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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老王弯下身子,把孙子胖脑袋上风帽盖一盖好,得加寿帮忙,跟祖父睡过好几晚的元皓回他甜甜一笑,祖孙又一次亲密如蜜里调油。
阮琬可就更难过了,嘟囔着道:“外祖父也在这里,为什么就不能带上我?”
赵老先生心疼外孙,连声对他说对不住。眼神儿看向小二,赵夫子征求小二的意思:“说真的,路上我几回后悔,没带上琬倌。你看,这就不让他走了吧。侯爷夫人是肯成全人的性子,孩子们跟上他,照顾的比在家里还要好。”
小孩子难过的时候,得了点儿温暖,委屈更多出来,阮琬听到泪眼汪汪。
小二干笑:“哈哈,儿子,你不在家,我和你母亲要吵架。”小声回岳父:“带他出来的时候,父母亲百般不愿意,怕路上吃苦喝风,交待办完差使就早回去。留下他,父母亲挂念。”
赵老先生只能遗憾,他的亲家靖远老侯也好,小二的大哥阮英明也好,都疼爱阮琬。赵老先生是外祖父,他不是亲祖父,不好再说。
小二把儿子哄上几句,又去问瑜哥璞哥路上好不好。阮琬很是伤心,再加上北风吹得寒,他们还在雪地里一步没动,小孩子吹北风,本就泪眼婆娑,跟他的泪眼汪汪夹在一起,一串子泪珠滚落面颊。
赵老先生打迭着话哄他:“好孩子,外祖父给你带好些东西,你收到没有?前不久我们采好些花,我给你也留几株呢,等你回京就能见到。”
如果只到这里,和表哥表姐见面有喜悦,阮琬就能好起来。但一对半拌嘴精在这里,他们自己无事都吵闹,何况是遇到事情。
好孩子先上来,安慰的话说出下面的滋味:“你家长辈真的不疼你,不信你看我母亲,她送我也在这里。”
玉珠嫣然:“生受你,却原来你还知道母亲的好。”见女儿下一句意思更明了:“别哭了,遇到不疼你的长辈,你可怎么办呢?”
玉珠失笑:“好孩子,请你少说几句可好。”好孩子直眉愣眼:“我哄表哥呢。”好一张无辜的脸儿。
韩正经走上来,也是一个腔调:“你家长辈真的不疼你,”玉珠无奈:“怎么全是一样的话。”
韩正经就收一收的模样,其实下面的话半点儿没改变,小手一招,他的二祖父见他下车,怕他滑倒吃雪,跟在后面。
“这是我祖父,”老侯含笑。
“这是二祖父。”二老爷含笑。
“他们跟我出来,我们夏天就出来了,我们找到的时候比好孩子强,我们在海边儿上玩呢。”
好孩子不肯让抢走风头,跺脚道:“表哥乱说,从我到了才好。”玉珠撇嘴,怕招出女儿无数的话,也就不提。
韩正经对阮琬的结束语讪讪:“可你家没有这样好长辈,你也没有法子不是?”
玉珠笑弯了腰,嘴又张着,喝了一嘴的雪,含糊的斥责就不清楚:“这是哪门子的劝?”
最后一个拌嘴精出来做结束语,元皓挥动小胖手,大将军般有力往下挥。同时加上咬牙横眉和怒目:“你家长辈不疼你,就是不疼你!”
