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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身见柳至到,大家齐齐松口气,纷纷道:“国舅来了,请国舅处置这事。”
柳至懵懂的问:“什么事,一定要找我?”又这时候才见到柳云若跟出来,不悦地道:“你怎么也来了?”
柳云若神气地回他:“父亲,夜巡归我管,我也来瞧瞧。”
安王见到柳家的人不亚于火上浇油,直接大骂柳至:“柳国舅,你欺人太甚!这里有你什么事情?难道我家这些贱人半夜私逃与你有关!”
一侧的墙头上,冷捕头捅捅田光直乐:“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们不下去,也会有人来。你还犯愁董大人拦不住他,怎么会?这里可是京都,你以为是追林允文那会儿,在草原上没有人可寻。”
田光把脸侧到一旁,小声道:“见天儿的能耐,是人还是鬼?”
地上正热闹,他们先看热闹。
面对安王口不择言的指责,也正说明他乱了分寸破绽已出。柳至更加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回敬:“既然您不要我在这里,那我走了。”
“哎哎,国舅你不能走,你尚书官大,这事当由你处置。”董大人头一个不答应。
巡逻的人也见到主心骨儿似的把柳至拦住,柳至正好翻脸把他们一通大骂:“没有王法了!你们闲站着干看着,我不来,你打算站到天亮闹到天亮!你不懂规矩明儿回老家去吧,这值别当了!”
安王红了眼睛:“柳国舅你骂谁!”
柳至没好气:“王爷我不想呆这儿,你让他们放我走。”
“不行不行!”董大人头摇个不停:“王爷殿下要当街行凶,”
“这是我家的逃妾,我的人我作主!”安王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毫无用处,一颗心往下沉的同时却偏偏没有能力停下。
说内宅里逃走人,有人通报他的时候,安王知道在街上杀人很蠢。但惊吓让他把什么都想起来。难怪他觉得有漏网之鱼,这几个不是枕席边说过话的人,却跟死的那几个关系较好,互相传个话,有妇人得宠的炫耀说些话也有可能。
而她们逃出证实听到什么,要绝后患就得快,安王才没有犹豫的追出来。但他没有想到顺天府就候在门外,董大人带人一拥而上把他挡住。京都护卫到了这里都束手站到一旁,只有董大人一家热热闹闹地唱独角戏,却毫不畏惧。
安王眼前发黑,别人都说董阮钟三家最好果然。袁家奉养着钟家的老姑奶奶呢。他从府里叫出来人,却没有想到柳至到了。什么时候刑部的人也在街上半夜转悠?就安王打听的消息来说,他以前没有听到过。
这京都的夜晚到底多少人在外面晃?夜巡是贵公子们硬挤上。顺天府当值应当。巡逻不可避免。刑部也掺和,镇南王他竟然不管?
刚想到这里,柳至的话到他耳朵里。柳至对巡逻的人怒目:“找你们王爷来,我当面问问他管的人全白吃饭!你们能处置,为什么把我叫起来。我睡好觉呢!”
巡逻的人理亏的模样不跟他吵,推到董大人面前:“顺天府不是在这里。”
董大人高叫:“国舅你不能走!”
墙头上冷捕头又看个笑话:“小田,听我教你。这一着就叫官场有名的你推我搡,不是打群架,胜似打群架。一件事情寻十七、八衙门,张三不管,王五滑溜,就是眼前这模样。”
田光打个哈欠,表示听得不耐烦:“这样吵到天亮不成?”动动手臂:“该咱们威风出场了吧!”
“着什么急啊,这位王爷在大街上闹不怕,咱们看完全套。他要是把皇上也惊动起来,从此我服他。”冷捕头坏笑。
随着他的话,另一处街上火光真的起来。为首的一个人绣龙锦裳面目英俊。田光推一把冷捕头:“别笑了,皇上虽没来,太子殿下真的到了。要下去吗?”
“不用不用,咱们继续看。”
……
安王对着太子也红了眼睛,太子看他心平气和:“十一弟,半夜不睡你闹什么!”
董大人、巡逻护卫、柳至退后一步,齐齐地看他。几个女子因此暴露在安王视线里,安王心想此时不动手还等到什么时候,大喝一声:“杀了他们!”
自己上前一大步,举剑就劈。
“杀人了,”女子们跌跌撞撞地逃避着,而“当”的一声,一把刀架住安王。柳云若在刀下眨眨眼:“殿下,太子在这里呢,您太肆意大胆。”
远处有一声奶声奶气的怒喝:“吃我一箭。”一箭流星般过来,射中一个安王府护卫,随着安王冲出来的一个。
这声音对柳云若刻骨铭心,这不是战哥,也和战哥到来的效果差不多。抢功,占理,得意。三步一步也不会少。这是镇南王世子到了。
镇南王悠悠闲闲带着儿子,边走边夸他:“元皓,你这一箭射的不错。就是力气还浅些。”
元皓摇一下胖脑袋,开始扮得意:“父亲放心,等我到柳坏蛋的年纪,一箭射飞他的刀。”
见他的马过来,柳云若提醒:“哎,我还送东西给你呢,咱们是亲戚,你怎么又忘记了。”
元皓肃然:“我做梦呢,你看天上有星星,明儿醒了再认你。”柳云若气结。
镇南王对太子见过礼,好笑一下:“国舅你瞪着我做什么?”
“看看你的混帐人!干拿银子不当差!”柳至只说到这里,巡逻的人,一人给他一句把他的话淹没。
“国舅你在这里,我们自然不说。”
“不能越过你国舅去。”
柳云若忍无可忍:“有这会儿能耐的,刚才别只看着董大人一家当差你们不动?”
