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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和玉珠满心的话要和母亲说,看到这场景,跟着也哭了。
韩正经和常巧秀是两个准备光彩送上的孩子,这就愣住。
再看另一边,也哭了起来。
石氏见过父亲,让龙书慧拜见外祖父。第一眼,石老爷只用头一眼就看到不但是女儿面容光泽,就是外孙女儿也落落大方,出落的跟家里常见的姑娘们不一样。
仔细推敲是哪里不同,那就不好分说。但不管是她的衣饰,还是她的举止,都透着说不明道不出的意味,让石老爷丢下龙书慧,就去拜袁训。
“多谢侯爷收留她们啊。”
在石老爷心里,石氏母子是孤儿寡母,在家里要低人一等,去外面,不管去哪里,都有寄人篱下之感。
他虽然满意,但嘴一张,还是旧时心里话,就成了:“收留她们。”
袁训赶快扶起他,不让他说这样的话:“一家人说什么两家的话,嫂嫂和孩子们如今是我家的人。”
龙四奶奶随后握住龙书慧的手,她看了出来。
几年前在家里怯生生,因为父亲有时候会独自落泪的小姑娘,今天是眉宇舒展,任是谁一看,也看不出她没有父亲,在那个朝代算是无人扶持。
以前她像风雨下的凌霄花,打得零落带凄凉。今天她是日头下正好的木香,滋润而神韵足。
四奶奶深深看了一眼帮着劝安老太太别哭的弟妹宝珠,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即刻就去道谢。
在她的内心里,生出一种怯懦。不管她此时去道谢,还是晚上或明天或后天去道谢,四奶奶都有不能面对宝珠之感。
难怪公公执意把两房寡媳送进京,小弟、弟妹实在算救了她们两房。如果大嫂房里的显贵还在家里,不要说没处请名师念书,就是龙四日常料理家忙个不停,他是没功夫去给显贵当父亲的。
如果五弟妹房里的显兆和书慧还在家里,不要说姐弟们不能有今天的光彩照人,就是日常家里的闲话,难免一直听下去。
龙四奶奶站在侯府门外,还没有进门,先就明白一件事。有些关心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想过去做。
在本心里认为这不是自己的事情。大家隔房头不是吗?就是丈夫跟老五是一母同胞,有事情四奶奶也想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她暗带羞惭,想幸亏丈夫让把贵重的玉摆设送进书慧压箱,不然这可就没有一点儿面子见弟妹不是?
有了那个价值不菲的玉座屏,龙四奶奶这会儿勉强又直起腰杆,赶紧的学着当个好伯母,悄问书慧:“女婿什么时候能见上一见?亲事你喜欢吗?”
石氏但笑让女儿自己回答。她在京中安居心宽人舒畅,以前和四奶奶前的芥蒂早就不在。
认真想一想,也不能怪四奶奶有不悦,自己的丈夫龙五公子实在没办好事情。
她含笑看着女儿羞答答回话:“好呢,南哥儿夜巡受了伤,就是四叔进京的前一天晚上,四叔还帮了忙,他养伤,好了就来拜见四伯母。”
这羞,可以算是龙书慧满意的最佳表示。她要是不喜欢,总会有隐隐气怒出来。
但见她竭力为未婚夫说话,龙四奶奶柔和的笑了:“你喜欢就好。”这会儿认真去看宝珠,下意识地道:“有小弟和弟妹上心,哪有个不好的呢?”
