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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8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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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不变的接班人。也潜意识的表达下哪怕有人动摇太子也是不行的。

    皇帝会认为他说的不合理吗?这位和张大学士一样,他是太子师。太子师临死前不为太子进言那才叫不合情理。皇帝只会认为董大学士忠于职守。让二学士辅佐太子的人,不正是皇帝本人。

    而代代是明君这事情步步艰难,相信凡是清明的皇帝都会赞成。

    拿这个做开头,董大学士就极容易的展开看似还是对太子的关切,而实际上直切时弊的犀利观点。

    “古往今来之庙堂,贪嗔痴恋长,清明正直消。清明正直生,贪嗔痴恋伏。明君有如山风鼓荡,怯邪迎正。明君有如细雨切磨,扬理惩凶。如新臣不敌老臣之傲慢,老臣憎怨新臣之清鲜。可谓贪嗔宽而正直减。如居功不耐雨露之泽被,觊觎增长狂妄之野心。可谓痴恋多而清明避。

    如……综上,凡事由情理而生,不贪不嗔而无痴恋。清明正直而全操守。”

    “无情无理之人,以顽劣为根本,讲不应该讲的话,办不应该办的事。全然不管君是君,臣是臣,长为长,幼是幼,尊大过卑。”

    张大学士就是看到这里,已经道谢过董大学士,但再次泪水涟涟。

    这一段结束以后,董大学士说王侯将相,头一个拿自家的得意亲戚忠毅侯开刀。

    “太后爱重,圣上垂怜。出有仪仗,佩则明珠。居之高位,手握权柄。幸不是尸位素餐之人,但以其权重宠深,还要多多的打磨才行。”

    第二个说的是梁山王:“足见信任许以兵权,幸不是无功无禄之人。”

    镇南王自然也在:“京都重地不能疏忽,幸不是骄横狂奢之人。”

    忠勇王还能不提吗?“仗祖先之荫德,也有能人备出。下一代是良才是宝驹,尚待明辨。”

    下面又把别的一些重要人物也说了说,赋税民风上也有谈论。

    这一道遗章点明情理,点明尊卑,点明别的人都在高位上不尸位素餐,不骄横狂奢,不无功无禄,虽然只字没有提到张大学士的外孙常玟,已经把常氏兄弟的前程定个八**九。

    忠勇王要是掏出他的那点儿能在皇帝面前讨恩荫的东西,去为常珏求前程,就成了仗祖宗功德而骄横狂奢之人,而且从尊卑情理上说,常玟是长房长子,他的父亲现是王世子,他的母亲出身张大学士膝下,他的身份远比父亲是问斩罪官,母亲是小家子里出来的常珏为尊。

    这道遗章还有请皇帝逼忠勇王退位的含意,因为别人都不尸位素餐不是?独忠勇王是相比下的无功无禄之人。再当那个王爷还有什么意思。

    董大学士自知日子不久写下这道遗章,他知道最多拖不过明年。遗章是明年上,而皇帝受他提醒而想到眼皮子下面还有一个光吃饭不办事的人,极有可能顺应董大学士的意思而逼迫忠勇王退位。明年,常珏还小,忠勇王就是想强行传王位给他也不可能。

    董大学士怎么这么好,临死前顺便为张大学士的外孙出了一把力。他在既保证小门生常珏以后衣食无忧的情况下——他已把常珏带上正途。把加寿的清静和常玟的王位做个交换。

    有人说,张大学士得到王位反悔怎么办?常玟的年纪也不大,他的王爵生涯将在皇后加寿的岁月里渡过。张大学士不至于拿外孙以后的不安宁,交换他给皇后添堵。

    有人说,那张大学士为什么以前主张太子纳妾。那是当时张大学士以为天子应该有六宫、三夫人等等,他以为当时那想法是对的。而在本朝这样的朝代里,直到今天有人这样想,就本朝来说也不能叫不对。

