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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深深弯下腰,知道他们在这里是迎接,这是两个晚辈,也恭恭敬敬头几乎弯到地上:“见过侯爷,见过二大人。”
文章侯顶顶稀罕袁训,又顶顶尊敬阮小二。
自己行礼还不算,回身叫儿子:“世拓,来见过你的座师。”小二是本科的主考官,哪怕以前从没见过面,从他手底下出来的,本科状元探花等见到都得称呼一声老师。
但韩世拓是他的亲戚,小二回过文章侯的礼,摆手说不用,继续在袁训旁边站着。
袁训瞄他一眼就要笑,又见到女眷们也要来见礼,给小二找个差使:“送大姐进去。”
掌珠听到,步子都是飘的。小二却不答应,打个哈哈:“大表姐,您是认得路的,我陪袁兄,您不要我送吧。”
掌珠自然说不要,袁训甩不开小二,索性自己送文章侯等人进去,小二跟在后面,得意洋洋一步也不离开。
走到一半,草丛上过来两个孩子。“哈!追到了。”小二的儿子琬倌儿兴奋大叫,手里拖着个红袋子,步子不稳的小跑着过来,阮英明的儿子怕他摔倒护着他,到袁训脚下,琬倌儿把袁训衣角攥紧,他的爹乐了,助长的喝彩:“就是这样,刚才你把伯父弄丢了吧。”
“讨钱,”琬倌儿不知嘴里吃的什么,口齿不清的说着,把红包儿能举多高就举多高。
袁训又一次失笑。
为韩世拓拜请小二,不想得官又到国子监,小二这就有了一生一世讨钱的借口,韩世拓得官那天的晚上,父子登门伸手要钱,今天为韩世拓庆贺,更是变本加厉,跟在袁训后面不放松。
琬倌儿走得慢,走走丢丢,但只要袁训停下,他就能跟上。小二是寸步不离,磨着袁训要看他的古书古字帖,是早年袁训从太子府里到手,一直是小二眼馋的东西。
小二当着人还能收敛,琬倌儿是个孩子啥也不懂,父亲让他讨,他就讨个没完。
阮梁明的孩子叫阮瑛,在旁边嘿嘿地笑。袁训就拿他作幌子训斥:“不懂事了吧?我有客人呢,快把弟弟送进去,找婶娘要钱。”
小二知道是骂他,但对上袁训面皮奇厚,浑然不在意。他的儿子是要钱的,他是要古书的,找宝珠没有用,文章侯正卑躬屈膝同他寒暄,他不走。
阮瑛白跟着听话,拿眼睛看自己二叔,小脸儿上写得明明白白,这全是二叔闹的,不关我事。
韩世拓满心里想感激一把,摸摸怀里碎银子,给出去不像。就解自己玉佩,让小二见到,劝他不要解,阮二大人振振有词:“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问袁兄要钱。”
袁训哭笑不得,我就让你帮个忙,给你肚子里爱卖弄的学问多找个出去的地方,现在倒好,成了欠你千年万年债。
让他缠得烦上来,心想这小子不要面皮,也不用留着。不轻又不重,朝头给小二一巴掌:“待客,不做事情就知道讨钱。”小二嬉皮笑脸:“你先给,我就帮忙。”
文章侯在亲戚面前为阮二大人堆起的高高形象轰然倒塌,浮出来的阮二大人是袁家所请更为真实。
不管怎么看,是忠毅侯和阮大人不避形迹,他们更好。
文章侯从没有胡扯过小二是自己家里请的,但掌珠是小二亲戚难免说明。亲戚们恭维的话,就说是因为有个好媳妇,所以请得到夸口状元公。
现在见到二大人不收韩世拓的,父子跟着忠毅侯不走,都笑容满面看着,觉得他们亲切,有羡慕出来。
袁训都觉得叫天天不应,见旁边却俱是景仰笑容。侯爷心想这些人是帮不上忙,好在我还有招儿。
往四下里看,喝一声:“战哥儿哪去了。”
小二黑了脸:“袁兄,咱们大人说话,不要叫上孩子们。”袁训低头看看脚下,这口水滴滴的琬倌儿是谁家的,这不是个孩子?
