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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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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珠茫然。

    要喜欢?

    听说阮家表兄就要定亲,这话是老太太侧面地让人传给她,让掌珠早早死心。掌珠虽在家时也是谈吐上不怕人,但一进京就左一圈右一圈的会人,不是对阮梁明还有余慕,就是赌上了气,和阮梁明别苗头。

    当然以掌珠个性,她不会悲风怜月的惹人忧。这点儿上,老太太从不担心掌珠会是郁结成病的人。

    阮梁明的亲事,让掌珠内心绷紧的弦又断了好几根,余下的几根已不多,孤零零孤单单如冬天里不多的叶子,飘来摇去,随时会夭折在北风下面。

    掌珠还敢谈喜欢吗?

    她摇摇头,虽没明说,杨夫人也懂了。

    杨夫人就道:“那你,就要身份吧。”

    “有身份的人,像全是七大姑八大姨全占住,谁肯要我呢?”掌珠叹气。古人的亲戚之多,牵扯之广,姨表亲姑表亲堂亲再堂亲,非今人可以相比。

    杨夫人耐心地为她出主意:“你的家世本不错,”掌珠摇头:“托着舅祖父疼爱,不然在京里站的地方也没有。”

    “你容貌一等一,”

    掌珠更伤心:“又有何用?处处是美人。”

    杨夫人嫣然:“这倒是句实话,所以女人手中没钱,才是大难题。”

    掌珠似有所悟,抬眸道:“这话怎讲?”

    “你可喜欢呢,就得自己手中有钱,再或者会生银子。”

    掌珠苦笑:“不过赖母亲有份薄嫁妆,祖母有倚仗,家里年年没有饥馁,还算温饱。”她怅然,到了这里,她满心的忧闷居然肯说。

    “没进京以前,还有自得。如今在京里长了见识,还敢把自己那份儿小钱看得大吗?”掌珠苦笑。

    杨夫人又嫣然:“这呢,又是一句实话。京中米贵,居大不易,这是早就有的说法。”她像一个姿势坐得累,换个姿势动动身子,重新双手叠于膝上,含笑道:“那你是打算弃喜欢,而求身份?”

    “身份的日子好过吗?”掌珠犹豫不绝。

    “不就是个男人,不就是个日子,不就是个家长里短,不就是个夫家婆媳外加妯娌。这有身份,和没身份的不同,就在于你找了喜欢的人呢?为他当牛作马,付钱挣银子的,他今年喜欢,明年还喜欢吗?这有身份的的呢,不管你心眼儿里爱不爱他,是个男人,光头净脸的不犯恶心就行,”

    掌珠骇然,忽然想笑:“这这,还能过到一起?”

    “可他的身份,却能让你生银子。”

    掌珠默然,找个身份高的人,钱自然就来。先不说自己私房不必动用,就像母亲一样,怨恨祖母一辈子,可上有祖母在,母亲嫁妆才得保存。再就大家里地产多,四时有铺子上分息,年终有家庙上分供。

    再有参与官司,参与纠纷的……掌珠是从余夫人那里无意得知。

    真如杨夫人所说,处处有钱。

    掌珠谢过杨夫人出去,走到外面大日头地上轿子,明晃晃的夏末日光闪得她眼睛花,她不禁头晕目眩,心里更跟着眩惑起来。

    找哪种人呢?

    ……

    “走了?”田中兴从内室中出来。

    杨夫人微微地笑:“你小心点儿,我虽然不让丫头们无事进来,可若让人发现你在这里,要牵连到我。”

    她正用手中帕子,擦拭着掌珠用过的那茶碗。是个玉杯,杯沿儿上淡青色帕子一个劲儿的擦拭,杨夫人笑道:“我爱洁,不是她来,才不把我心爱的杯子给她用,看看,我还得自己个儿弄干净。”

