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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本来就是蒙古人有错在先,源唐古又爱惜丁忠连的才华居然只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他几句放过了他。
那时候的丁忠连,为了部下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现在却如此地胆怯。难道这些年过于舒适地生活彻底磨平了万户长身上地那股锐气……
来到王宫中的丁忠连,在等了半天之后,才被允许进宫,一进宫却发现海蒙度已经抢先一步到来丁忠连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怕海蒙度早颠倒黑白,让王后有了先入为主地念头。
果然,忽都鲁揭里迷失看着丁忠连的神色很是不善,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丁万户,请坐吧。”
等丁忠连坐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忽都鲁揭里迷失已经说道:
“丁万户你的部下做的好事啊。监国走地时候是怎么交代的?结果那些新附军却无故惹事,打伤了蒙古士兵。虽然说现在监国不在,难道你们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王后了吗?”
丁忠连苦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再好。自己再得监国的信任,可在王后地眼里,自己始终还是个外人。忽都鲁揭里迷失最是护短。只要是汉人和蒙古人发生了纠纷,她肯定是护着蒙古人地。
“王后,只怕这里面有些误会”丁忠连硬着头皮说道:“本来只是双方发生的一点小摩擦,事情也不至于闹得太大,可是……可是海蒙度将军不依不饶,这才引起了军营中地一些混乱……”
“我不依不饶?”海蒙度一下站了起来,依仗着有王后撑腰,怒气冲冲地说道:“难道我蒙古人被打伤是我编造出来的吗?今天不说出个是非黑白,我就到大都告状去!”
“难道只要你蒙古人受伤我新附军就没有受伤?”被一激再激地丁忠连,再也忍耐不住,也“嚯”地站了起来:“你那只轻伤一叮,我的新附军却被你们打成了几个重伤,海蒙度这件事情我本来想大家两下扯平,就这么过去算了谁想到你反而恶人先告状,难道以为我丁忠连真的那么好欺负吗!”
海蒙度想不到这汉人万户会如此怒气冲天,心中想起丁忠连年轻时候怒闯军营,众目睽睽之下斩杀蒙古士兵的事情,倒有些害怕起来了在王后面前,又不能堕了蒙古人的威风,站在那地海蒙度,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做才好。
看到两人的样子,忽都鲁揭里迷失也猜到这事只怕还是蒙古人有错在先。自己虽想竭力维护蒙古人地利益,但平壤的里里外外,还得仰仗着这些新附军,要真得罪了丁忠连,只怕将来还真不太好办。
“全都给我坐下,这是王宫,你们这么闹传了出去,像是什么样子”忽都鲁揭里迷失低声斥责着道,接着对海蒙度使了个眼色。
海蒙度倒也乖巧,气哼哼的坐了下来丁忠连本来是仗着一股怨气爆发,此刻看到王后发话也不敢过分得罪了蒙古人,当下也闷声不响地坐到了海蒙度对面。
“这事我看大家都有错。”忽都鲁揭里迷失想了会说道:“这样吧,既然双方都有损伤,那就到此为止吧,谁都不要再追究下去了现在高丽乱得很,谁知道哪天那些天杀地叛军会杀到这里,你们两位将军要合作,好好地防卫平壤城才是紧要之事别让那些高丽人看笑话”
本来想为部下讨个说法地丁忠连,见王后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心中想着回去后自己掏腰包给那些受伤地新附军士兵,就说成是蒙古人赔偿的医药费,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当下谢过了王后。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宫中。
“王后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等丁忠连一走,自觉吃亏地海蒙度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这么回去,给怎么跟兄弟们交代?”
“这事都是你的错。你还好意思到我这来”忽都鲁揭里迷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你真要把这些汉人逼反了才开心?这事要是让监国回来后知道了,我看他不扒了你的皮!”骂了几句,忽都鲁揭里迷失又低沉着声音说道:“不过这些汉人的胆子现在也越来越大了,都是被监国给宠的居然敢打起蒙古勇士来了……”
海蒙度本来被王后骂得不敢抬头,这时听忽都鲁揭里迷失这么一说,立刻心中燃起了希望:“是啊,王后那些汉人现在哪里还当咱们蒙古人是回事?要是再这么纵容下去,只怕他们真能反上天去汉军本来就已经进入了高丽。万一那些新附军的人,和汉军秘密联络,里应外合的话,咱们可就危险了从此高丽将不复为大汗所有”
忽都鲁揭里迷失站起了身,来回走动着,她心里都是海蒙度地话。大汗是自己地亲生父亲,将自己嫁给了高丽国王,本来就肩负着监视王愖,稳定高丽局势的作用。万一那些新附军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教来怎么向大汗交代?
“抓!”忽都鲁揭里迷失忽然咬着牙对海蒙度说道:“给我抓把那些带头闹事的新附军汉人都被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要让他们付出得罪蒙古勇士地代价!”