小二面皮再老一老,依然不理会自己孩子在这里。
没一会儿,先过来执瑜执璞。袁训把文章侯等人指给他们:“父亲和二叔说话,你们学着招待,别只顾着玩。”
执瑜挺胸,对文章侯轻施一礼:“随我去厅上用茶。”把男的一起带走。执璞昂首,握住掌珠的帕子:“姨妈跟我进去,母亲问了好几声呢。”把女眷们往二门里送。
文章侯等客人一起喝彩:“这是别家的孩子比不得,这就会招待人。”就要跟着走,远处暴喝一声:“岳父我来了!”
打炸雷似的嗓音出来后,一道小身影流星似跑过来,小二见到就想溜。袁训扯住他肩头,坏笑一地:“小二别走,小王爷负责招待你。”
萧战在一半的路上看见是小二,从眼神到精神全一亮,一面跑一面把个小拳头高高握起,对着小二欢天喜地:“打!原来你在这里!打!让你给加福看着钓鱼儿,你跑了!打!帮我们做好东西!”
萧战去年冬天没打成小二,在心里落下一根儿,这个人是见到要打才管用的,哪怕喊几声呢。
小二喃喃:“我一世英雄,就栽到你手里。”总不能以大欺小,回打他一回。
打过小的,老的出来那是大麻烦。
琬倌儿不放袁训衣角,萧战握起小二衣角,小拳头在他腰的地方晃来晃去,一长串子警告如飞流直下三千尺,想让他中途停下都难。
“做什么,不许先给大姐!给我。不许帮小古怪弄园子,只能帮加福!画的衣裳花样子,只能给加福!加福要玩,只能陪加福。。。。。。”
对着蚱蜢似乱蹦的萧战,小二也开始哭笑不得,拿袁训揶揄出气:“袁兄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小弟我佩服。”
恶霸女婿是怎么挑到手的。
袁训挑眉头:“让他爹逼的,你信不信?”小二还没有继续取笑,萧战自鸣得意,他也不太懂就是,张口就出来:“是啊,我爹有本事!”
“咳咳,”
“吭吭,”
袁训和小二一起让自己口水呛住,都在心里暗骂,这个小不要脸的。从对方眼神里看出来对方的心里话,袁训又对小二一个坏笑,你也是个小不要脸的。
小二是想回一句来着,但袁训对萧战一板起脸,萧战把小二揪走,阮瑛跟后面带走琬倌儿,袁训松口气,见客人们各分东西,女的一起已进二门,他随后跟上,往二门内的厅上去,太后今天在这里。
太后足有几天没看小六,支着精神使唤宫人打听皇后和柳家动静。
皇帝对这件事情比去年上心,他说过事情没有明白,不轻易明旨斥责皇后,要给太子留脸面。
不然左一道圣旨,右一道圣旨,太子就要多难过一次,暂时性的命皇后安居静养,皇后又一次不能出宫。
张桂已经死去,怎么还说事情没有弄明。
这是皇帝对柳家生疑心,他说的弄明白,是看看柳家的动静。他不见得怀疑柳至,但柳老丞相的旧事还在心中,当时柳丞相和表弟袁训争斗,柳至就是反对的人,柳家别的人如柳明等出面,反把自己弄一身伤。
就是柳家的人和这件事情都没有关系,柳家人的反应也是皇帝要看的。
他们是规劝皇后,懂得平息两宫风波,还是肆意挑动事端,这关系到朝堂安宁,皇帝慎重对待。
太后也就少很多的防备,没花几天功夫,就把该安排的又安排好,太后又来看小六了。
。。。。。。
大红绣仙鹤瑞草的小肚兜,套在白生生的胖身子上。天热不用襁褓,藕节似的肥胳臂肥腿露出来,小六睡在太后怀里。
不到两个月的他正是贪睡的时候,懒洋洋享受太后为他打扇,一脸的酣睡自在。
