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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火堆,袁训手中不知何时多出弓箭,这会儿正在手指上晃动着,下端是元皓在摇晃,顺带缠着坏蛋舅舅。
另外的强盗,蒋德截住。韩正经和元皓一起眼巴巴,袁训含笑:“老蒋,留一个给孩子们。”
“行啊。”蒋德劈面一拳,把一个强盗鼻梁打断,鲜血长流中倒地看样子起不来。又是一腿扫去,看似没用力气,踢中另一个强盗心口,横扫胸膛而过,这一个也倒下来。
留下一个,蒋德三两下夺去他的兵刃,揪住衣襟,直摔过火堆:“小爷们小心,来了。”
元皓执起木棍,韩正经执起木棍,照看孙子在一旁的镇南老王和家人,文章老侯兄弟和家人,都有了笑容。
见两个孩子抬手一棍,下击又是一棍,两边夹攻又是一棍,再就没了。强盗为了活命,要捉个孩子当抵押,恶狠狠还手。
蒋德挡住,笑道:“小爷们再来。”元皓和韩正经重新再来一遍,三棍一过,就只有乱打。袁训对镇南老王使眼色,镇南老王看出他的用意,但踌躇道:“我于棍法上却不在行。”
这是个和孙子亲近的大好机会,又可以树立祖父威风。但镇南老王满心里要为孙子,这会儿后悔过于讨好孙子,见他喜欢坏蛋舅舅,棍又不是刀剑会伤到自身,给元皓打的是棍已来不及,老王把机会还给袁训:“棍是你的成名兵器,还是你教吧。”
元皓和韩正经很喜欢,叫道:“舅舅(姨丈)快来。”袁训腰带上解下三截儿铁棍,手一抖,把铁棍连起。对蒋德道:“你先拦着。”侯爷跳到孩子们身边,手一抖,摆个势子出来,沉声道:“这是拨草寻蛇,”
孩子们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一样摆出来。
“老蒋放他出来。”袁训说过,他不上前去拦,只在孩子们旁边比划。孩子们照样学着,打不过的时候,蒋德上前拦下。
孩子们大叫出声,生龙活虎的打起来。
宝珠看上一会儿,往最外层去看视。见小六是哥哥们带着,也有一个空手的强盗给他们习练。小六太想当大人,爹爹又是自家的那感觉,他没有缠袁训。
太子殿下有两个,宝剑出手,寒光逼得飞雪都似凝住。
小红很着急,说她小,让她原地站着。她颦着小眉头,把小木刀拔出来放回去,抱怨着:“哎呀呀,也给我一个吧,我谢谢还不行吗?我给小爷们洗帕子可好不好?”
称心如意和苏似玉跟着心动,加寿和香姐儿也掺和,学着小红的腔调:“哎呀呀,也给我一个吧,我可不谢你们,我也不给洗帕子,哈哈哈。”
宝珠也就心动了,想学学女儿这口吻,但她是大人未免面上发烧。又把玉珠想起来,见玉珠不在这里,宝珠走去玉珠马车前看她。
玉珠也下了车,看热闹呢。从马车后面露出面容,一样没有害怕,反而头一回见,对强盗的怀恨,和自己人占了上风,又避免不去看死人,兴奋的不行:“不敢离得近,就在这里躲着看,宝珠,”玉珠难掩羡慕:“你过得真好啊,看看你的日子多讨喜。”
宝珠嘟嘴儿,新学的埋怨在这里出来:“哎呀呀,我也是闲看着的人,我就不觉得好,”
“哎呀呀,你们全打完了,我们可怎么办呢?”女儿们在前面又笑起来。
母女的话混在一处,玉珠先是一声扑哧,再就银铃声笑了出来。拿个帕子掩着,也全到宝珠里。
宝珠愈发的嘟囔:“人家不喜欢,三姐还笑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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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哇哇哇哇哇
