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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正经张大嘴:“我家的侯爵是这样来的?”
“是啊。后来无事我也为你家想过,没抹侯爵是你父亲在福王乱中曾行刺过他,而福王乱与你家确无关连。这是有道的明君才没有株连,只抄了你家。其实怒气之下可伤蝼蚁,匹夫一怒还能迁怒别人。寻常的人跟前一个人拌嘴,看下一个人时说话未必客气。何况是帝王之怒。你以为平乱后没有人弹劾你家吗?这里面是侯爷之功啊。”
“那,我家二祖父出游时治过水,这功劳能洗清吗?”韩正经怯生生问。
赵夫子有了凝重:“正经你话问的很好,幸亏你问的是我,等我给你解释,望你记得厉害。”
“先生请说。”
“出游只有一位功臣,那就是忠毅侯。”
韩正经点头。
“所有的功劳都围绕侯爷带上咱们出来,路上皇上赏赐银子你拿了没有?回京里来宫中赏赐,正常功劳呈报的赏赐,你拿了没有?你怎么不回头想想,咱们是奉旨出京的吗?咱们不是奉旨出京,又给功劳,皇上是开天辟地的仁厚。”
“你可能要说不是奉旨出京的当了差,这难道不是可以挂在嘴上的功劳吗?那你听好。别说你拿了银子,就是你没有拿银子,身为受爵封家的子弟,能出手时就出手,是你应当应分!你还拿了银子!咱们不是奉旨出京,皇上也赶紧的给了钱。而且给的相当多。你可以托你家长辈弄来各部出差人员的公费钱,看有没有咱们的多。”
韩正经道:“我知道,父亲出京公干,就没有我的钱多。”
“你不但拿银子,还拿不仅一份儿!办点儿事情不过是跟着侯爷有功,不然你小小孩子还真的能有这些功劳!侯爷不奉太子出行,带上你们是亲戚情意。但奉太子出行,还肯带上你们要担风险。这与你家人好人坏没关系,鱼龙微服件件小心这也是本分。侯爷带上你们,你有功劳也是他的。再说一遍,就你家祖孙上路,遇到这些事情你们也挣不来功劳。这话怎么敢拿出来说嘴!”
韩正经小脸儿苍白,轻声道:“先生说的是。”
“你家二祖父治水功劳就更可笑!他是治水能吏吗?他只筹办医药和粮草!办医药据说是他多提一句,但办医药的银子是他独力出的吗?他一个人能把那些东西押到地方吗?他一个人不能的时候,自己想出妙计指使人押运东西吗?人是袁家的人,钱是大家对出来,胖队长几乎出尽黄金。再说你家对出来的钱是哪里来的!还不是皇上给的。拿着皇上给的钱,遇到灾民帮一把儿又是本分!难道当许多年的官,遇到灾情理当见死不救!得到功劳又可以沾沾自喜。又不是你家独力完成!回京后又拿赏赐,治水的赏赐咱们路上的时候发归自家。这是办一件事拿两回赏!你家还升了官!不是自己完成!还回头想和皇上理论下功劳多多?你好好想想把你家二祖父摆在头等的功劳里?他占多大便宜!人不是他的,钱不是他的,运粮的主张最早也不是他的!功劳他占上等!你还认为不足,还指望这就你家大功臣了!”
韩正经面无血色。
“你这话要出去说,不知足三个字都说不上。这是居功自傲,而且你家有什么功劳!细算算,一路拿着钱吃喝玩乐,不愁强盗,不愁衣食,有功劳大家分!回京还敢炫耀吗?这点儿功劳就尾大不掉的模样出来,那全国治水上万的官员,他们是不是要求把国库分了?你要说官员们拿银子当差为民理当,咱们一路上少拿钱了吗!官升一级好意思当吗!皇上很对得起你们家。你妹妹添喜沾光住在宫里——可不是你家的光彩。那天我见到四个人小衣裳一模一样,你们家肝脑涂地也不能报,快别说不感恩的话。别人会笑。”
赵先生打心里后怕,他也心爱小正经。却没有料到他心里还有这些话。这种只知道有自己的话幸好截到自己面前,如果出去说就不仅是别人笑笑那么简单。
韩正经让话砸的快要哭出来,他强忍着,也勉强克化的动。只拿着钱却逛的话,他就能听明白。而不仅一份儿赏赐的话,孩子们私下也说过,听得小十流口水,跑去问九哥怎么不早接他也有些功劳。
赵先生心想今天说到这里,索性说个透彻:“正经,你以后有这些话只问我,千万不要问别人。和胖队长再好也不能说啊。”
“先生,我还想问,我知道不对,可我还想问问。胖队长和我好,皇上会因此看我们家高些吗?”