“哎,咱们是亲戚。”小马上小人儿坏坏提醒他。柳云若翻脸:“这会儿你记得了。”小胖人儿翻脸兼翻个白眼儿:“夜里是做梦的时候。”柳云若再次气结。
镇南王忍住笑,论说话上占元皓的上风不容易。他装听不到,请太子拿主意。
太子让把女子带到面前:“为你们出这么大动静,你们到这里也覆水难收。有话,就当着列位大人和你们王爷的面直说吧。私下说,和当众说,要是不一样,是要问罪的。”
安王死死的瞪着她们。
一个女子挺身而出:“我说!所有针对太子殿下的谣言,都是我家王爷主使。我有证据,他让哪些人造谣我全知道!”
“贱人!”安王大骂不止。
女子回瞪着他:“我们跟着您是享富贵的,再不济衣食暖饱,可不想平白去死。我还有家人,我要活着!”
这么顺当,太子也呆上一呆。而墙头上田光逼近冷捕头:“说,你傍晚跟这府里的丫头嘀咕的是什么!脸儿快对着脸儿了,我想你哪有人看得上,不会是相好,只能是你又干了什么。你说了什么!”
冷捕头得意一笑:“天机不可泄漏,小子以后跟我好好学吧,老子快老了,要有个接班人。”眼光在女子身上略一流转,用低不可闻的嗓音自语:“女人心里另外有人,谁也挡不住她。”
抹把脸儿,虽然不是他,但他查出来,比是这女子的相好还要满意。
……
后半夜安王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在他阻拦无效,让太子强行带回府关押,只有窗外冷月伴着他。而太子也没有再睡,房中走动着,不知道该不该把皇帝半夜请起。
如果牵涉的是别人,镇南王到场,刑部尚书在场,董大人在场,太子毫不犹豫。但与他有关想的多些。
曾想到知会席连讳,但席老大人从夏末就难进饮食,平时全用汤水、药汁和参汤保着性命,太子不得不打消念头。
要按造反来论,半夜应该进宫。那却显得自己没有兄弟情意。太子并不想假装太多,但齐王和他一心后,他虽没有明显的受益,却感情上轻松很多。
就像他出游三年中,不是大家没遇到过大队的强盗,入藏时还曾几十个人对付五千人。再难的境地大家一心,难,也就不觉得难。共渡共苦的滋味儿事后想到,竟然甘之如饴。
不假装的心,太子要慎重考虑,不能轻易地跟占住理就步步紧逼。
而从伪装的心上来说,只要太子不是狠毒心性,会在皇帝和百官面前表露他的大度,他的胸怀。翻开史书这种事情常有。有些人称为虚伪,但等他必要的时候,他也一定会用。
既然要虚伪一把,有几句为安王求情的话,他也不是即刻就在谋反,让宫中睡个好觉又有何妨。
虽然皇帝也许会大怒地问怎么不早回话。
这伪装与不假装的中间,太子着实的纠结不能定夺。他匪夷所思的想到一个人,真大天教主林允文。
他想去看看他。
……
林允文让押回京,关在刑部最隐秘的牢房里。他是重犯要犯,肚子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没吐的话。不杀他再关一阵子,是皇帝金口玉言。
环境是整洁的,太子出现在牢门外不会让薰到,面色也更容易保持平静。
林教主是重枷,如果他还走得动的话,有锁链可以移动一部分距离。见到太子出现,锁链为主人表达心情摇动几下,试图要过来,后来又放弃。
两个眼珠子嗖嗖冒着寒气,嘶哑的嗓音里犹有傲气:“你来找我?”他仰面大笑:“我就知道,你们全要来找我。我什么都知道,你们都得来求我。”
“你如今还算的灵吗?”
林允文打个激灵来了精神,薄弱的身板儿真的把重枷拖动几步。跟随太子下来的人挡到前面,看林教主时,累的气喘吁吁,再也挪动不了一步。
“你,让我算什么。”
太子不能克制的可怜上来,这个人直到今天还做着美梦,敢情还以为不杀他有看重他的地方。
“算算你几时后悔。”
“后悔?”林允文大笑:“原来你特地讽刺我,让我教你这龙子龙孙吧。只要你们需要我,我就一天不后悔。我看着你们想要这个想要那个,这就是我为什么在的原因。你呢?”
他刀锋般的锐利目光扫到太子面上,狞笑道:“你想知道哪一天当皇帝吧!你想不想,你说你想不想?”
“我想当皇帝,因为我是太子。你想当国师,你却不是天师。”
“这有什么打紧,我是神选中的人,我受命于天,哦是了,你们也自称受命于天,但为什么是我的神算灵验?”林允文得瑟。
“所以我要你再算一回,算算你几时后悔。你不是一直灵验。”
林允文像让鞭子抽中一样有了瑟缩,但缩不出重枷去,只能是扭扭身子。
太子看在眼中:“你不灵验了是吗?”叹上一声:“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不灵验。”
林允文咆哮:“为什么你要知道这个!而不是你心中的贪念!”
太子定定看着他,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走。一个利用别人贪念的人,果然是想不到自己也有贪念这个词的。回到府中,太子径直睡下。
……
皇帝暴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太子躬身:“回父皇,昨天夜里。”
皇帝抓起安王姬妾的口供对太子砸过去:“朕没想到你这么糊涂!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你还能等!”
“父皇,十一皇弟有贪念,儿臣没有,儿臣眼中这是一件小事,不能为这小事惊扰父皇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