“是啊是啊,”石氏欢快的接上话。妯娌在对宝珠夫妻的评论上面,相视一笑,都有知心之感。
以前的龃龉,也像在早开的迎春花里融入而不见了,换上来的是一片艳丽的花朵,绽放好似笑脸儿。
今天袁训本不想请太多的人,来的主要是女眷,让宝珠请的全是女眷来相陪。
几家老侯府上,是一定会给谢石二位下请帖的。袁训就想不劳动他们,只南安侯府是亲家,请来和石老爷这亲家亲戚见面。
但女眷们进门没多久,靖远老侯先到了,对着袁训悠然:“你的亲事如今是佳话,钟老侯自从回京,见天儿的对着我们吹不完。他的孙子南哥儿又和你舅父府上定下亲事,害的我们天天听他吹完一轮又一轮。我也来沾沾光,这是看在你舅父的份上。”
这说笑让袁训莞尔,请老侯坐下,董大学士前脚进门。这一个也是蛮义愤的:“我要是不来,南安老侯的牛,还对着谁吹呢?”
随后,小二来了,找机会套近乎,想打纸主意。四皇叔跟派个奴才盯着似的,董大学士和小二一到,他和梁二混子后面就到。来到就起哄作诗画画,这是打书画主意的。
袁训赶紧把老梁尚书请来应付他们。再让关安盯好自己的书房。
家贼难防,这一伙人比家贼还难防。
谢老爷石老爷只能飘起来,一古脑儿见这么多天子脚下的侯爷,不飘还等什么时候。
对着几家曾是天子重臣的人,说话上总有拘束。
但这里还有一个接亲家邵氏的文章老侯在这里,从少年就混迹于风月场所的文章老侯,洗心革面洗的是放荡,健谈一点儿没丢,跟远客们畅谈,是个最佳人选。
客厅上几处热闹竟然融和,远客们谈天说地是一处,董大学士老梁尚书等吟诗作画是一处,老太太不再哭,精神上来了,一定要两个媳妇跟龙四奶奶多吃接风酒,袁国夫人看着,这稳重端庄的人也有一两声开怀大笑。
孩子们里,萧战永远体贴加福,加福也挟菜给他。执瑜抽空儿跟称心叽叽哝,执璞叫住看酒菜的如意,在花架子下面说悄悄话,兄弟们是多要钱款待亲戚,称心如意说随后送来。
香姐儿小六苏似玉禇大路,瑞庆长公主母子,坐在一起猜谜儿说话。一回身,钟华等兄弟闻讯,送钟南来见长辈。
见到这是一个大好少年,石老爷笑声愈发爽朗。见他手臂上包扎,腿上后来也中刀,也包扎,让他回去休息。龙书慧急急的陪着去了,长辈们都好笑,都装看不见。
饮酒的间隙,袁训看一看高朋满座,亲戚相聚。透过欢乐而生的氤氲里,他看到远在山西的舅父,对着自己慈爱的笑,跟自己小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儿改变。
虚举了举杯,正要一口饮干。两个小旗子闯进眼帘。
一个上写“正经爷到此一游”。
一个上写“生得好的孩子。”
韩正经摇一摇,常巧秀就不甘示弱的摇一摇,正晃到袁训眼睛里面。袁训觉得太滑稽,两个旗子硬是耍出来群魔乱舞。没忍住,嘴里的酒往外就喷。
“扑!”
扑了过来的小二一身。
袁训大笑:“谁让你这会儿闯上来?”
小二对着衣裳咬咬牙:“衣裳不必赔,只把好纸拿出来几张吧。”袁训飞快收笑,没好气对着他看。
小二揪着他跳脚:“袁兄你看,我们全是好诗,绝妙好诗,你忍心让我们用一般的纸誊写吗?”
