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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训也抬手,天豹微微一笑:“侯爷,这半边儿是我的,那半边儿是您的。您可小心着,别伤到我。”
说完,他成了头一个攻击的人。瘦削身子从马上轻飘飘跃起,起身轻若一片落叶,但去势迅疾,好似从袁训强弓上弹出去,一眨眼间,落到一个黑衣人面前。
雪光一闪,黑衣人不及惊呼,不及举刀,一道血光出来,落到地上漂亮的只有一线,黑衣人软软的往后就倒,而天豹脚尖一点,又到另一个人面前。
又是雪光一闪,一道血光出来,又一个人往后倒,天豹又到另一个人面前。
他每一步,计算准确,必然到一个黑衣人面前,而手腕横的解腕尖刀,还没有他小臂长,每一举起,必然一道血光出来,倒下一个人。
顶尖的杀手也不过如此,可能还不如他杀的干脆利落。血光落地,一笔殷红,也整整齐齐并不到处飞溅。
一步,一刀,一血光,地上一红痕,清清楚楚中居然带出来中看劲儿。
袁训失笑,油然为这学成归来的年青人喝彩:“你好样的!我不如你!”
辛五娘守在宝珠车外,也是儿子自回来,头一回见到他的功夫,瞬间热泪盈眶,把丈夫想了起来。
家里有袁夫人说每天能见到丈夫魂灵儿,辛五娘也染上国夫人的相思病根儿。就此喃喃:“你快来看看吧,你曾说过天豹是个学武的好苗子,看看,他这身功夫算一等一。”
下一句,辛五娘泣泪交加:“蒙侯夫人救了母子性命,又蒙侯夫人给母子们饭碗,还是蒙侯爷和夫人,不然儿子哪能有这一身的绝世功夫。”
自幼习武的辛五娘都为儿子倾倒,这功夫已不能用语言描述,堪称难描难绘。
随老王在车队中间的执瑜执璞不依大叫:“你全杀了,我们呢,我们呢?”
萧战在车队尾,他对阵后面看不到,直觉上前面动手不一般,又得到舅哥们话验证,难免心里焦急想看一眼。
但小王爷训练有素,还是用心杀后面的人。深得岳父教导的萧战,每一举弓,也倒下至少两个人。顺伯为他喝彩:“小爷厉害!”
萧战嘿嘿,难得的谦虚,其实是骄傲:“这是岳父教的好。”在这种时候,总有岳父心爱的女婿之感——因为太子不会,柳家那个,谁要去想他——萧战更抖擞精神,大战来人。
马车里,虽然外面有护卫的人,红花也强行挤到宝珠身后,宝珠怀里抱紧元皓,小六苏似玉在她一边,称心如意和加寿加禄推了推,加寿加禄在母亲另一边。外面一层,加福、称心如意和梅英,各举一个盾牌,小红花挤在梅英怀里。
看上去保护周全,也大汗淋漓。
元皓很乖,知道舅母最要紧护的是他,缩着脑袋一声儿不叫热不说,还会很小心的挤出胖手,握个帕子为宝珠擦汗水,为六表哥擦汗水,为苏似玉擦汗水,为加寿姐姐……
这应该存在一些生死关头吧,但孩子们嘻嘻嘻嘻嘻……好似在玩。
这里面争抢到外围的加福眼珠子骨碌碌转,小耳朵支得最尖。
当外面的话传过来,有袁训的喝彩,有大哥二哥的不依:“你杀完了我们怎么办?”,加福心痒难熬。
趁母亲不注意,把盾牌推给二姐:“拿好。”加福一猫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下车。
宝珠大惊,姐姐们大惊:“福姐儿回来!”加福已到外面,梁山老王挂念孙媳,带着于林等四个先生离宝珠马车不远,见到她下车,老王和先生们喜出望外。
老王乐呵呵:“我将门虎媳,就是不同。”
四个先生夸奖:“福姑娘不愧是家中教导,胆识过人。”
袁训听到,把鼻子气歪:“福姐儿快回母亲身边。”再看女儿已到老王和先生们保护之下,一抖小手臂,“嗖嗖”风声中,三道精钢袖箭对着一个黑衣人打去。
黑衣人一声没吭,就此倒地。
天豹在袁训生气的声音里分心看了看,大为称赞:“好箭!”袁训恼的更狠,要不是他正杀敌,一定直冲老王面前,和他好好计较。
宝珠也想看,但她要护孩子们,哄着小六等不要伸头。加寿姐弟平时也学功夫,但是爹爹的乖孩子,又要陪母亲,就没有下车。
太子和张大学士忍不住,还以为加福出了事,往车外看时,原地呆若木鸡。
只见加福左手一抬,细细有声,钢针。右手一抬,袖箭。腰带一拍,又是几道暗器。
惹得太子往车外就跳:“我就这么游历吗?还不如福姐儿。”张大学士没抱住,失声惊呼:“殿下小心!”