“哇!”比加福小一岁,七周岁的阮琬不负拌嘴精的出力,终于让弄哭。
赵老先生对拌嘴精把自己们弄哭的本事有见识,把自己人都能弄哭,何况是别人,只觉得阵阵好笑。给外孙擦干净脸儿,把随身带的吃食给他,是谷中包好的几条小酥鱼。从见到外孙时,揣到怀里渥得温暖,用来哄阮琬。
三个拌嘴精受到启发,就他们本心,只想炫耀,欺负阮琬的心没有。纷纷取荷包:“我有蜜饯,”
“我有点心,”
“我还有煮好的芡实,”
穿的太厚,一个一个小圆球,嘴里的话出来,荷包揣在羊皮袍子里面,自己不好取。都去找奶妈,阮琬耳根下得已清静,赵老先生哄他几句,阮琬好了过来。
袁训整理队伍,头一个让小二不要吵闹,估计孩子们也就安生,让往行宫门上去时,人家官员也等了许久不是。又有一个人过来,是见到这里问好的忙乱过去,估计他可以出现的人。
“小袁,快过来让我打,你出京实在快活。听小二说我还不信?如今是我亲眼见到,让我好不羡慕。”这个人二品的官服,品阶应该是这里最高的人。神情朗朗,不是别人,是礼部尚书方鸿。
长陵侯世子方鸿,出身也与皇家说得上亲戚。他的母亲,是南城大长公主,是太上皇的妹妹。
当年韩家太妃把持六宫,对太上皇不好,对别的人,只要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样不好。太上皇即位后,没有明着辖制韩家太妃。但对弟妹们各有提拔,各有赏赐。对福王也就一样的表面不错。
韩家太妃虽没有冷宫冷饭,但她曾亏待过的人如今过得都好。大长公主等皇子都对太妃露出冷淡,太妃死于郁郁寡欢。
南城大长公主的亲戚中,有和梁山王府亲戚攀过亲,方鸿和萧观本就可以算表兄弟,又更近一层。不过这对表兄弟从来不好就是。有这层关系,方鸿得已幼年跟随太子,新朝中颇受重视。
对皇帝来说,礼乐不亚于刀兵,方鸿得掌礼部,成为六部年青尚书中一人。
皇帝登基那一年,户部尚书陆中修考虑到兵部牛尚书比自己圣眷好,见到吏部换上太子党,礼部换上太子党。担心忠毅侯把他挤走,也不算空穴来风。
但没来由跟袁训争斗,无端讨一场羞臊。最后袁训任职兵部,牛尚书让梁山老王回京吓得提前告老,是陆中修早没有想到的可能。
年青尚书方鸿,也算促成陆中修乱想的一个原因。他是侯世子,又是皇家亲。
同是太子党,袁训见到他在满心喜欢,对太子看了看。太子于鼓荡山风中已不能自己,就他最近萦纡在加寿的心思上来想,加寿是深得父母宠爱。但现在太子祭祀,皇帝打发出国子监阮英明,礼部尚书,又是新年正岁朝贺前出京,算是给太子此行添阵容,又庄重又威风。
祭祀这事情,礼部恰好应当。
袁训和方鸿寒暄,太子负手眺望过群山,独对加寿殷殷有笑。此一行,没有加寿不能成行。没有此一行,太子想自己还需要许多时日,才能感受到皇帝对他的重视。
竟然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在方鸿的后面,又过来礼部新任的侍郎,顶黄跃的官职,这是一个老成持重的旧官员,却不是传闻中一切老官员全为太子党让路,他的名叫朱洽。
朱大人倒不是嫌在大门上吹风冷,是早就眼热小二先过来见礼。但小二不是他的上官,朱大人只能还站着。顶头上司方鸿一过来,朱大人对自己美其名曰,紧跟上司,他错开两步,给方大人一个见礼的功夫,他就过来。
但见方鸿还跟着忠毅侯说话,朱大人错开的两步等于没让,先行到太子面前:“臣礼部侍郎朱洽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笑容可掬,算是对皇帝的奉承,并且走上两步,亲手扶了扶。哪怕是虚扶,哪怕是一只手,朱洽也喜欢的一个哆嗦,浑身发起痒来。
福至心灵的,朱洽不知哪里出来的机灵劲儿,喜欢的左右不安偷瞧时,第一眼见到加寿。他顺势斜行一步,到了加寿面前,跪下又行了大礼。
他不是没有看到镇南老王和梁山老王,但他是礼部侍郎不是吗?加寿位同公主,在本朝公主比王爷身份高,比实权才不比王爷。就跟韩世拓有爵位在身,一年收息不比别的官员少。但官场上论身份,人家就比韩世拓高是一个道理。
朱洽行礼没有错,而且他恭恭敬敬的,太子相当满意。
太子的心由对加寿的陪伴喜爱,已转成加寿与他是敌体。朱洽见过太子,第二个要见的自然是加寿。
袁训斜眼见到,也生出满意。但嘴上和方鸿还是胡扯。“你打我?我把你打一顿还差不多?你为什么出京?明知殿下在这里,还敢先和我玩乐?”