袁训挣脱开来就走,边走边道:“我赔你衣裳。”
“拿纸来。”小二跟在后面。
宝珠回头看在眼里,眉眼儿笑得弯又弯,出其不意的,她眼前也出现另一个场面,破开虚空而来。
那里是一张大床,和床上的舅父老国公。
现在就只有舅父不在这里,宝珠遗憾的想。
……
客人们半个时辰前就散去,小子们打开窗户,放春夜温暖的风进来,净过地面,梅子青香炉里燃起百合香。
很快,书房在夜色里澄净下来,香氛带出幽久古远。
竹子林已经修好,还算是一道暗器,但从房中看出去,摇曳不带分毫杀气。
春月盈盈,银河如水,袁训的内心只更生缠绵。
夜深当回房,但信步走出书房院门,袁训拎个琉璃灯笼,先在二门外大门以里小小的转了一圈。
前福王修的偌大好王府,真福王把二门外平出无数练武场,许多院子是他准备招贤纳客用的,却便宜了袁训待客,宝珠稍做安排,就可以使用。
今天四奶奶等进家门,家宴一摆几十桌,这会儿还有人闹酒,在院子里嬉笑说闹。
袁训站到假山石上,见到烛光如漫天星辰,人声细听隐隐鼎沸,把他的满腔心事尽数勾出。
忠毅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踌躇满志,这来自于他能照顾到很多的亲戚们。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敲打警醒自己,为了辅国公府重振雄风,他要担当起这个责任。
舅父他父子们已经融洽,子侄们也肯上进。但越是这样,袁训知道自己的担子就越重。规范子侄,重振龙氏雄风,他不可推辞。
星汉迢迢,似一道明亮的征程,而在袁训心里,也开始另一道通往光明的征程。
这里有老国公的信任,把下一代尽数相托。这举动英风流露,豪迈不减当年。让袁训知道老国公心底不死的家族振兴,有如黑夜中最强横的光芒。
这也大大减缓袁训对老国公的日日思念,让他一会儿缠绵于遗憾,这一会儿又筹划于纵然前途有千山万水又如何,他的身后是有待崛起的子弟军。
思念转换为承担,承担又就是思念。负手在石上,看天是开阔的,看地是无垠的,少年壮士不曾因膏粱而丢弃,还追得上舅父不是。袁训微微一笑,往内宅里去。
宝珠还没有睡,见袁训进来,轻盈地迎上来,夫妻相拥住,袁训含笑。这又是舅父的情意了,自己和宝珠是一段佳话。
宝珠,是舅父定的亲事。
……
镇南王和长公主生气像是没个完,今天他一大早依然出二门,天不亮就坐到书房里。
上午来打扰他的,却不是瑞庆长公主。
刑部尚书的公子进来,面色不太好看,行礼也勉强:“敢问王爷,战哥儿你不管管吗?”
镇南王暗想战哥儿只怕又捅破了天,好在天天受他惊呼不用奇怪,微笑问道:“出了什么事?”
“城外那么大的事情,他嘴上说的好,一切听加福的。梁山老王也让我们一切听从。可压根儿没找我们啊。”这公子是少年了,气狠了,把嘴嘟起跟个孩子似的。
他伸长头颈,打量镇南王笔下,眼馋的问:“您这是,在给他们表功吧?”
镇南王轻笑,也是。事后香姐儿说不知道有那么大的动静,她就没有通知别人。加福萧战和哥哥们,是香姐儿说服后请去帮忙。
结果呢,三百精兵逼近京郊,成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情。
镇南王先进宫口头回话,皇上已经是龙颜大悦。哪怕最近他一直公开表示不悦于忠毅侯,也不吝惜于夸奖孩子们。
“这要是再潜伏几天,天知道会多死多少人?”
只这一句话,已经是对孩子们的赞赏有加。镇南王如果不是忙着肃清京内外,早就给孩子们写请赏的奏章。
夜巡的人看似无人约束,由梁山老王在皇上面前抢过主动权。但写奏章的事情,还是归到京都护卫上面。
这奏章还没有写,先来一个提意见的。镇南王想想自己的好外甥,吓人从来他第一。大手一挥:“你们自己去商议,看看以后的事情怎么办大家没意见。”
刑部尚书的公子大喜过望:“这可是您答应的。”
镇南王一愣,看出有什么不对,反问一句:“你们自己商议不是正经的,你这么喜欢干什么?”
这公子嘿嘿笑着退了出去。
镇南王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