太后嘴角含笑,目不转睛看着他,仿佛他的一呼一吸也爱不释手。
太上皇嘴角含笑,看似望的是小六,其实眼角斜飞,看的是太后。
袁夫人和安老太太洋溢微笑,而刚进来的文章侯府女眷们是大气也不敢喘。
袁训进来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预料不错。向太后道:“放下来吧,总是抱着怪热的。”
太后不耐烦把个绢上绣山石青竹的扇子摇动给他看:“我这不是正扇着。”
太上皇对袁训道:“你就让她抱着吧,她抱着,热着了怪不到别人。”
袁训接上太上皇的话,再向太后道:“我不是说小六热着,您热着可不好。”
“我就抱一会儿,没有人说我,你一进来事情就多。”太后眉眼儿不好看起来。
太上皇掐手指:“是啊,没抱到一个时辰,”对袁训也作状的沉沉面庞:“你进来早了。”
太后就往外面看天色,从她出宫到现在也还没有一个时辰,把太上皇的话驳回。
但袁训是驳不走的,他陪着笑脸儿左顾右盼:“这天真热不是。”
太后烦了:“知道了。”把小六轻轻放到旁边的小木床上,可能是震动的原因,小六舒服的发出一声唔声,太上皇乐了:“他也知道床上比你怀里好。”
太后板起脸,放小六的同时见到文章侯府的人都站着,她们不敢坐,知道自己打扰,让人抬起小木床,对太上皇道:“走,我和你凉快地方辩对错。”
太上皇眉开眼笑:“去年冬天我就说荷花多的地方好,咱们去哪里,那里热不到你,也热不到他,”
太后见体贴,笑了也体贴回去:“也热不到你,”宫人奶妈簇拥着离开。
文章侯府的女眷自在下来,袁训请祖母和母亲陪客人,说宝珠料理,今天都好好的逛逛,他自己出去陪男人。
老太太就请看一回宝珠的正房,再请她们去往自己院子里看大戏。袁夫人爱静,又见过面陪用过茶,老太太请她自便,袁夫人笑笑,请老太太好好的玩乐,她要照看孩子们,也去了。
邵氏照顾着掌珠,玉珠过来,张氏照顾,一起到安老太太院中。
见院落宽大且不用说,正中有个大戏台不说,一面院子临水,挖出清流石头作坝,水不住从另一边流上高石,往下溅落时清溪泻雪,微瀑碎玉,把丝丝的凉意送到满院中。
福王府第建成,文章侯府的老太太孙氏是来过的,但只限客人坐的地方,园子和内宅游玩有限。她依稀记得自己看过这里,又觉得金碧辉煌都差不多,也许记错。
就指着白石上清流道:“这里还是旧景致?”
安老太太满面春风:“这是新安放的,是我第二个曾孙女儿,小小的年纪眼界儿好,她帮我收拾出来。”
带着客人们走到高处往下看,见另一边是两架水车,有家人踩水,水就从低到高石上,再从院子里流出去。
孙氏遗憾,原来这不是自己见过的。她不是有意炫耀自己曾经来过,只是寻找回忆。又指戏台:“这个一定是旧的,是这府里最大的一个。”
女眷中有一个老太太比她记忆好,啧着嘴笑:“最大的一个是戏楼,不是戏台。”
老太太欣然:“可不是,这虽是旧物,却是新修整出来。本来任我选戏楼,我老了,爬不动高,我选的这里。”
山西来的婆婆们,有一个凑趣儿:“这话不对,您在我们那里住时,还能爬高丘。”
“那时候我腿脚灵便,现在你们比我年长,我都不敢比你们。我进京后,没有一天不想你们,还想再去住几天,但我不敢再出远门。”老太太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