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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太后这两个宝贝长孙,陆中修挑不出毛病。他只看两个胖脑袋上的稚气,觉得跟他想的一模一样,不见多,可也不见少。陆中修笑了笑:“瑜哥璞哥好些日子没见你们,又长高不少,”一指椅子:“坐吧,我让人看看家里有什么新鲜吃的送来。”
“不必,我们是来说话的。”执瑜原地不动。
“是的,请听我们说完,再领吃的不迟。”执璞同他一样的语气。
陆中修抚须微笑:“让我猜猜,是跟长荣又淘气了?都小,三天一吵,两天一闹的,我给你们说合说合。”
这就陆大人放心让儿子去生分的底牌,数年前萧战打了陆长荣,数年前,小王爷五岁,就狂的眼里没有人。陆夫人气不过,到梁山王府理论。让老王妃一通的骂:“孩子们打架,你也来问?”
陆中修没有出面,却恼恨在心,是他心中一根尖刺。如今尖刺化成顺手兵刃,陆大人也用上一用:“呵呵,你们太淘气了。不就是夜巡吗,街上贪玩逛上一逛,要和气才好啊。”
“那,让长荣兄跟我们一队,您看如何?”接着他的话,执瑜就表示来意。
陆中修莞尔,打个官聜:“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能说合,长荣他心里不痛快,我不能担保我一说就中。”
执瑜执璞倒不跟他说什么父亲的话一定要听,执瑜晃晃胖脑袋,不慌不忙地道:“大人们怎么闹我和二弟不管,也轮不到我们插话,但我们是孩子,应该好不是吗?”
陆中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而又错愕,诧异带出骇然,几种差不多都是表示震惊的神色,在他面上一古脑儿的全出来。亏他倒能同一时段都表现的不错。
这是他心里太震撼,好似九天雷库全出动,往他脑袋上不要钱似的砸下来。
耳边,轰隆一声,轰隆隆又是一阵,轰轰隆隆紧跟上一群大炸雷。
陆大人没有外焦里嫩,也已焦头烂额。
这还是两个孩子吗?这分明两个老妖怪。
一句话切中你们大人正要闹呢,第二个意思在陆大人听来不无威胁,你们大人闹去吧,但不允许陆长荣闹。
原因,大人不是已经在闹,陆长荣要归我们。
大人们高的要害人物,是陆中修。夜巡闹的挑头人物,可不是柳云若,而是陆长荣。
久久的,陆中修瞪着执瑜执瑜而说不出话,执瑜执璞心里笑翻掉,但面上竭力保持平静以对,九岁的孩子面上自然有稚气,不管怎么看,他们像说的只是孩子话。
其实心里呢,执瑜在骂他。范先生料事如神,你们没有绝对的胜算跟爹爹过不去,所以上门来要你约束儿子,你不会直接拒绝。看你的脸色多难看,一看就像爹爹的大仇人。
执璞也在骂他,有能耐你拍桌子把我和哥哥撵出去,范先生说马上就去找柳云若,问他拿着爹爹的弓箭,为什么还不服我们?但要是这个黑胡子奸臣答应下来——经过范先生一分析,陆中修才是大奸臣——执璞暗想,云若那里,今天就不用去。
好半天,陆中修慌乱的回神,竟然没敢直接回“大人在闹”的这话,他胡须也有几分乱,神色难自在,支支吾吾地是不想这就答应:“孩子们的事,我帮你们说说看。”
“现在就说吧,我们问过,长荣兄就在家里。”执瑜不容他躲闪,眨一眨眼睛,胖脸上肉太多,挤出好几条皱出来,烛光一闪,看上去为胖世子添几分威严,好似他皱脸蛋子不悦似的。
陆中修一哆嗦,主要他还是不敢跟忠毅侯私事上撕破面皮,在争取时间,安抚住忠毅侯大家还是为公事在吵上面,他不介意牺牲他的儿子。
夜巡,哪怕皇上再重视,在陆中修眼里,争是要争的,但还是孩子们的东西。
“来人,唤公子过来。”
……
“什么?”陆长荣在烛下跳脚:“我不跟他们一伙!”
