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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听听,为小二骄傲。方氏母女听听这许多的念书人都夸家学好,把褚大路更叮嘱一番:“好好的学,你爹出兵放马的,是杀头流血的官,你要比他好,太平地方让当个文官吧。”
褚大路才不担心:“执瑜执璞跟我好着呢。”
方氏母女说的是一个意思,禇大路回答的是另一个意思,但方氏母女点头称是,其实她们要说的,就是要让儿子和宝珠的孩子都和气。
看看天不早,宝珠催促他们出去,因为还要去太子府上和加寿辞行。
加寿是老国公放在心坎上,跟袁训一样记挂的人。龙氏小兄弟这就上马,方氏母女先往城门外等着,执瑜执璞带着表兄们过来。
加寿正在等他们,加福一早在梁山王府用饭,听说表兄们动身,提前一会儿来到这里。
太子为了加寿,也抽出一会儿功夫来到客厅上。
“加寿,”龙显邦等兄弟最要紧的,只有一句话:“要是你在京里讨不足钱,记得回家去讨。”
胖世子和胖二世子毫不掩饰一个大白眼儿,隐隐的嫉妒上来。不管他们和表兄们怎么好,表兄们也不会忘记告诉姐姐这一句。
胖小子们想不通表兄们为什么和大姐好些年不见也很好,就气得呼呼的。
加寿红了脸,她已经开始过年把钱分给别人,对表兄们说的话就浑身不自在。
太子笑意盎然,他是觉得有趣,加寿正当他是笑话自己,加福在旁边睁大眼睛:“原来大姐你钱不够用,加福有啊,加福给你。”
太子殿下赶快阻止:“加福,太子哥哥我不是穷人。”
心有灵犀的,和加寿一起看向小王爷,萧战憋着笑,黑脸蛋子抽动着,还算不错,忍到龙氏小兄弟出府,终于忍不住,爆笑一声出来:“要钱精!哈哈,你要钱的名声从京里到边城,又从边城到京里,哈哈哈。”
加寿姑娘气白了小脸。
……
“袁家的亲戚上路了?”欧阳家里,欧阳老大人问着儿子。
今天他们家的客人,是去年年底才回京的魏行,闻言嘴角一勾,面容是尽是无奈。
欧阳住回父亲:“上路了。”
欧阳老大人沉吟着,魏行怕他乱想,提醒道:“老大人,龙家是武将世家,你别乱打主意。”
欧阳老大人淡淡:“魏大人,我父子们谋官职,你是知道的。”魏行嗤地一声:“鲁侍郎就要上任,皇上召见席老丞相三次说这件事情,皇上这一回是郑重的,议了再议,而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席大人亲口告诉我,殿试以后,这官职就定下来。”
“有劳魏大人提醒,所以我父子们要抓紧了。”欧阳老大人吁一口长气,带动他常年的微喘加剧,狠咳了几声,喝几口水才恢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形容欧阳一家再贴切不过。再或者,也可以把魏行形容进去。
欧阳父子们的殚精竭虑,只能让魏行回忆起他刚走进欧阳家大门的时候。
当时容妃娘娘在宫里还算四平八稳,欧阳家也有客人众多。
和今天的门庭冷清,盟友反目。水大人许大人受死,叶大人放出来也算无端扯到别人官司里,总不能算如意相比。欧阳家越来越有单薄之感。
以前有仰仗欧阳家之姿态,今天是欧阳家仰仗自己之姿态。
魏行想到自己去年早有远见,知道他们中有人不得好死,半年全在外面公干,到年底把今年的春耕夏防讯仔细有了一个章程,席老丞相看过也说好,难得的得了他一回青眼。
也避开水、许等找自己帮忙,算少一场祸事。
在这样的心情之下,欧阳家还有生事的心情,魏行也应该离他们而去。
但他想听听欧阳父子的主张,还是嘴里劝着,原地坐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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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修正
要说魏行还愿意往欧阳家里来走动,不过是为了自己。枕头风这种东西,是人人相信有,也人人在没有的情况之下,不介意或很愿意听听。
魏行就是这样,他内宫里没有人,往欧阳家里来走走,对他来说是多个认识的人,难免的也能听到一些什么。
所以他尽管鄙夷欧阳父子,还能伪装出面上的微笑。
他是这样想的,欧阳父子和他想的一样。
欧阳父子结交官员,内宦官、外京官、京外的官一把子抓,跟魏行想的一样,难免的也能听到一些什么。
这些你难免我难免,是建立在双方交谈的基础上。而此时呢,他们在你难免听到,和我难免听到的心情上,都没有交谈的心。
魏行固然是认为已攀上席连讳,不想在欧阳父子们面前说错话。欧阳父子也是有心结。
欧阳父子去年在鲁豫面前打听刑部,为欧阳住进刑部大费心思。结果让鲁驸马钻了空子。
鲁豫不偏不倚带着儿子们出现在行凶的现场,让欧阳父子不由得怀疑自己说漏了话。
但幸好谋划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欧阳父子们还可以再掀起一个大案。他们草木皆兵,轻易不肯说出去。
和魏行含糊的说上几句,魏行只知道他们又要干点什么,见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能离去。
出得门来,魏行眯起眼睛,且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再说。
……
小六过生日的前几天,天气愈发的暖。春雨本就贵如油,而就是几点子雨下来,也再没带来倒春寒。
春花因此更加明媚,而丫头们早早换上春裳,娉娉婷婷走在花丛里,不管是当差还是采花草,都形成家里的一道风景。
这天气这样的好,袁夫人也肯走出房门,去和老太太说着话,看上半天的戏。
老太太的日子悠闲,上半天看戏,下半天午睡起来,去和袁夫人说话。晚上以前是轮流有孩子们陪她,现在是她轮流的去看写字的孩子们,去看月下吹笛的小古怪。
上半天的看戏,为的是热闹。袁夫人既然肯出来陪她,上面唱着戏,下面两个人乐呵呵说着话。
让袁夫人走出房门的最重要原因,是挂念在路上的龙显邦等人。袁夫人就道:“不知道到了哪里?”