大喜之下的海蒙度,正想领命出去,又听忽都鲁揭里迷失说道:
“不过汉人毕竟人多,万一起事地话很难控制,这事只能悄悄地办,记得,千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心领神会的海蒙度点了点头:“王后尽管放心就算失手,我也绝对不会牵连出您来的……”
就在忽都鲁揭里迷失和海蒙度决定对新附军动手的时候受到鞑子欺凌的新附军士兵,也收到了丁忠连交给他们地所谓蒙古人的“赔偿”受伤的士兵每人一百枚“海东通宝”也就相当于汉人地几十枚铜钱。
躺在床上无法起身拿到这些铜钱的汉军士兵,像是事前商量好地一样,看也未看,一起扔到了地上这让丁忠连尴尬无比,但面对这些真正受到了委屈和侮辱的部下,他却无法狠下心来责骂他们。
其实这些受伤地士兵,心里地屈辱不知道向谁述说才好。在汉人地眼里,他们都是汉奸,走到哪都会受到别人的白眼就算连自己的父母妻儿,也总是会在背后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好容易来到了高丽,在鞑子的眼里,他们比猪狗都不如,那些鞑子想到什么时候欺凌他们,什么时候就可以甚至对于高丽人来说,他们既非汉人,也不是蒙古人,身份处在了一个及其尴尬的地位。这种非人非鬼的日子对于这些新附军的士兵来说,每天在心理上都是一种巨大地折磨。
现在就连他们所尊敬地老上司,在他们被鞑子侮辱和欺压的时候,也丧失了保护他们地勇气一百枚铜钱,难道就能补偿他们所受的伤害?
看到丁忠连身形有些踉跄的离开军营郝文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们也别全怪万户,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那我们呢?”谢庭南冷着一张脸。将受伤的同伴扶着躺下,说道:“难道弟兄们就这么算了吗?咱们跟着大人,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什么样的罪没有经过?弟兄们有过半句怨言吗?可他妈的鞑子这么对我们,我们却像缩头乌龟一样,咱们还算什么爷们!”
床上的那名伤兵轻轻地呻吟道:“大哥。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我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我娘和我媳妇了……大哥,我们回家吧,再也不呆在这受鞑子鸟气了……”
刚才还群情激愤地军营里,一下沉默了下来回家,是啊,所有地人都十多年没有回过家了,可他们的家还能回去吗?家中的亲人,还会记得他们吗?他们的家,又在哪里?,我也想回家,真的想,晚上做梦都想”谢庭南握着那个兄弟的手,忽然觉得眼眶里有些湿润:“我家在广西,听说那已经是大汉帝国地领地了要是回去,汉军士兵不知道会不会放过我们,家里的亲人……不知道会不会认我们这些不孝子……我家那口子也不知道改嫁没有要是改嫁了,不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了……”
正说着,他忽然觉得握着的那双手逐渐变得冰凉,他急忙向边上看去。
才发现那名受伤的士兵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一行热泪,从这名死去的士兵眼角处流下,而他的嘴唇,却还挂着一丝微笑,好像他的灵魂,已经飞回了自己的故乡……
营帐里传出了轻轻地抽泣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整个军营都像被感染了一样,泪水在这些新附军士兵地脸上流淌而下,有些士兵一边哭着一边轻轻地哼着家乡的小调……
这名受伤士兵地尸体。并没有按照汉人习俗土葬了谢庭南带着士兵们,将他火化,看着腾起的烈焰,谢庭南心里发誓,终有那么一天,他要带着兄弟的骨灰回到自己地家乡,让父亲妻儿们再看上最后一眼……
就在新附军军营中思想愁绪弥漫,汉人士兵心中的怒火已经渐渐无法遏制的时候,一件事情让他们心中对鞑子地怒火彻底爆发了。
原本大家伙商议着,由谢庭南带着几名兄弟去街上买些祭奠用的东西,再请几个和尚回来好好地超度超度这名兄弟的亡魂,但在出发前,谢庭南却突然发起了高烧,未能一同前往。只能让另外几名同伴出去。
可是新附军的士兵一直等到了深夜,也没有见到这些人回来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出营地士兵却突然惊恐地发现,他们同伴的头颅居然出现在了军营的门口,边上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
“汉狗地下场!”
当被搀扶出来地谢庭南看到同伴的头颅他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但很快,他擦赶了嘴角的血迹,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地捧起了这几颗头颅,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后面那些新附军地士兵们,谁也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谢庭南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十户长但他资历老。为人有直爽义气,那些新附军地士兵人人都当他是大哥一般看待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万户长已经是指望不上的了,谢庭南一下子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鞑子干地,一定是鞑子干地!”一名新附军士兵咬牙切齿地说道:“除了鞑子还有谁能做出这样地事情?”
“证据呢?”另一名士兵反驳道:“没有证据的话,万户怎么帮我出头?”
“要个狗屁证据,鞑子早他妈的想对我们动手了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万户难道会替我们出头吗?到了后来,还不是咱们自认倒霉?”
“他妈地,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子不当这个兵了老子这就去万户那,就算死我也得死在自己家乡,总比莫名其妙死在这鸟地方好。”
“都别吵,听大哥怎么说!”
这一声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直直地盯向了沉默中的谢庭南从进来到现在,谢庭南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既然鞑子不让我们活。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谢庭南忽然重重地说道语气里的仇恨。让人听了不寒而栗:“这事不管是不是鞑子做地,可鞑子已经逼的我们走投无路了再在这里呆下去咱们早晚是叮,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和鞑子拼了。”
所有人的身子都抖了一下,虽然刚才群情激愤,可真要走到这一步,却还是让他们有些害怕。毕竟这么些年来,他们始终生活在蒙古人地淫威之下。心里上对蒙古人的畏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地。
谢庭南站了起来。目光从同伴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接着从他嘴里迸出了两个字:“反了!”
见同伴们都有些犹豫,谢庭南用低沉地声音说道:“咱们在这过地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