!都给我出去!我正烦着呢!”

    丫头和妾仓皇出来,后面是世子爷握着个鸡毛掸子乱赶。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清静!

    掌珠撇撇嘴,算你知趣,不过晚上那地,你还是要擦的。

    老太太孙氏正在等掌珠,见到掌珠她倒是和颜悦色。但掌珠见她,却打心里瞧不起。就说那天厅堂上的吵闹吧,换成在家里,谁有胆子同祖母这样的作派?

    是母亲敢,还是三婶娘她敢?

    饶是大家都不敢,祖母没事还要骂人。骂得她给什么就穿什么,她给什么就吃什么。但掌珠如今想想,没出嫁时在家里还是诸事趁心的。

    真是奇怪,那时候总嫌祖母骂人,玉珠捧着书不理人,宝珠就会憨笑。而此时不在家里,祖母往那一坐就镇住家宅的脸色、玉珠淋着雨在竹子下面说风雅的身姿,宝珠不厌其烦学针指厨艺的背影,却一天比一天鲜明起来。

    有了家里人做对比,掌珠对自己的丈夫就更理解。换成是谁摊上这样互相拆台的一家子人,都得变成世子爷这种模样吧?

    掌珠坐下来时,就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庄重,其实是不想多看祖母孙氏一眼。作为掌家老太太,你看你把家管的!

    两个字,闹腾!

    老孙氏却喜欢上来,这是她的大孙子媳妇,她是很想偏疼的。而且她也看出来掌珠的伶俐,掌珠的大胆,还有此时她端坐凝神,又有一份子稳重。

    除了厅堂上说的那话荒唐了些。

    老太太笑容满面,带着徐徐劝的口吻:“叫你来,还是为你说的那几句话。这大过年的,我们喜庆着才对。听我说,妾是不能打发的,祖上何曾有这样的先例……”

    掌珠忍不下去,心想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一家也是得罪。就直直抬眸,打断祖母的话。清冷地道:“祖母不要见怪,世子的前程不要家里承当!”

    房中寂静,半晌,“当!”是老孙氏手中掉下一个金顶指。

    掌珠进来时,老孙氏正在摆弄一小筐的针指。掌珠进门两个月有余,不见她拿过针线。老孙氏眼尖地看出掌珠女红上不行,特意为她准备这一小筐东西,打算语重心长地劝过她,再把三从四德详细说说,最后把带着老祖母心意的这筐针线郑重交付,让掌珠安心做活最好。

    老孙氏想自己这辈子不容易,拉扯大四个儿子,倒出来三个如狼似虎的儿媳。她不想再见到孙子媳妇里再出现指挥男人出来争的人,那她会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到极点。

    所以金顶指,就从早眼花不做活的老孙氏手中掉出来。

    掌珠随便扫一眼,捡起来还回去,并没放在心上。

    双手扶住针线筐,老孙氏震惊地笑了:“世拓媳妇,这大话可不好说啊。”你还年青呢,就爱说大话可怎么行。

    “不是说大话,是我既然嫁给他,我就代他想法子。”掌珠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再或者她出嫁前就想过的,那时候是和自家祖母赌这口气。我掌珠若嫁给人,就永远是傲视别人的。后来意想不到的,舅祖父和四妹夫都伸出援手。掌珠镇静的再重新一遍:“哪怕是句大话,至少我敢说,我敢去试,我愿意为他找门路!”

    老太太让深深的安抚,她欢天喜地的起身,说了一个“好”,就哽咽着寻帕子拭泪。听孙子媳妇还有下文。掌珠才不会平白放过这个家,她语气冷静:“不过,该家里出的,家里还是得出,说到底,世子总是世子!”

    “那是当然!”老孙氏一口应承。

    掌珠再道:“我的心暂时不放在家里,但旧年的例,凡是世子和我身上的,要改得问过我们。我们不答应,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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