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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天凉,夜里吃不得了。”韩正经原地不动。
“可以热热。”元皓拿出吃奶的力气,胖脸儿上挣扎着一段力气,又把韩正经带出来几步。
韩正经狠命抽自己的手:“晚上不是做客道理,打扰不便!”
“我家还有牛羊肉。”元皓回身对他扬扬胖拳头。
“明儿再去不行吗?”韩正经也亮出拳头。
两个人过上了拳脚,边打嘴里边不闲着:“大烧饼你不是爱吃?”
“留到明天。”
“还有汤。”
“留到明天。”
跟小王爷的人笑看着没有动,韩世拓也原地欣赏起儿子的功夫。见他们吵的一板一眼,打的也一板一眼。一刻钟后元皓估计出今晚查不到瘦孩子的功课,气呼呼同他分开,恼怒上小马,胖脸儿结冰甩下一句:“明儿我检查。”带着人走了。
看着他出街口,韩正经忍无可忍的大笑出来。他骄傲的对父亲道:“胖孩子只要同我玩,就是同我。”潜台词并不在乎家里扣什么帽子的话,就算韩世拓猜不出来,他自家明白就行。
韩世拓说他有能耐。
这个晚上没有为福王失眠,而是睡得呼呼香。第二天去上学,宝珠分中秋节下的衣裳。虽然好孩子和韩正经都归还自家,也备的有。韩正经捧着衣裳去曾祖母房里,又生一出子骄傲,想姨妈也从不嫌弃自家。
这个晚上,胖孩子果然把他弄去家里。上课的孩子并不每天夜巡,元皓今晚不去,和瘦孩子各占据书案的一边,背书写功课。
元皓回府后和祖父住,这是老王的住处。镇南老王用一堆果子露和好吃夜宵守着他们。对老王来说,能磨得元皓上进,哪怕现从监狱里弄个人出来呢,只要他能办到让孙子上进就是好人。见两个人认真写字,比着背书。没有理由对韩正经不好。
留韩正经在这里睡,见他们只着里衣坐到床上还没有比试完。一个道:“我再背一遍。”另一个不甘示弱:“我背两遍。”直到睡下还念念有词,老王好笑着给他们盖好绫被。
韩正经边背边又骄傲,他觉得镇南老王一直对他也很好。唇齿吐字间,忽然明白了赵先生说的皇上对你足够仁厚,你家立些功劳,而且给过赏赐,还不是你自己家独力完成,没理由还说得出来。也不是在一定范围内随心所欲的资本——这话是有道理的。
他虽还没有机会见过别的罪官家人,但模糊的知道自己应该知足。
第二天在王府用过丰盛早饭,胖瘦孩子嘻嘻哈哈赶去上学。自此,三、五天或五、七天往镇南王府去一回。而包括他在内的韩家人,再没有想过这就身份高贵,这就高出原本的身份。
……
中秋节的前几天,外宫中的桂花开到极致。阮英明的诗社在外流连作出无数吟秋的诗,皇帝一时性起,命外宫开放与民同乐。丈量出地方,从下午就允许由指定的宫门进,指定的宫门出。
各家的孩子们约定玩耍,袁家也不例外。柳云若来接加喜,先到皇后宫中。
“父亲有话回娘娘。”
柳至非年节必要的叩拜,一般只打发妻子往皇后宫中。自从柳云若拧回来,时常往宫中去,又多一个他传话。
皇后让他坐到身边,先问他秋凉添换衣裳、饮食上注意。再借让取宫点给柳云若吃,把身边的几个人打发走。
“要说什么?”
柳云若把嗓音压得低低的:“问娘娘十一殿下的未婚妻子到京里,可见过没有?”