陆中修沉下脸,执瑜见他没有即刻就斥责,胖世子笑嘻嘻道:“长荣兄这话不对,不能让外人看着咱们像结仇似的,”
陆中修胸口一痛,像让什么撞击一下。
双胞胎二公子跟上:“你跟我们,以后凡事你与我们都是一等的例子。”
胖世子笑眯眯:“战哥儿家将是训练有素,云若的家人却只在京里历练。我家不同,我山西来的表哥们和亲戚们,他们见过打仗,机智也有,反应也有,长荣兄,你自己盘算,是跟我们划算,还是跟他们划算?”
陆长荣张口结舌,这一口一个叫着“长荣兄”的,还是那跟自己不合的胖兄弟?
陆中修听完这些话,消耗脑力太多,脑袋里疼的就更厉害。潜意识里还要再说几句,刚张张嘴,执瑜执璞看在眼中。
不管陆大人接着要说好,或者是不好,执瑜抢在前面又道:“长荣兄不必再犹豫,咱们是孩子不是吗?又不是大人,闹个什么劲儿。”
“就是,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在我们眼里,你比云若能干的多。”执璞再次跟上。
陆中修老实闭上嘴,这两个小老妖怪把自家儿子其实不服柳云若的心早看出来。
执瑜执璞进门以前,陆大人轻视他们是孩子。当父亲的存这般心思,陆长荣也是一样。
陆长荣是少年,参与夜巡为首的几个,执瑜执璞九岁,萧战跟柳云若均是八岁,大名鼎鼎的加福才七岁。
他能服吗?不过就是家里有人扶持罢了,也就是其实你们没能耐,全依靠家人和家里长辈。
柳云若听从他的话,自成一队,陆长荣心里还瞧他不起,认为小孩子多好哄骗。再就是认为,让你们夜巡得光彩,小爷我没有,你们也别想好。
长荣公子把夜巡看得像精致小点心,不吃饿不到,但别人都有,独自己没有,这多难过。
干脆点儿,我吃不好,大家都吃不好。
但这小点心实在精致,有诱人的地方。胖兄弟们亲口许给他,又说中他的内心,你比云若强的太多。这一着,萧战用在柳云若身上,很起作用。胖兄弟用在陆长荣身上,也一样管用。
陆长荣激动的甚至攥起拳头,在心里翻腾着,比柳云若还强呢?自然的,小爷自然比他强。
他不过就是柳国舅的儿子,柳国舅是柳家的为首人,柳家晚晚出动好些少年当柳云若的助力。要单独而论,哪个少年不比云若强。
他的神色看在陆中修眼里,陆中修暗叹,知道自己儿子让这一句话砸倒。
世家公子不管富多富少,衣食均无忧,争的就是这一句半句的体面,有时候很可笑,却是他们认为在人前荣耀的命脉。
陆中修不再多话,陆长荣慢慢地抬起头,沙哑嗓子说了一句中肯的心里话:“要说夜巡这事情,本来就是以你家为首,袁二爷率先出面。你们作主,本就无可指责。”
昨晚袁二爷重振威风,陆长荣也是有数的。
…。
哗哗的雨声,打得窗外花草七零八落。开得正好的一树嫣红,这就化为落红纷纷。
温暖的房里看出去,因自身的温暖舒适,惬意的欣赏着书画一般。
范先生揉了揉腿,雨下来了,疼的就好些。药酒在这时候就成了解闷的,他正要再喝一口,长廊下有急促的脚步声。
笑容在老人面上绽放,他看着房门让推开,兴奋的两个孩子冲进来。
“先生先生,让您说中了,陆大人那个脸色,可难看了哈哈哈哈,总算可以笑了,笑坏我了。”执瑜捧着肚子过来。
“先生先生,陆长荣那坏蛋他答应了,哈哈哈哈,他还真的以为他比云若那小坏蛋强了。小坏蛋可比他厉害多了,不然爹爹的弓箭不会给他。”执瑜揉着肚子过来。
面对两个孩子的喜悦,范先生笑容更深,招手让小爷们分坐两边,抚着他们的肩头,慢慢的问了个明白。