    如今张大学士理当清醒,他张家又不往宫里进人,他为别人家说话,得罪袁氏一门,不叫吃力不讨好,应该叫损人不利已。比吃力不讨好还难过得多。

    再说了,人的性情是什么样的,二位大学士一生同朝彼此知道。董大学士有足够的把握张大学士收到会感激。他送给张大学士可不仅仅是他外孙的王位,还有加寿皇后以后的照应,还有他的外孙以后避免祸起萧墙。

    常珏以后的道路怎么走,对同是兄弟的常玟影响颇多。常珏长进,会是兄弟互为臂膀。常珏不长进,光回京来争王位就足够张大学士头痛,足够给常玟添堵。常珏要是不长进到株连家人,常玟也跑不了。

    ……

    有这样一道遗章在,张大学士还担什么心。面对小女儿的忧愁,他夸了夸口:“有我在,你公公有欺天的宝贝也不起作用。”

    小张氏虽不认为父亲能压过开国时的功绩,但素来对父亲有信心。转回去把话回给婆婆,忠勇王妃见亲家不惧怕,她也安下心来。

    ……

    三十的晚上,风雪格外的大,宫院深深中,也不时有风扑倒林木,直压到窗前,把窗户打得啪啪有了响声。

    但殿室深深,外面的动静丝毫影响不到。太上皇在内殿的烛下,和外孙元皓各占据一边的案几,元皓在背书,太上皇在看一份儿名册。

    这名册是他自己写的,字特别大。勾选删除上也不难。提笔,太上皇又划掉一个,面色不豫的摇头暗道,又去了一个不长进的。

    余下的名单上,尹君悦的名字就排到第一位,谢长林也在其中。如果有人能看到,而且又了解名单上的人,他会纳闷凡在名单上的,年纪不会超过十五岁。

    要说太上皇为皇帝甄选官员,十五岁以下的人也太年青。要说太上皇为外孙元皓选陪伴,这上面可没有一个是显赫家庭。

    太上皇放下手里这份,另取一份,这一份上面的名字在烛光中跳跃着,可比尹君悦那一份来得体面的多。这是京内十五岁以下的贵公子们。

    太上皇对贵公子这份不满,没有定亲的人太少了,而家世上勉强入眼的更少,太上皇额外放宽才写出这几个。无奈之下,他又去看尹君悦那一份。但这一份上的人十年能拼出配得上多喜的前程吗?

    太上皇闷闷,别最高的只配得上韩添喜,多喜可怎么办?更让他生气的是,刚刚让他勾掉的,本是他看好的。家里有点儿底子,不像此时排在前面的前隆平郡公尹家,是个穷几代。

    可必须把他划掉…。太上皇暗恨,亏得我看好你,你怎么倒立身不正。闯到诏狱要杀东安世子的人里,又扫进去十几个的前郡公前郡侯后人。

    皇帝为这事大大发了一顿脾气,令驿站不再照管,令他们还要留在京里的人自己寻找住宿。

    凡有权势的地方,不见刀兵也有暗影。他们是怎么跟谋害东安世子的人勾结在一起,由刑部去查。皇帝没有接着过多的恼怒,太上皇也没过多的愤怒他们人心歪斜。

    太上皇一生遇到的歪斜人太多太多,他只恨多喜的女婿人选又少一个。

    对着纸张气上一回,只能接受眼前事实。隆平郡公的尹家排到第一位。怎么办呢,为多喜选女婿本就是一里一里的勾除下去,直到最后一个浮出水面。

    虽然太上皇认为尹家弱又差,但当下别无选择。他也不是全无安慰,多喜定亲还早,兴许最后选定的是个好的。是个京里世家出身的,却又力争上游,鱼跃龙门的人。

    把名单放下,太上皇今晚的事情告一段落。问还在默默背书的元皓:“你看完没有?你的哥哥姐姐都在说放鞭炮了,咱们去看会儿?”