    房中没有燥热,全阻在窗上竹帘外。有风吹来,颇为怡人。田中兴心情大好,又想到今夜就能出城,就坐下。

    适才杨夫人两人促膝对坐,是搬好的椅子还在那里。田中兴要坐,就是掌珠所在的那边。低头见玉色素白的手,握着淡青色的帕子,又有玉杯品质细宛,杯内是点上两颗红枣的好茶,余温犹有还有半杯。

    田中兴这不是色鬼的人,也色上来。

    笑道:“横竖我要走了,最后唐突一回京中佳人吧。以后关外讨生活,再想见这样的茶水可不容易。我不嫌弃,我喝了吧。”

    把大手按在杨夫人手上,觉得轻软香滑,嘿嘿笑着抚了一抚,杨夫人就松开手笑:“要喝就喝,没得又讨我便宜做什么。”

    玉杯到了田中兴手里,他一饮而尽。目视杨夫人,有三分感动:“都说女人靠不住,没想到,你竟是个侠肝义胆,可交的人儿……。啊!”

    他嘴角忽然沁出血丝,眼睛也突兀的放大,嗓子眼里格格,手中玉杯落下,离桌子不高,就没摔碎,也没很大的响动,他一手指出,眸子里又恐惧又憎恨又仇视……

    可他已不能再说话。

    最后的喘息功夫,听到杨夫人悠悠地道:“女人是靠得住的!你是大山时,我岂能不让你靠得住!若要我靠得住,你犯小事时,我也靠得住。我都打听清楚了,你与奸细二字挂钩。当奸细的人,总有三路两洞的,你怎么不去,却往我这里来?我日子正好,有田产有银子,谁肯为你去冒险?出城?哼!如今这城一只麻雀也难飞,你指着我运用我的关系送你出城,我的关系我自己不用,反而为你备的?你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反正你活不久,还是别拖累我的好!”

    对面的田中兴早已倒下,最后的思绪里只有两句话,要不是离你这里近,谁肯往你这里来?要不是太子党们手脚快,追得不敢再跑,谁肯往你这里来?

    来了以后外面大搜查,一步路也不敢乱出去。

    死人,难追查。

    ……。

    “还有多少私房钱?”袁训在宝珠房里,正摆着当丈夫的架势审宝珠。如今他进宝珠房,腿一抬就到,毫不在意卫氏等人。

    卫氏如今也陪笑,姑爷在帮姑娘起铺子,有话自然他们当面说。

    宝珠在袁训对面憨笑,手中拿个针指当摆设,看了一眼笑上一下,再低下头慢慢扎上一针。笑容虽憨,嘴皮子却溜:“你问我?你的呢?”

    “我的什么?”袁训反问。

    宝珠冲他:“嘻嘻。”

    袁训恍然大悟状:“我的钱是吗?”

    他一脸的无辜,恨得宝珠把针对着他虚晃几下,作势要扎。

    “我如今官职也没有,哪里来的钱?”袁训满面狡猾,再问宝珠:“把你的报个总数儿给我,我大概听听,心中有个数,也就是了。”

    宝珠才不信他,见他赏红花就看出他手中有无,继续憨笑:“才烦你办一件事情,你就东扯西问的起疑心。不是说过,宝珠的私房是宝珠的。”

    “那我的私房是我的。”

    “你的私房么?”宝珠转转眼珠子,袁训大乐:“一看就有坏主意,快说快说,我在外面你是能捕到风还是能捉到影子,你能知道什么?”

    宝珠抬眸看房顶,很是傲娇:“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但是你记得住不说吗?你记得住么!”袁训就笑:“我试试,”

    “你敢!”宝珠白眼儿他:“你不养人吗?难道去养那王府的……。”

    袁训拿个巴掌抬起,虚虚的扇来扇去。

    宝珠掂起针,对着他的巴掌印子扎来扎去。

    两个人全笑倒在榻上,各自撑住,袁训笑着叹气:“我这是找了个什么人!听说贤淑,听说乖巧……”宝珠谦虚地道:“有外人在时,会贤淑的。对着母亲,会乖巧的,对着你吗?用得多了只怕就少了……”

    “你过年过节用上一回就行了,平时尾巴不翘着,也挺难过的吧?”袁训坏坏的问。

    宝珠才要还他话,又明白过来,噘起嘴:“你才狐狸尾巴呢!”

