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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这些犯人被杀掉的时候,是要先割了舌头,蒙上眼,嘴里和肛门里塞满红纸。这样做是因为首先这本身就是个伤天害理的活计,太监们这么做的时候也有顾虑,恐怕有个什么疏忽,这犯人死后,会向阎王爷告发。这当然只是一个凭空的担忧而已。而蒙眼也是因为不让犯人见到是谁指使或者是谁行刑的,恐怕他们将来纠缠报复。这跟现代执行死刑也很相像,同样要蒙上眼,其实是一个道理。
而塞满红纸,就是希望犯人的最后一口气被红纸堵住。而后大年初一那一天,太监们在炉子里焚烧这些红纸,犯人的最后一口气才算真正吐出来。天蝈闻见污秽的味儿,自然就开始带头一通乱叫了。
白开虽然讲得不及秦一恒那么生动形象,但起码还是有真本事的。听完之后我吃了一惊,这么说,蝈蝈叫是见着鬼了?
意思是秦一恒是个污秽?
可一路上我真没看出来他哪儿有问题,于是我问白开:“你这蝈蝈一路上都没叫,怎么这会儿突然叫了?”
白开道:“我说兄弟,你觉得我骗你?之前它是在睡觉,这会儿刚醒。”
我琢磨了一下,对白开的话还真不能全信。刚才他明摆着是装醉,况且在那个宅子里,有那么多污秽在,也没听他这玩意儿出动静。可能秦一恒忽然发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被白开设计引开的。
我看了看白开,他的表情倒不像是说谎。我坐到了椅子上,这边继续跟白开说话,那边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以我对秦一恒的了解,他经过的话,我应该是能听出来的。
白开也坐到了我对面,这情景跟刚才我跟秦一恒一样。
他像是又组织了一下语言,忽然开口说:“这样吧,我也给你讲点儿东西,就当我把宅子里你挨我打的人情还了,至于信不信,随你。”
我一听心里还有点儿激动,反正不管真假,先听了再说。
白开道:“我知道你跟秦一恒也搭伙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了,你有没有发觉一个问题,为啥他非得带着你?”
我听了很不爽,妈的,这不是在说我废柴吗?我们这行,看似我只是起草个合同、估算一下房价这么简单,可这也是要很高的专业素质的,况且多少回老子都是卖命给秦一恒打下手啊。
我问他:“你这意思是秦一恒还能找别人合作呗?”
白开点点头说:“难道你就没想过?你这样的人一捞一大把,秦一恒可是很难寻的主儿。”
我被问得有些心虚,回想了一下,我跟秦一恒也算是老朋友了,他也不像是个爱财的人,是他看我可怜?想帮帮我?
白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因为你是秦一恒。”
我一头雾水,问白开这话啥意思。他要我先自己好好想想,否则他告诉我了,我也不见得能接受得了。
我琢磨来琢磨去,心说这难道是个字谜?参照着秦一恒在洗浴中心那晚说的话,恐怕其中还真有玄机。
我思考了大概几分钟,脑子里又把洗浴中心那晚的细节过了一遍,可还是毫无头绪。
加上白开的那个蝈蝈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会儿是越叫越精神,听得我心烦。我只好冲白开摆摆手,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了。”
白开点点头,给我倒了杯水。我喝了一口,忽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刚刚白开讲了那蝈蝈是感觉到污秽才会叫唤,可现在秦一恒已经跑远了啊,怎么这蝈蝈的声音压根儿一直就没停过啊?
我有些冒冷汗,妈的,难道我中计了?合着白开才是污秽?
我看了看白开,他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我又有了个猜测——他现在不会是在故意拖住我吧?否则至于这么卖关子吗?
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人也往远处挪了挪,问白开:“你这蝈蝈怎么还在叫啊?”语气尽量装得很若无其事。
白开居然跟着往我身边凑了凑,说:“它要是不叫了,恐怕才是真出事儿了。”然后,他换了一个很神秘的表情继续道,“而且,您听好了,它叫不是因为它发现了吃的,而是因为害怕。”
他说这话时几乎就在我耳朵边上,蝈蝈声同样也近了,听得我心烦意乱。
我干脆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几步,顺便考虑一下我是不是还应该在这里待着。最后我还是决定留下来,既然秦一恒不告诉我,我真的有必要听听白开的。
第五十四章 白开的解释
我灌了口水,示意白开我准备洗耳恭听了。
白开先问了我几个问题,就是秦一恒大概带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东西等。
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有预谋地在打探什么,后来发现,他其实对我跟秦一恒的行动了如指掌。
因为他问问题的方式,都是先说一个地方,然后才问我在那个地方发现了什么。
渐渐地我也就没了防备,看这架势恐怕我编瞎话也瞒不过他。不过,我还是尽量避重就轻,讲的都是些旁枝末节的东西。
白开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在问完问题后,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在九子宅和那个石膏像里,都看见了东西?”
在我回答“是”之后,他就哈哈了两声,说:“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合着你一直就没考虑,你所看见的东西别人是不是也能看见?”