“这话问的也好,也幸好你问了我。正经,胖队长是太上皇太后的心头肉,现下因寿姐儿和太子大了,在他们心里比寿姐儿和太子还重要呢。当下唯一能和胖队长抗衡的孩子,一个叫多喜,一个叫加喜。而且在皇上心里胖队长也是最疼的那个。胖队长的身份,允许他和你交往。这是你沾了在袁家长大的光彩,不然你上哪儿能有这样好的玩伴?你看战哥小王爷就知道,路上没功劳时,他眼里可没有咱们。他懂得身份尊与卑,也很会用。”
但凡家里有个叫战哥的孩子,都对这话根深蒂固。闻言,韩正经咧嘴笑笑。
“胖队长小啊,眼里还没有尊卑之观念。他爱在舅舅家住,你有缘和他交往,这是你的福气。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这可不是你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资本。难道别人家的奴才和你认得,也从此就抖起来,以为跟爷们一例?他应该是你眼里肯有他,他感激不尽吧。只有那奴才脱了奴籍,混出人头地,才是他自己的资本。你也一样。”
韩正经绷紧小脸儿:“先生放心,我会有自己的资本的。”赵先生怕说的太多他未必全通,叮咛他以后再来。
韩正经回家去见父亲,告诉他:“要我相看可以,我要先见见张大学士。”
……
下一个书社张大学士也在,韩世拓携子前来。因阮英明时常带儿子和侄子来研墨,没有人奇怪带上孩子。
张大学士一指韩正经:“过来过来,从回来后就少见你,你无事可以到我家来玩耍。你的功课学到哪里,那边的月色好,我同你走走,再考考你。”
韩正经同他走开,到没有人的地方,仰起小脸儿问道:“如果我答应你做媒,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呵呵,老夫没有白相中你,拌嘴三差人也好,皮匠也好,个个精明。”
“在我长大以前,不许你又欺负加寿姐姐!”韩正经攥起小拳头:“等我长大了,我自会和你理论。”
张大学士愕然:“你小子还记得这一出子?玩三年你没有忘记?”
“没忘。”韩正经撇嘴:“因为我知道太子殿下不答应啊。”
“那年你五岁吧,这你也看得出来?”张大学士有点儿不高兴,这一点儿大的小子肚子里明白倒不少,这话一针见血的让当事人怎么能痛快。
回想黄家女儿一命归西那年,太子不情愿的意思一望便知。张大学士阴沉老脸:“我答应你,不过你对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五岁孩子想太多!”
“我们为你开过会。”韩正经挺起胸膛。
张大学士知道孩子们开会的严重性,无奈的嘴里叽咕几句:“原来我倒得罪你们这些人,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程咬金。也罢,说说吧。”
“我来问你!”韩正经神气活现。
张大学士失笑:“你倒不客气。”
“太子殿下要是情愿的,却一点儿银子没赏是不是?死了人,又死在太子府门外,没有抚慰,这不是不喜欢吗!再说胖队长担保,太子不想要她!”
大学士苦笑:“好吧好吧,你们这群皮匠,全是不得了的主儿。我答应你,真是的,你个臭小子当自己挺美,我就一定要做媒不成。”
“我长大后会很有出息的!”韩正经昂起下巴。
把大学士逗笑:“我等着。”
“明儿就给我相看吧。”韩正经继续扮傲气。张大学士敲打他:“现在该我说你听着。你小子既然长大有出息,老夫我不介意送你一程。这亲事呢,一个相看不中,你相两个。两个相看不中,你相三个。别问我怎么看你这么要紧,你把我气到。你能让我答应事情,你也得答应我。”
“成啊,就这么说完了。”韩正经一口答应,顿时觉得自己这就已是有出息的人。
按赵先生说的,你家担足人情许多,担足圣恩也许多,现在只能还人情。逼迫大学士答应一件,正经觉得这多少为加寿姐姐出了些力气。
所以,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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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费玲珑
第二天的诗社多了费家小姑娘,闺名叫玲珑。六岁的小姑娘穿一件荷瓣似淡粉衣裳,跟个粉团子没有两样。
抱着父亲脖颈的她大眼睛乌溜溜,她的父亲是得意的,费大通是得意的,韩世拓看模样儿周正没有多话,韩正经八岁相看六岁小媳妇,说不出所以然。对父亲说带出去玩几回才能知道,双方约好明年或后年定亲事,在此以前都不寻别家。
韩正经没有问费家喜不喜欢他,费大通虽是见过他的,准岳父却是京外新到。正经只顾昂头回家,大概觉得相中他岂不是应该?
在路上又忧愁的想了想福王,到家门口就被迫抛到脑后。月光下肥白孩子怒目而视,旁边是他坏笑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战表哥。
“背着我去书社!”元皓火冒三丈,活似捉奸在床的小媳妇。
韩正经下意识的回答:“今天书社起诗社。”意思对诗去的没什么不对。
“背着我见赵先生!”元皓踮起脚尖,胖身子摇摇晃晃,肩头耸着随时要跳脚。
韩正经一下子明白了,他应该生气胖孩子又计较吗?但分明暖流从心里划过,把福王跟福王带出来的衍生心思冲得远远的,他嘻嘻道:“没有私下请教功课。”
“那你去做什么?”元皓终于一跳八丈高,小胖腿轮流跳着蹦到韩正经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面上凶狠:“战表哥说看见你去赵先生家,我还不信。哼哼,背着我问大功课了吧?”
萧战在后面帮表弟措词:“吃独食!”
“吃独食!”表弟在前面学话。
“想拔尖儿!”
“想拔尖儿!”表弟怒声。
胖脸儿扮的再凶,韩正经也气不起来。把自己衣裳从小王爷手上扯回来,越想越忍不住笑,扮个大鬼脸儿:“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我没有吃独食,也没有大功课。就是有大功课,也是我自己的疑惑,挨不到你。”
表弟的后面,战哥挺胸拔背,捏嗓子学表弟的尖声:“分明想占先儿!”
表弟却没有再学他,而是揪住韩正经的手:“跟我回家去!到我家做功课!我看着你写,看你还敢背着我学。”
小嘴儿里一迭连声:“走走走。”把韩正经拽出几步。
韩正经往下一扎马步停下,把小王爷往回拽:“不去不去,今儿晚了。”
“我家有果子露。”元皓往前扯。
“七月天凉,夜里吃不得了。”韩正经原地不动。
“可以热热。”元皓拿出吃奶的力气,胖脸儿上挣扎着一段力气,又把韩正经带出来几步。
韩正经狠命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