风雪掀得马车微动,宝珠倚在车旁,露出一半眉眼儿,火光中看去,娇嗔痴缠仿佛全在这半边面庞。竟然是只她一个嘟囔,外加一半儿的神色,就出神入化的还是当年小小的宝珠。
玉珠不自觉的心动,陷入回忆中。曾几何时,她和宝珠,还有大姐掌珠,也跟马车最外层的孩子们一样爱热闹。还记得祖母请客春夜赏花,姐妹三个去掐花,不许爬上树,都在树下嘟囔着:“哎呀呀,竟然不能亲手儿掐啊。”
就跟此时的宝珠一模一样。
时过境迁,姐妹各嫁人家。都没有宝珠许的好,但难得的,是今天姐妹还能相对撒娇一回,看到宝珠如同当年的小宝珠模样。
这让玉珠觉得姐妹间从没有分开过,以前有过的生分、猜忌,也雁过无痕。又让玉珠荣幸,在这风雪扑面的晚上,姐妹间好似从没有分开过。
清高的人一旦动情无可抵挡,玉珠想着,这是人生一大幸才是,这极难得的。她动了情,湿了眼角。悄悄用帕子拭去,这就不会打扰到姐妹们情意流动似的,和宝珠并肩继续观战。
孔青带着小子们打扫战场,把死了的人拖开。不多的几个活人,太子殿下还在打,殿下自己笑得哈哈有声,快活的有个元皓的模样。小六手中有棍,也打得虎虎生风。
五周岁的小六,他常年跟着太后在宫里,袁训对他要求不甚严格。想着大些再下苦功夫也行,小六又年纪小,棍法只比元皓和韩正经强些。
但他玩得太开心不过,他的左边是长兄执瑜,右边是二哥执璞,萧战站到他的对面,强盗几回是想逃走,但让萧战逼回。
加福带着满身的暗器,和姐姐们、好孩子在一起。一身劲装的加福英姿勃发,小手叉在腰上,神气劲儿不经意间挥洒中,决不是刻意做作。
一只小手握着香姐儿,一只小手握着加福表姐的好孩子,就成了母亲玉珠眼中的熠熠宝玉。
好孩子看得津津有味,还会叫几声好。对雪地上的血视而不见,当她挥舞拳头的时候,说的是:“狠打!让他不好好的,他要打抢。”
玉珠听在耳朵里句句都是理儿,嘴角微勾的时候,眸子里水光更深了深。
她在想袁家可真不了起,把刚三十出头的四妹夫养得永远英雄人物一流,把接近三十的宝珠养得还似闺中。孩子们又个顶个儿的棒,好孩子有幸和哥哥姐姐一同长大,看这模样儿,少不了有个正直性子。
玉珠想能正直,就已了不起。
怕自己算错年纪,玉珠掐指又算一遍。作为宝珠的姐妹,她知道宝珠十六岁有加寿,加寿今年十二周岁,宝珠是二十八周岁,四妹夫年长四妹三岁,三十一周岁没有错。
但看上去还是极年青的一对夫妻,又有一堆出色的孩子。玉珠为他们神往,哪怕宝珠一家人就在身边。又为女儿神往一回将来,希冀的知道经过这一次出游,女儿还有许多长进。
这就足够了。玉珠对自己微微地笑。何必要她一定粘乎家里,一定在家里呆得习惯。她玩耍的常是小王爷,不知收敛的年纪,对家里姐妹兄弟不亲也有原因。
只要她长进,慢慢的她就会转过来,变得不让父母亲担心不是。
眼面前飞雪蒙蒙,风若金戈铁马梦中来。玉珠自家在心里和女儿忽然和解,好似长剑舞在九霄雷声重,也寻找到它的痕迹,知道它终会回到剑鞘中。
同时也发现自己不能给好孩子九霄雷动的云端,又何必怨她说她不懂事体?
抿着的唇笑意流动,玉珠对好孩子以后回到家不好养活的担心忽然就没有了。换上来的,是对宝珠娇嗔:“哎呀呀,你看好孩子,有了你二爷的品格儿。”
对着寻常路上遇到,会四下里逃窜的场面,孩子们叫好不迭,宝珠大约猜到三姐的心思弯弯绕儿。但还是诧异的扬一下眉毛,夸张的和她取笑:“三姐,这话却失了你的品格。”
玉珠佯怒:“如今我跟着你上路,不敢固守自己。”宝珠还想回话来着,但让一片大笑声扑倒。原来是小六把那个人打倒,叫好声巴掌声响彻这一方天地。
小六抹着汗水,拖着棍扮嚣张:“还有吗?再多多的给我几个?”