范先生越听越舒服,上有太后,这事儿再妙不过。这是指哪儿打哪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要不是上有太后,这起子人心里没有绝对的底气,陆中修也好,是儿子的陆长荣也好,才不会买胖兄弟的帐。
白天鹅去见凤凰,有的一谈。白天鹅去见小小鸟也有得一谈。小小鸟去见凤凰去见白天鹅,只怕是个不搭理。
孩子们比划的笑声里,范先生带笑提醒:“下面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执瑜骄傲的一昂脑袋:“放心吧,有您在呢,云若也就要回来了。”执璞坏笑到不行:“战哥儿哈哈,战哥儿就成一枝独秀,哈哈,”
范先生也笑出声:“小王爷也就坚持不久,因为福姑娘是咱们家里的人不是,”
“哈哈哈哈,加福会说向着我们。战哥儿他……”执瑜笑得说不下去。
胖二公子再接上话,走到房中间,面对着榻上的先生和大哥,学着萧战的形容和口吻:“战哥儿会说,我向着加福,加福不向着我,我也向着加福。”
范先生更忍俊不禁,难得给了梁山王府一句夸奖的话:“没有想到他梁山王府,还能出一个情种。”
……
雨下得不停,斗笠下的小面容扭曲的跟雨中的视线似的,柳云若难以置信,他惊呼出声:“长荣,你!你怎么,晚上你让人对我说,你说身子不快,你不出来。”
按说好的,陆长荣看向执瑜执璞。
这是在街道的交汇处,两队人才能遇上。马上的执瑜执璞快活的动一动小胖腿,这一刻全心释放,有着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欢快。
执瑜装个正色:“我们需要长荣兄,恰好他在家,就把他请出来了。”
陆长荣松一口气,胖兄弟言而有信,他们承担起来。不然公然得罪柳云若,陆长荣也不肯干。
柳云若倒吸一口凉气,小脸儿上歪斜的就更厉害。那心思不用问,早就天崩地裂。执璞这一刻没有接哥哥的话,而是一个大鬼脸儿过来。“嘿嘿,”胖兄弟笑着,神气的对陆长荣道:“长荣兄请,有你在凡事儿有商议,好!”
张道荣和跟柳家的人看得清楚,陆长荣装着尴尬的面上,瞬间就起了变化,又是喜悦又是自得又是受人赏识的满足。
这硬生生的刺到柳云若等人的眼睛,随后陆长荣假装出来的平静、谦逊、啊哈你们都比我强的神色,也蒙不住柳云若等人。
看着这个人拱一拱手去了,张道荣骂上一声:“墙头草,没有他咱们更一心。”
柳云若的沮丧,却怎么也消散不了。
有一块阴影在他心底逐渐放大,起源是一句话,来自于萧战小王爷:“我眼里很少有别人,但有你柳云若一个。”
阴影愤怒的放大着,最后变成在内心的电闪雷鸣。一只鱼和一只兔子,你们竟然敢看瞧不起我,有长荣兄在,凡事有商议。我呢,我呢!你们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小小柳公子小脸儿涨红,手按在刀上,险些就要上前去跟胖兄弟们理论。
岂有此理,你们眼里没有我!
雨幕中,让跟的人挡住的前面,几句话过来。
执瑜道:“云若,明儿来比箭,听说你最近练的不错。”执瑜地嗓音:“是啊,早就想约你了。”
第三个是陆长荣的,深知对不住柳云若的陆长荣听到这话,雀跃的也邀请:“来吧,云若,你的弓箭不比别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