方鸿嘻嘻坏笑:“自从你和小柳定亲,兄弟们想打你的不少,再说我以为太子不跟你同行,我装不知道,先见到你,自然先出气。”
袁训做个防护的手势,又赶紧转移视线:“小柳已回京,打他去吧。”
方鸿让逗乐:“你这亲家不地道。你不对我服个输,认个十年瞒我的错,我打你女婿,你信不信?”
袁训扑哧一笑,道:“这个人无赖之极,我且想句话回他,”斜次里一个粗嗓音出来,萧战黑脸沉沉:“表叔要打我是吗?我在这里!”
方鸿袁训一起张张嘴惊讶:“战哥儿,你怎么在这里偷听大人说话?”
萧战雄纠纠:“方家表叔来到就要打我岳父,我是来帮岳父打你的。又要打女婿,我在这里。”
方鸿也乐:“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你岳父柳家女婿,柳云若。”
萧战脸儿绷得一丝宽松也没有,大刺刺地道:“岳父说过,为加喜讨女婿是大事情,家里人都答应才行。我不答应,他就不是女婿!”
身子往下一蹲,两个拳头攥起来:“表叔请,您要打女婿,就只有我了!难不成打太子哥哥不成?”
说到太子,方鸿让他赶紧闭嘴,要说萧战起身的话,元皓见到,把阮琬弄哭玩的并不尽意,元皓哈哈笑着跑来,在表哥身边又摆拳势:“打人么?元皓也来!”
就这还嫌不足够,扭头招呼道:“来呀。”小脚步通通响,韩正经和好孩子跑来会师。
好孩子也学着举小手,这就四双拳头。方鸿哭笑不得:“怎么看,怎么回家打柳家云若更划算。他就一个人不是吗?你们不算岳父,就出来四个。”
“你嫌少吗?我再去叫。”好孩子会错意,还以为这位大人看不起他们四个。
方鸿连摆双手:“太多太多,我怕了你们,小袁我也不敢打了,看这阵势,他不打我,我要说谢谢。”
袁训也叫停:“咱们进去吧,里面总比外面暖和。”
门前的一出子又一出子官司这就算告一段落,奉着太子,一行人走入行宫。
……
因为太子要来,又有京中大人们先行到此。本地官员不敢怠慢,添出许多新东西,很有新年气象。
路上的野趣和悠闲全部飞走,庄重的地方,太子收回玩心。见官员问民生,问明年春荒可能自给。在深谷中听过虎啸狼吼,出游的时候黑熊也见过一只。袁训带着孩子多不敢疏忽,让不招惹。黑熊也没见到他们,摇摇摆摆走开。太子问今年有没有伤人。
本地官员难得见到京中贵人,见太子更是从不敢想。动着心思想讨好,间隙中回话,行宫中盖在温泉之上,先有温泉,后有行宫,请太子殿下空闲之时,品题与京中温泉的不同。
晚上太子想到这话,不用去也知道行宫中温泉跟深谷中不能相比。但存一丝侥幸,认为没有加寿,也会有些回味,往温泉的殿室中去。
经过的走廊下面,萧战从后面过来:“哥哥,我去洗澡您去不去?”太子微笑:“正好一起。”在深谷中总有萧战在,太子已成习惯。萧战说笑着:“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加福说话?如果能说话,我就喜欢这温泉,如果不能……”
他和太子走到殿室中,萧战瞠目结舌,结结实实愣在原地。“啪”,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