昨天两个人算着出了京城一片,今天就按着下面的路程算就是。老太太推敲:“这船行得快,”
“他们肯坐船吗?”袁夫人微笑。
老太太笑道:“有方姨太太母女呢,”沉吟一下,自己又笑了:“你挂念的对,方姨太太怎么能管得住爷们?”
“回去的不止是小爷,还有成年的爷们。要是显邦他们怂恿着骑马,把方姨太太和明珠抛下倒不担心,他们在船上,一路算是安全。我就怕显邦他们路上走马惹事情。”袁夫人再担心,也是温婉模样。
安老太太就爱亲家这一点儿,原因她早就弄清楚。
早在头一面的见到,那时候带着宝珠初进京,袁夫人到安家去相看。老太太见到她和气温柔亲切大方得体……世上的一切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安老太太就喜欢上她。
以后当婆婆的肯让宝珠进门就管家,对小夫妻的事情从不插话,老太太在得意之余,是个炫耀的体面。
随后袁训离京,宝珠离京,老太太搬去和袁夫人居住,一闹一静,居然相处得不错,安老太太就诧异了,私下里问丫头:“我这么闹腾,还会有人喜欢吗?”
丫头忍住笑:“那是您的亲家太太不是吗?您只能喜欢她,她也要喜欢你。”
正是“亲家”两个字,让安老太太如梦初醒。
她为什么很喜欢袁夫人,不仅因为她温柔,不仅因为她大度,不仅因为她……因为她和自己的心结前南安侯夫人一样,都是嫁到别人家里的贵小姐,也都是别人的小姑子,但她包揽世上一切的优点。
前南安侯夫人嫁给南安侯的时候,因为有太妃得宠在,可以称得上一个“下”字,算一小部分的下嫁吧。她当时有太妃在,可以随意的挑选天下男子,她独相中南安老侯。
这虽然比不上袁夫人以国公之女下嫁袁父的悬殊之多,但却不妨碍在老太太心里,把袁国夫人和自己相比,和前南安侯夫人相比。
这一比下去呢,她就愈发的在乎亲家。愈在乎,看到亲家的温柔和气,就心头越喜。
不愿意让袁夫人担心,安老太太打迭起话来安慰她。
“别担心,显邦他们在的时候,都会想法子说笑话给你听,还会给你捶捶背,虽然捶的装模作样,但是孝敬的。肯听你的话,这就好,出了门也不会忘记。”
袁夫人就笑盈盈,露出心满意足:“是啊。”
同时的,还有骄傲和自豪。
这在她身上真不多见,但是为了她深爱的丈夫,她也骄傲和自豪了。
先是袁夫人受父母和兄长照顾一场,自然是感激的,但一直无以为报,现在显邦等长大,父母有后,兄长有后,能来家里住几天,袁夫人觉得也尽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吧。
这点儿心思自然是不足够的。但丈夫的骨血,唯一的儿子袁训,在兄长的孩子们,和兄长的亲戚们进京能帮上,为他们请名师,看着他们苦攻读,宝珠为他们料理衣食从不出错。袁夫人又骄傲到丈夫身上。
儿子是他的孩子不是吗?
两下里的心思,一处是为兄长后代长成喜欢,一处是为丈夫虽然不在,儿子却大为中用喜欢。在这喜欢上面,袁夫人的担心慢慢下去,陪着老太太又看了一会儿戏,见谢氏和石氏过来回话。
谢氏穿一件莲青色春裳,没有丈夫的人有日常日子的滋润,面上并没有憔悴颜色,而且比刚进京的时候更显美貌动人。
石氏穿一件月色春裳,不着脂粉的面上秀气清丽,好似地上刚开放的春花。
安老太太先笑出一声来:“你们这是要出门儿啊?”
老太太心里有数,谢氏和石氏在这个家里过得越好,不走邪门歪道,是好孙婿和宝珠的脸面。
方姨妈和方明珠当年那么不懂事,安老太太也肯管她们一碗饭,甚至方明珠没有去就余伯南的话,安老太太起初是肯带她们母女进京,也打算给孙女儿说亲事的时候,给方明珠也说上一个。
她难道当年看不出来方氏母女的不当之处?不就是因为已经照管十几年,最多再破费一副嫁妆,打发女儿嫁个有田产的人,当母亲的也就跟着打发走,从此她就能清静。
做好事是难的,老太太这把子年纪的人,她深深知道。
所以自从谢氏和石氏进家门,一来是宝珠大媒兼袁训舅父老国公的儿媳,二来是好孙婿和宝珠都愿意接来,安老太太从来是笑脸相迎。
她是中年寡居,谢氏和石氏算青年丧偶。老太太找出当年的衣裳,没穿过的,还新的,寡居的人适合穿的,送给谢氏和石氏。
还有自从寡居以后,就换的素静首饰,给宝珠和孩子们嫌太素,一直留在自己手里,也找出来一样一样送过去。
老太太知道寡居也不容易,她就格外的用心对待,在晚晚烧香的时候,也祈祷谢氏和石氏的孩子们懂事,让她们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体面而又尊荣,让亲戚们间传颂,那还是好孙婿和宝珠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