    说笑归说笑,宝珠又取出一叠子银票,交到袁训手上。袁训愣了愣:“这是什么?”难道今天真的交私房?

    宝珠道:“说了,铺子是宝珠的私房,只烦劳你跑跑腿,别的不敢劳动你。这是五百五十两,请收下吧。只没有谢礼,要喝茶,就这里喝吧。”

    她心里扑腾的不定,会收么,收么?

    虽说彼此性子算是相投,但到底还是日子短,宝珠不敢不给袁训钱,而且不给,也像是摆明宝珠占他便宜。

    昨天那房契拿出来看时,还没有付钱的给人看,像极了想他出钱。

    宝珠想,投石问路也罢,老实本分也罢,这钱,还是要拿出来在他面前走一趟的吧?

    备银票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老实,这一会儿给了他,宝珠心里通通的跳,你真的收么?

    见袁训笑笑,没说什么收入怀中。宝珠小脸儿上难免有些幽怨,见袁训起来说走,宝珠不敢拦他,也不能问他。送到房外,眼巴巴地想这个人就不客气一下,昨天不是你说给钱的,宝珠和你不熟,才让了一让,你就收下,难道没有一句话出来?

    那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宝珠回房气苦,我的私房!这才试探就这般不客气,以后想他的钱,貌似难的。

    宝珠姑娘,不是你自己把钱给他的吗?

    袁训走出二门,一边坏笑一边忍笑。

    宝珠脸上那神色,像是自己真的拿了什么宝珠。

    小气鬼儿,说过不要你出,你装大方给,我就拿着,揣上几天再对你说,看你以后还敢试探我?

    房契早送给精明的经济人去办,想到这里,袁训又要笑话宝珠。连还价儿也不会,人家要多少,你就出多少,好吧,关在宅门里又年纪小不懂行情,暂且体谅她一回吧。

    见到大门在前面时,袁训收起笑容,换上满面庄重。

    不是他想庄重,是公事上实在忧愁。

    田中兴影子也不见,像是太子殿下手下人全无能不会办事。按时间算,田中兴并没有走出多远才对,可一间间民房搜索过,硬是见不到人。

    殿下不高兴,下面的人能高兴?

    袁训也就在宝珠这里还能开开心,出了宝珠的房门,满腹心事压得他心中沉坠,很是不快。

    正不快的时候,另一件不快的事出来。

    一个人。

    一个风度不错,仪态不错,长得也不错的少年人,带着一个家人手捧礼物走进安家大门。

    余伯南?

    袁训眯起眼,脸色更黑。那眼光滋滋的可以喷火,谁让你来的?

    余伯南也看到他,意外一下,随即面上一冷,再才摆出大大方方的笑容来,摇摇摆摆径直对着袁训走来。

    看他的路线,就是笔直来见袁训。

    “袁兄,小弟病中蒙安家祖母让人看视,我好了,特意买几色新鲜果子来看老人家。”余伯南的眸子里,分明是针锋相对。

    语气也自得,我是安家的旧邻居,你能不让我见么,你能吗?

    袁训冷哼一声,敷衍了事的拱拱手,一言不发正要走开。大门外,又蹿进一个人来。这个人一出来,袁训先皱眉,这人身上什么味儿?

    汗酸臭味,什么都有。再看衣裳,破烂溜丢活似乞丐。

    老王头才喝骂:“不长眼,往哪里蹿!”

    就见来人嚷道:“王大爷,我可找到家了,祖母呢,快去告诉她,明珠也来了。”再一转眼角,下巴快掉下来:“公子?”

    那不是自家心爱的公子余伯南?

    老王头,余伯南的下巴,一起同时掉下来。

    这个脏透了的人,是方明珠?

    袁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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