皇后不屑:“真能耐,见过太后还不算进京值了?变着法子往我面前来。求到你岳母面前不算,又去见加寿。寿姐儿代她说了,我打心里厌烦。圣旨没下呢,也没名头儿就来了。她说的话有人对我说过几句,敢情是学着寿姐儿早早当家来的。”
皇后又犯了左性儿:“她怎么能和加寿相比!”哪怕娘娘现下对加寿依然有芥蒂存在,却已把加寿的体面和她体面相连。
“云若,回去告诉国舅,越过加寿就是越过太子。越过太子就是越过我。半点儿错不得。”
柳云若从容的回话:“父亲让我来,就知道娘娘要这样说。他还有话。”
“哟,到底是国舅有智计,你倒带着一套又一套的话来见我。你说完,我全听了吧。”皇后嫣然。
“父亲查到十一殿下不情愿成这门亲。”
“为什么呢?我看这姑娘挺会钻营。我让寿姐儿驳了她,跟她同来据说有个长辈,又去长公主府上求门路见我,只想让我认承她。长公主不理她,她又往元皓定亲的常家去说。昨天又去南城大长公主府上,我还说她一定要闹到人仰马翻才罢休。这样能结交人的能耐,十一居然不答应?”
“不但不答应,而且变着法子打发她们离开。”柳云若是背下来话,复述的时候因不是自己的,一字一句的好似背书。
皇后来了兴趣,她虽不会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却愿意给最近有“攀比太子”嫌疑的十一殿下绊子走走,微睁圆了眼睛耐心聆听。
“那姑娘行三,都叫她文三姑娘。最近正四下里求药。因不是京里官员,十一殿下又不出面,没法子寻太医出诊。得了上吐下泻的病,在客栈里起不来。”
皇后幸灾乐祸:“水土不服吧?那就回家去吧。等圣旨下了再进京讨体面不迟。”
“父亲说她得病极有可能是十一殿下弄鬼,据说他们在袁家相见大吵一架。姑娘说殿下贪女色,殿下说她没规矩。”
抽气声从皇后嘴里响起:“天呐,你父亲在袁家也安插有人……”抓住柳云若的衣袖:“云若云若,你岳父可不是省事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你和加喜的亲事又要耽搁。”
柳云若想到父亲不让回娘娘实话,就含糊的道:“等我回去把您的话对他说。”把其实是父亲打发他直接问的岳父这话隐瞒不提。
皇后的心重回到文家身上,怔怔地道:“这真奇怪,这姑娘打什么主意?没成亲就和未婚夫婿吵闹。”
“父亲所以请娘娘见一见,兴许就有人露出马脚,能看出用意来。”
皇后颦眉头:“我真不想给她过多脸面。不过,好吧,我打发人去看看她病的怎么样,再让去个太医。”
揣着疑惑皇后叫人进来吩咐,柳云若辞出往太后宫中。远远见到垂下花枝子的宫门,掏出怀里一个盒子看看,柳云若笑嘻嘻进来。
加喜四个人在院子里荡秋千,见到柳云若,加喜奶声奶气:“买买买。”带得另外三个往这边看。柳云若招招手:“买了,等我见过太后就出来给你。”
太后在殿中宣他,见四个小姑娘追在身后有了莞尔。
柳云若趁机道:“加喜如今只要我买东西。”暗道战哥可以退下去。太后收起笑又是淡淡:“总是战哥最先最早最会哄人,你要跟他好好学才是。”
柳云若没指望太后即刻就喜欢他,把他看得跟战哥一样。但夸战哥他不舒服,支支吾吾地回道:“战哥就要走了,”
太后沉下脸:“真的?什么时候走,我倒不知道。”
“太后您想,战哥大了,梁山王想儿子也应当。他再不去,只怕坠了他家的威名……。”殷勤语气说着的柳云若,直到想起这话敲打太后时,话已收不回去。他咬着嘴唇满面懊恼,下面的话嘎然而止。
太后带着很想为难他,却也忍着。欲斥责又止的神色在面上掠过来掠过去,让柳云若深深感受到煎熬和太后的忍且忍住,才冷笑一声:“他走了,也是他好,谁叫你没做在他前面。他不坠了他家的威名不要你管,你别坠你的威名就好。如今又来看加喜了,哼!”