“小红,快来,我给你找到一个。”禇大路远远叫着,小红大乐:“来了,我来了。”
呼呼的跑去,宝珠好生羡慕,玉珠好生羡慕,无意中见到加寿香姐儿和好孩子全是好生羡慕,玉珠忍无可忍,格格的笑了出来。
“这不是遭遇强盗,这是候着强盗。”玉珠笑得扶着马车弯下腰。
从执瑜执璞萧战到加福全眼睛一亮:“前面还有吗?”宝珠也笑了出来。
称心如意不在这里,转回里面请示袁训:“再做点儿热汤水吗?都花了力气。”
袁训夸她们经心,称心是苏似玉的表姐,体贴表妹,把她叫去帮忙。三个人带上梅英红花奶妈丫头,重新烧热水,摆大锅,把一应的吃食取出来。
宝珠很快来帮忙,玉珠也帮忙弄茶水,袁训就见到宝珠面有怏怏。
多年的夫妻,袁训也没有大意。想上一会儿,宝珠除去路上夫妻相聚少而生气以外,没有别的原因。
自己夜里不能陪她,有寿姐儿陪她这话,袁训压根儿没想。女儿陪,是女儿陪。当丈夫的陪,是当丈夫的在身边。
孩子们清点强盗人数,太子兴致不减的跟着掺和。袁训没太多的事情做,眼光一直跟着妻子。见她往老梅树下去,没有别人跟着,袁训跟上去。
宝珠掐梅枝子烹茶,打算取一段高雅。正掐着,风在身后停下来,温和的嗓音从后面过来,低低带尽安慰:“别着急,我带你去好地方,到了那里,咱们就可以好好在一起。”
一只修长的大手递上来,手指间夹着一朵梅花,开得正妍,疏影横斜。
宝珠心花怒放,侧一侧脸儿就能和丈夫相对,他的身子又挡住别人看向这里的眼光,宝珠娇滴滴:“你呀,你总算见到我不喜欢。”
小小的低声:“遇上强盗呢,不应该想你来陪我,但还是想了,摆点儿面色出来,就是这样。”
“不妨事,”袁训轻笑:“此许强盗用不上我,要是我什么事都上前,孩子们要怪我,老亲家也要怪我,亲家的亲家不更要怪我抢走光彩,不给元皓留些。”
宝珠嫣然的笑,真的好似上好宝珠模样。袁训情意流露,手指轻动,把梅花给她簪在发上,还是问个明白才放心:“你怎么了?”
“孩子们都有的打,独我没有。”宝珠苦着脸儿:“他们这样说话,”学一学女儿们:“哎呀呀,不留一个给我们吗?”嘟起嘴儿。
袁训笑意盎然,手指因簪花还在宝珠发边,听完宝珠心思,借收回的时候,勾起手指,在宝珠额头上轻轻一敲,打趣着她:“把我好生吓一跳,却为了这个?”
“就是为这个。”宝珠同他笑眉笑眼儿,抱起她要的梅枝子:“打心里眼红孩子们呢。”
袁训和她一起要动步,一抬眼,夫妻双双飞红面庞。马车营地上,从老王们到孩子们,都笑眯眯的不言而喻。
不言而喻也就罢了,笑眯眯也可以装看不见。但齐唰唰的,抓住夫妻亲昵的神色,宝珠是女眷,脸嫩一定会红。忠毅侯是个皮厚的,也没有架住一堆眼神,也涨红脸。
本来夫妻同行同回去,还可以再说两句。但在注视之下,宝珠悄声道:“你可别跟来了,留会儿吧。”抱着梅枝子飞也似去了。袁训干笑着回应营地上的眼光,抬起的步子收回,觉得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