我有些犯晕,那些污秽一般人肯定是轻易看不着的,况且在宅子里或是跟秦一恒砸石膏像的时候,都是深更半夜,阴气重的话,人本身也容易撞见东西,所以我一直就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疑。
于是我问白开:“那你的意思是,那些东西只有我能看见?我入行这么久,可也接触了不少的污秽了。”
白开呵了一声,道:“你现在开窍也他妈太晚了,不过你说得倒没错,那些污秽,只有你跟秦一恒能看到!”
我吃了一惊:“你这意思是我有阴阳眼?”
白开连说了三个“No”,道:“是因为你身上有东西。”
我立刻想到了在宅子里,他也这么提过一句,于是我心里又开始犯嘀咕。
白开拍了我肩膀一下,说:“你这智商,要不是秦一恒罩着你,你都死八回了。你身上的东西就是秦一恒给你的,他没告诉你他用阴扣在衣柜里带回来了东西?他没说东西去哪儿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问:“妈的,这意思是这东西在我身上?”
他挺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见他点头并没有觉得害怕。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而心里涌出的竟然是一种伤感。如果白开说的是真的,合着秦一恒又骗了我,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一直在骗我。
要是这样,那些所谓的棺材板、我的死期之类的,都是他为了牵制我做的道具吗?
那个衣柜他一早就进去了,所以才会发现了什么,带我去破了九子阵?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非得带着我不可呢?就因为我相信他?
我知道白开这种人是不可能安慰我的,事实上现在谁安慰我都没有用。
我猛灌了一口水,问白开:“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秦一恒为什么这么做?”
白开道:“因为只有你适合,无论是对哪个秦一恒而言,你都是最佳人选。”
我一听又惊了,“哪个秦一恒”,难道不止一个秦一恒?这又不是科幻片,还能克隆是怎么的?
白开说:“你别紧张,先坐好。”接着,他又说,“秦一恒说到底的确只有一个,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从衣柜里带出来的那位,反正用的都是一个肉身。你要理解不了,那就叫秦二恒也行。”
我他妈更晕了。白开只好给我解释,按照他的推断,秦一恒带出的那个东西非常厉害,而且似乎跟秦一恒达成了某个约定,就是轮流使用秦一恒的肉身,一方“当”秦一恒的时候,另一方就会附着在我身上,这样不仅互换起来比较方便,而且无论我在什么宅子里都会在身边,也始终在其掌控之中。
我听了解释,瞬间有说不出的沮丧,控制不住地开始回忆往日的点点滴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一琢磨,以前很正常的片段,都他妈像是一个个阴谋诡计。而且我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秦一恒会不承认他给我写过字条,难道真的是另一个秦一恒做的,所以他不记得?
这样分析的话,洗浴中心那晚,难道是两个秦一恒都跑出来了?所以他才会告诉我,这个是秦一恒,那个也是秦一恒?
想到这儿我突然发现不对,妈的,要这么说,俩秦一恒都跑出来了,那跟我说话的那人是谁?还有个秦三恒?
我望向白开,他的话足够离谱,离谱到比我之前听的任何事情都要离谱。以前我老是觉得当时的所见所闻已经是毕生最诡异的事儿了,没承想,惊喜往往都他妈的在后头。
白开这个人真的是深不可测,我隐约猜测,恐怕之前秦一恒说有人监视我们,多半就是他做的。当然,这还要建立在秦一恒没说谎的情况下。
我有些失语,缓了半天才能开口说话。我问白开,既然都把话摊得这么开了,不如把他知道的全告诉我,好让我试着把脑海里的这些疑问联系起来。
白开摇摇头,说,很多事情他也不清楚,本来他压根儿就没想掺和这件事。早前他只是经常在笼街接活儿,虽说没干过太伤天害理的勾当,不过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后来突然有一天,一个手上有六个指头的人找上门,说要他帮着去寻一个东西,价格给得离奇地高,而且当时就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金。他也是贪财,就接下了。没承想那个六指居然把他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宗祠里,结果东西没寻到,他只好帮着六指从里面运出来一个大衣柜。当时两人约定,衣柜暂放在白开家里,回头六指带着钱来取。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年,六指一直没再出现。白开觉得自己被骗了,也挺生气,就在笼街把衣柜给卖了,价钱居然卖得还不错。
然而过了半个月,那个衣柜却毫无征兆地回到了自己家里。
接着秦一恒就找上了门,说是在笼街打听到白开曾经卖过这么一个衣柜,这样两人才算认识的。
我听得心里一紧,六指这么明显的体貌特征,加上这事情,肯定就是卖给我宅子的那个六指无疑了。
我连忙问白开:“六指让你帮着找什么?”
白开吐了俩字:“址簿。”
我心里本来紧的地方开始打结了。我确认了一下白开所说宗祠的大概位置,果然就是万家的宗祠,难道之前址簿一直在宗祠里?
我问白开:“那六指说的址簿究竟是个啥东西?”其实我想问的是,究竟是人还是物。
没承想,白开一句话就让我打结的心变成死扣了。
他说:“之前我以为址簿是本书,后来我忽然发现,址簿是人,是所有去过那个宗祠的人。”
我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址簿是人这个说法虽然吓人,可我心里已经接受了啊。
但现在按他的意思,址簿不单是袁阵?
我跟秦一恒都已经是址簿了?
我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纹还是老样子,我心说,我手上也隐藏了什么玄机?只是我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