柳云若没有办法,跪下来道:“以前是我错了。”
“哼……”太后长长拖着嗓音,似乎酝酿着滚雷般的话语还要再给柳云若一击几击加上连击,软软的小嗓音叫了出来:“礼儿行过了,加喜欢等急了。”
多喜扯着加喜的手,和增喜添喜伸头探脑等着讨东西。
加喜也就叫起来:“加喜欢等急了。”
望向她们,太后转嗔为喜,满面慈爱和蔼可亲:“是吗?等着玩的人等急了?”
“嗯嗯,”四个小脑袋一起点动。
柳云若见机,取出怀里盒子呈上来:“给多喜郡主,加喜的。”太后目光只一流连,有宫女接过查了一查,打开送给太后。里面许多木头雕刻的兔儿爷,正是中秋玩的东西。细微的地方各式各样的不同,上的颜色也不同。有拳头大小的,也有小指头大小的,每一个上面系着长长的绳子。
柳云若解释道:“太小了,怕吃到肚子里,系个长绳子就不会,真要放嘴里啃也看得出来。”
太后还是不夸他,只是把盒子还给他,冷冷淡淡吩咐:“去吧。”柳云若如得大赦,叩了头起身,四个小姑娘在这里呆的钟点儿多,知道这样子是说完话,欢呼几声,对着柳云若跑过来。
跟萧战一样的姿势,柳云若左臂搂住多喜,右臂搂住加喜,增喜添喜遇到这样的事儿不是头一回,乖乖的站在他手臂外面,一个依着多喜郡主,一个跟着加喜。
小小少年的手臂虽没有成人长,但也能圈住两个小姑娘以后,双手还交汇在一起打开盒子。不用他分,多喜加喜叫一声:“来呀。”增喜添喜回答一声:“好呀。”八只小粉拳把东西尽情一握,嘻嘻的大家出去玩耍。
一直没有出声的太上皇在她们出去以后,对太后道:“你又凶他一回。”太后嘴角微微勾起,语气还是嗔怪:“偏凶他,怎么了?我在一天,我守一天。”
“拧回来了,你不给好脸儿,只怕他又拧回去。”
“你也知道我防着他又问什么。”
太上皇微微地笑,眸光敏锐一下闪过去,慢慢地道:“这孩子也罢了,又让侯爷挑走,不然给多喜也挺好。一年比一年生得好。”
太后得意的笑:“晚了,没出娘胎,他的爹就把他卖了。”多喜也是她心爱的,太上皇的话让太后有了郁郁:“也是的,多喜可怎么办?”
“再挑吧。”太上皇闷闷地道:“元皓定亲的时候,镇南老王的话把我提醒,他说元皓定亲,找的人家世一定低于他。你想想,我们以前也为元皓和多喜盯着亲事,看来看去满朝没有中意的,是咱们想的不切实际,总想寻个更好的,虽不眼盯家世,但这家世的话出来,你我醒醒吧,还上哪儿去找更好的孩子。”
太后皱眉:“是啊,然后就自己劝自己,他们还小,慢慢的寻不迟。可你看看常增喜都有了亲事,多喜倒还没有呢。”
太上皇话里说的元皓不是,他就一乐:“还是我的元皓机灵,他选中一个能陪他的。要不是他抢亲,”说到这里忍俊不禁,也有觉得外孙好生能耐的神情出来,太后跟他一起满意的笑,听太上皇继续道:“他不抢亲,你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常家的。”
“如今京里沸沸扬扬,说出游怎么怎么厉害,也不想想,毛孩子能做什么,还不是侯爷安置得当,二老王一个身经百战,一个经验颇有,也能出力。就是文弱夫子张大学士,也比个孩子强。再能耐,也是大人带上的。我怎么想不到常家?加寿过生日的时候,我闲闲听到别人吹捧他们家,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