随后叫着:“殿下,”大学士也跟出车外。
余下的黑衣人已不多,清晰的入他们耳朵里,再不聪明也知道“殿下”意味着什么,有机灵的大呼一声:“不好,快逃!”
蒋德狞笑:“晚了!”和关安比着杀敌,他们追上去。疾风中,关安仿佛回到当年战场上,他们一左一右紧跟袁训的那年月,关安边追边骂:“嗨嗨,老蒋,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呸!当年你也没告诉我,你凭什么骂我!”蒋德听得明白,不客气的反驳。
萧战瞄着正前方最后一个人,一只手过来,把他弓箭抬起,禇大路怒气冲冲:“这个要活的!”追上去。
萧战耸肩头:“知道太子哥哥身份全要杀,能活多久?”
禇大路把黑衣人逼回来,仓皇不知所措的他,露出困兽犹斗的凶狠时,禇大路大叫一声:“媳妇儿,出来杀人。”
“好……。哎!”小红脆生生一声,从车里跳出来。梅英大惊失色:“我的娘啊,你一个毛孩子杀什么人!”
红花扯住她,笑得容光焕发:“我们学着侍候呢,你别挡道儿。”
车外,禇大路把黑衣人交给顺伯:“顺爷爷帮忙看着,”他接住小红,先叮咛:“别看两边死了的,他们要杀我们,我们不杀不行。”
小红伶俐地道:“和杀鸡一样是吗?”
顺伯放声长笑:“就是这话,当他们是小鸡子吧。”小红在笑声里,到黑衣人面前,出拳就打,小嘴儿里有声:“嘿,嘿嘿,嘿嘿嘿!”
个子不高,全打在大腿上。
万大同和禇大路帮她照应。
太子殿下闻声,不无羡慕。他一个人也没有到手,刚出来就死得光光,只近距离看了一回加福英姿,再看,就只有那小小的小红在练靶子。
张大学士追他,累得直喘气:“殿下,您不应该出来,您是什么人,您要自重身份,您……”
太子烦上来,跺脚的使上一回孩子气:“我是出来在手心里捧着的吗?我是出来历练。”
张大学士讪讪,也觉得自己的处置哪里不对,太子后悔失言,又赔不是:“我心里急,您别往心里去,我还不如小孩子吗?不如加福吗?”
张大学士心头一宽,正要也检讨自己两句时,见一个人飞身扑起,对着梁山老王那边。
袁训扫视一遍,这附近除小红手下的那个,再没有活人。打发天豹和关安周围再搜索,侯爷来和梁山老王算帐。
“怎么教的我女儿!”
梁山老王早有防备,一拍马让开。余下先生们作鸟兽散,于林退得最慢,让袁训一把揪落马下,双手扼住脖子左右摇晃:“你是怎么教的,你对我说个明白!”
顷刻间,于林面上涨出一片血红,舌头开始往外伸。
“岳父住手!”
“侯爷住手!”
