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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发奋正没门路,我姐丈来了,我家里摆酒请亲戚,说到这里还怪姐丈不好,吹嘘他能带兵,什么二愣子三傻子到他手里就出息。文章侯听了进去,敬他好些酒,要去他手下当差,我姐丈喝多了,就答应他。醒酒后,后悔不迭,可没后悔药吃。直到今天他还恨我,说我让他喝多了酒,多揽了事儿。”
袁训没好气:“他只不怪自己贪酒吃。当时我家里还是太子府上的藏酒,为我成亲时讨来的,多出来两坛,我留着本想自己吃,让他鼻子尖嗅出来,喝了我的酒,倒还怪我。岂有此理。这就叫用不着我了,不理我。眼里还有我干嘛?当初他们是自己起意的!”
这一位把话推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席连讳大笑:“听上去你清白人儿一个?”
“清白着呢,别没事儿往我头上扣帽子,我又要忙寿姐儿大婚,又要抹造反名声,还给我添乱,看我容易吗?我还得天天上衙门呢。”侯爷悻悻然。
席连讳也能想到:“你以为又跟三年前一样,没了官,你好好忙大婚?哈哈,笑倒我了,你果然这样想,皇上也果然猜得对,知道皇上最近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袁训早就听人学过话,只装不知道。
“皇上说三年出游是你得逞,再想来上一回你休想。你这清白人儿继续当差兼忙活吧,既然你好生清白,老夫我不打扰你,告辞了。”
席连讳出来继续好笑,要是韩家自己的意思,那侯爷清白。要与他沾一点边儿,也太铤而走险。
出这件忠毅侯试图洗干净罪官事件,丞相家里呆不住,命轿子去官署。到了地方还没有下轿,只落下轿子,几个官员送出来又一份抄文:“这是刚刚声援文章侯世子的奏章。”
看署名都是张大学士的门生,席丞相已开始敲打侯爷,拖着病体不再耽搁,这又去敲打张大学士。
“大学士,这些奏章送上去以前,你看过没有?”
张大学士接过来看过就笑了:“丞相,你我差不多年纪,我不糊涂,你倒糊涂了?”
把抄文送回去:“我出游三年,对文章侯世子有过赞赏,治水请功的奏章还是我写的呢,这几个门生声援他,自然不会知会我。这是他们的私意。”
“你有过赞赏,难道不是你让门生继续赞赏?”席连讳眯起眼。
张大学士面色坦然:“我要赞赏他以前,总会弄清楚他是自己家的意思,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亲戚的意思吧?这才出来几天,我能弄明白吗?”
“你的话里倒有好几个意思。”席连讳皱起眉头:“这么说,老董也不知道?”
“你能想到怀疑我,他难道想不到这招嫌疑?历史上受朋党带累贬官和没有官的人太多,苏东坡的乌台诗案就是一个例子。我和他,难道东坡生平也不知道?都不会无故惹事端,更不会无故置身事端。”
张大学士说着,把抄文拿起来又看了看:“你别说,我刚才在家里生气他们不知会就声援,现在和你说上几句,我倒明白了。韩世子要是小人儿家的口径,有这样的忠心,没有辜负圣恩,我是不是也声援他一下?”
“唉呀,你掺和个什么呀。”席连讳埋怨。
张大学士一定不听,口口声声:“和你说过,来了兴致。”让人取来韩世子文章的抄文,拉上席连讳一起看:“喏喏,这句倒是小孩子话。喏喏,哈哈,”
席连讳奇怪:“这句可笑吗?”
“不可笑吗?我们在路上的时候,镇南王世子、韩世子、袁家六小爷全由赵夫子教,就教出这样文法哈哈,亏得镇南王府还夸他,哈哈,这文法也敢当先生……”张大学士幸灾乐祸到手舞足蹈。
席连讳反复看过:“这没什么吧,韩世子九岁,写这样的话正合适……”丞相的话慢慢的低下去。
张大学士佯装没听到,继续把整篇文章句句批上一通,把赵老头儿说到体无完肤。放下抄文还有乐不可支:“明儿笑话他去,不不,今天晚上就去。我走的时候阮英明是猖狂的,京中诗社敢占头名。去年我回来了,直到今年,小二还不收敛。等我晚上约他岳父同去诗社,好好笑话他哈哈,”
等他笑完,席连讳慢慢和他合计着:“这要是韩世子一个人的话,这件事情只惊不险。”
“知道,这里面要有我、有董、有袁家在内,就成了为罪官说话。好好的要为罪官说话,难免有笼络、贿赂,也就枉法在内。为什么要笼络,还一定是罪官?福王造反不过十年出去,造反的苗头未必熄灭。受贿帮说话的人不见得同样心思,却滋生这些人,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给他们可乘之机。韩家能干净,别的人也能洗干净。韩家没有为福王寻仇的心,难保证别的人没有。皇上没有计较福王亲族,不见得福王在外面流落的没有朋党。不再歧视余孽,他们活动的余地就大。有朝一日回朝做官,只怕又要造反。福王乱中死的人不少,他们的后代亲戚等全是服帖的心吗?”
席连讳告辞:“你明白就好。”
身后,张大学士叫住他,笑意盎然:“但是丞相,如果这是世子的忠心?那我是要声援他的。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不是吗?”