    元皓这才抬起头,翻翻书页:“嗯,我还要再背这里,就可以去玩。”

    “大过年的,守岁的钟点儿,你明儿用功不行吗?出了正月用功也行。”太上皇呵呵笑着,但也担心外孙念的太苦,竭力说服他可以放下书本。

    元皓认认真真:“我是坏蛋舅舅了,坏蛋舅舅会中举,也会射弓箭,以后才能带外甥出去玩。”眼睛又放到书上:“坏蛋舅舅再背一页就得。”

    “好吧好吧,你这坏蛋舅舅也是要中探花的。你念吧,我再陪你会儿。”太上皇到底没拗过他。

    元皓往正殿听听,体贴地道:“您坐有小半天,去走走吧,听听表哥说打仗的古记。就是杀苏赫那段等我去了再听,鞭炮也等我去了再放。”

    太上皇也觉得坐得久了,既然元皓关切,他起身来先到元皓身边,俯身在他的胖额头上亲上一记,喜笑颜开答应:“我帮你看着,好吃的也等到你来了再分。”

    走到往正殿的门帘外,太上皇回身,把明亮宫灯下端端正正的小身影再看一看,啧着嘴自言自语:“这是坏蛋舅舅了,还当他是贪玩的孩子吗?”

    他这样说着,回到太后身边。

    太上皇和太后年纪渐高,三十晚上没有精力再办宫宴。膝下又有好些孙子,只和他们守岁。

    在这里的,是小十、执瑜执璞、沈沐麟在,香姐儿却不在、小六在,苏似玉不在、加喜等全在。新出生的袁小八还没有满月,留在母亲房中。

    沈沐麟闹不明白为什么二妹不在,舅哥们要带自己前来。但看着小十笑得小嘴儿合不拢,没有半点儿不自在,算是有同行的人。

    执瑜说的,还是他在军中的事情:“校场上那么多兵呢,没点儿能耐哪敢站到那里去,哪敢说是爹爹的儿子…。”

    太后正笑着,见太上皇嘴里念念叨叨过来,就问他:“你说什么?”执瑜闭上嘴。

    “元皓,那小坏蛋舅舅得意过了头吧,还在念书。说当舅舅就是这样的用功。”太上皇对内殿指指。

    孩子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执璞喊上一声:“那坏蛋舅舅,你还有完没完?”

    “再半个钟点儿就完。”元皓回答的有板有眼,大家又笑上一通,又说起新生的一个弟弟,一个晚辈。请太后和太上皇这就起个名字才好。

    …。

    “宫里会起什么名字又大又气派呢?”小木床旁边,好孩子和小红嘀嘀咕咕。

    床的另一侧是大床,坐月子的加寿支肘侧卧,和床前的香姐儿、称心如意、苏似玉在说话。

    原来女孩儿全在这里陪着。太子在隔一道帘幔的地方看公文,偶然能听到娇声细语,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她们不能避免的说到加福,好孩子幽幽叹气:“三表姐有好东西吃吗?”

    ……

    “福姐儿今天晚上不知吃什么?”袁训在自己家里也是这样说。他陪着妻子儿子在房里,但没有在床前。倚在榻上的他捧着醒酒汤,是刚自厅上陪客人们吃酒躲出来。

    榻旁就是开着的窗户,不是密闭的,倒不用担心薰到妻子和小八。风从窗房里进来,瞬间又能让房中大火盆的温暖消融。

    宝珠也有了一句问话:“加福在帐篷里,有在家里暖和吗?”

    夫妻异口同声回答彼此的话:“有战哥在呢。”

    …。

    冰天雪地的帐篷里,梁山王正在不满。瞪着儿子手中的荷包,崭新的,雪青色绣上狮子,鼓囊囊的里面像是还有东西。

    “我的呢?”

    萧战看看荷包,所问非所答:“这是加福给我过年戴的。”

    他的爹横眉怒目:“我知道!可,我的呢?”大手一伸,神情有些像耍赖的孩子:“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能理解萧战的人,就不难理解他的爹。加福就是那理解未婚夫,也能明白公公的人。加福不会瞧不起,也不用还有诧异,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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