太子和张大学士见到要出自己人的人命,吃惊不已上前来救。远处,一阵马蹄声,白卜离得老远高声大叫:“休要逞凶,我白卜来也!”
近前一看:“咦?这打的莫不是自己人?”
……
“你给我说明白了!我女儿身上怎么到处都是暗器!”袁训暴怒。
在侯爷旁边,是太子、镇南老王、张大学士等人扯动袁训手臂:“侯爷息怒,有话好说。”
宝珠不愿意孩子们多看死人,也被迫下车。哄着孩子们留车上,但梅英管不住,从加寿开始,一窝风的全下了车,甚至跑在宝珠前面。
到地方,一起大叫:“爹爹别掐了。”
梁山老王和另外三个先生,没囊气的不敢上前。萧战摸着脑袋没主意,也跟祖父躲在一边。
“战哥儿,我看咱们祖孙要先收拾好包袱,做好打道回府,让撵的准备。”梁山老王悻悻。
萧战小声道:“不会吧,不至于吧,撵我,我也不走。”
“没出息!”梁山老王骂孙子。
孙子回话:“祖父有,请祖父上前去把于先生救下来。”
梁山老王语塞,瞅瞅疯了一样的袁训,片刻道:“算了吧,祖父跟你一样不敢惹他。”
萧战充满理解:“是啊,别惹岳父,不然他不把福姐儿给咱们家,可怎么办?”
又在这里恨恨:“姓柳的坏蛋还等着呢。”
祖孙主仆站在这里,在袁训的大骂声里:“解释清楚,不然今天没完!”,还是一起没主意。
等到白卜带人,和天豹蒋德一起把附近搜索完毕,把死人也坠上石头沉到海里,小红花手里那个也一并,足有半个时辰过去回来,袁训才让劝下来,把扼得脖子上一道痕的于林松开。
于先生倒地干咳,吃力的解释:“小爷心疼福姑娘练功,咳咳,又要能防身,咳咳,不用暗器用什么?”
袁训“霍”地望向梁山老王等人,梁山老王等人一起不看他,太子和镇南老王等人又一次忍俊不禁,说着侯爷别再生气,把袁训愤怒到接近失控的眼神劝下来。
袁训平静下来,搂过加福不松手,苦口婆心:“福姐儿,虽然有加喜,你也是爹爹母亲心爱的小女儿,你不要伤爹爹母亲的心才好。”
萧战心花怒放:“岳父,那我还是小女婿喽?”
“咄!闭口!”
执瑜执璞斥责过,过来低声劝萧战:“爹爹生气呢,你一句话别再说。”萧战装老实:“有劳舅哥。”
……
在这一天里,震撼人心的本应是江强的野心,天豹的锋利,但最后变成侯爷的愤怒。
袁训生气到把加福揽在手臂上,也不怕累,一路抱着回到住处。
别的人震惊到半路上,后来变成好笑,太子想想就要笑,镇南老王不掩饰他笑个不停,张大学士想这事情也太滑稽不过,难怪在京里王爷打到侯爷府门,侯爷又打回王爷府门。
孩子们如元皓也乖乖的不再欢闹,老老实实的跟舅母坐车,宝珠扇着扇子,把元皓哄睡。
到手很多大鱼和虾等,回来本是开心的。但不管是把鱼串上绳子挂起,还是宝珠做好些拿手菜,晚饭都透着闷闷,带着把一地的好月光辜负。
……
梁山老王坐在后院子里喝着酒,镇南老王劝过袁训又来劝他。看一看,镇南老王奇怪:“你不是很担心?”
梁山老王更把悠然自得带出来,但往前院听一听,虽然鸦雀无声,也特意放悄嗓音:“福姐儿用暗器是不是很厉害?”
然后得瑟:“气死他!”
这个他,不用表白也是指袁训。镇南老王对着梁山老王的得意样子,不得不承认:“你教成了,竟然你是赢家。”
“他再生气,有什么用?最多,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