席连讳叹上一声:“我七病八歪还来和你们纠缠,为的不就是防范二字。如果这出自韩世子真心,那倒好了,我可以继续养病,不用听两耳朵忠毅侯的苦水,又听你一脑袋的议论。”
张大学士拱拱手:“丞相您是忠心的人,又正直。”
“正直不正直的不敢说,只想这太平乾坤长久才好。”席连讳让跟来的家人扶出去。他奔波这半天,也实在累了。
丞相官署坐下,让家里送碗参汤来,恢复力气以后,进宫去想和皇帝回个话。
太监请他偏殿里坐下:“皇上宣文章侯世子在内。”
席连讳又放一层心,不管是定文章侯世子的罪,还是看得出他是忠心,这就要有结论了。
有了结论,他就要轻松了。
闲坐没事,又听张大学士说过外举不避仇,席连讳把韩世子的奏章要来,再看一遍。
见先是忧心进京来的人身份不一,担心争治水馒头似的哄乱目无法度。又提出不论身份和祖先罪名定人才,免得让有些人才蒙尘。就在这一段上惹出滔天的议论。
------题外话------
有时候作者苦口婆心,还招埋怨。这个根源就在于错误的认识:作者要理解读者的评论。
其实作者写,应该是读者理解体谅吧?而直到今天,仔没有带着走入杀戮,走入极端,走入不原谅,走入一眼看去身
边处处是针对。
正式提出这个不少作者已提出的观点,从今以后拨乱反正。
第七百八十五章,暂时的平息
席连讳能想到韩世子的文章里有为“罪官”开脱之意,紧赶着去敲打袁训和张大学士,别的人也能想到。愤然的波涛中有正直的反对、也会有出自私意。
又看一遍的席丞相,一面裁夺着句中能决定出自小孩子的言论,一面想着如何平息这次风波。如果皇帝也认为这出自小孩子的心思,席连讳认为自己眼前轻松许多。
……
御书房内,皇帝已问过韩正经十几句,都与他写的文章有关。皇帝是公认的英明,韩正经只得九岁。由大人教出来的对答,和出自内心的对答不会相同,皇帝虽不说就此相信与袁训等无关,也不会怀疑到大怒不止。
如果这真出自于小孩子的意思,那忠毅侯府倒没白在韩家身上下功夫,也没有白带他出去玩三年。
有人说还怀疑什么?玩三年不就是他出色最好的证据,他有胖孩子为伴呢。
一个人的出色会受环境影响没有错,也受年纪影响。站在一楼眼神再清亮看的,不到二楼观望的高度。
有人说可以猜啊,二楼有什么好看的,跟一楼区别不高。猜,叫猜。与亲眼所见不同。少年天才和睿智老人的认识不尽相同。
皇帝沉吟着,愿意给这小孩子,或者说给韩家一个机会。他问道:“如你的担忧,会乱、会让有些人才蒙尘,应该怎么办?”
韩正经眼睛一亮,皇帝看在眼中神色有了淡淡:“回话。”韩正经兴奋了:“回皇上,可以交给胖队长,可以交给忠毅府世子、二公子、六公子……。”
“哦,你有写文章的能耐,却不揽这事儿?”皇帝对他的兴奋有了笑意。如果是假装出来能耐的孩子,会不会是肃然回话,深思熟虑过的回话?
他等着再看这小孩子下一步的神色和回答。
韩正经很难为情:“我不会。”
皇帝出乎意料之外,扬一扬眉头。
“我今年才九岁,我很想报效,可我没有大人指点还是不行。姨丈想来不会管这事儿。而且这事情还没大到有专人去管,不然他们不会私下就争斗。我只有担心。但应该有人看守好他们,我认得的只有胖队长,只有表哥。”韩正经嗫嚅着兴奋还没有下去。
那交给胖队长和袁家孩子,他就能沾边的兴奋,似阳光在眉眼上鲜明的跳动着。
皇帝勾一勾唇角,元皓要是想揽这事情,和执瑜等要是揽这事情,没必要由韩家多此一举。而且元皓和执瑜等揽上这事情的话,以他们和文章侯世子的私交,会带上他。文章侯世子背后鼓动他们就行了,犯不着多此一举招人非议。
皇帝转身回案几后面,同时吩咐人:“宣镇南王世子。”元皓来的钟点儿,命韩正经平身一旁等候。
元皓进来行过礼,笑嘻嘻对皇帝看着。他的意思只有皇帝懂,也是一笑招招手:“到朕这里来。”
元皓扑上去,如同扑坏蛋舅舅一样到了皇帝怀里:“皇舅舅,我不会为他求情的。”对韩正经一瞥,再胖脸儿扭回来:“母亲说不可以捣乱。”
皇帝露出满意神色:“你又懂事一些,你母亲说的也对。但是现在他举荐你差使,你愿意吗?”对元皓做个简短的解释。
元皓开心地大叫:“好好好,”但是问皇帝讨人:“父亲说要有监管,坏蛋舅舅也说过,”还给赵先生也买个好儿:“赵先生也这样说。”
手指点到他鼻尖上,皇帝莞尔:“你就是监管,成不成?”元皓摇头:“父亲说自己不叫监管,不防备就成监守自盗。”
皇帝错愕过,有了一阵笑声。元皓是他心爱的外甥,皇帝疼他不比太上皇少。见他进来说的话不多,却句句有长进,皇帝打心里高兴。
他没有把外甥当成正式官员来用,也就不可能给他监管官员。叫过太监:“取那天我说不错的玉佩来。”眼角中还有韩正经,皇帝再道:“另外再加一块。”
太监有眼色的取来一块上好的,一块出自宫中虽不最佳也差不到哪里去的玉佩。
上好的,皇帝亲手给元皓佩上,把他原来那块交给太监包好,给元皓装到怀里。
端详下周正,皇帝道:“看着它,就如时时有监管。”元皓又得了好东西,眨动大眼睛,摆出他最可爱的样子应是。
给韩正经的,太监送过去,皇帝没有说什么,韩正经谢恩过,就让他们俩个人辞出。
出宫门两个人上小马,元皓才对韩正经说话,胖脸儿上肃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