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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山空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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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自己却趴在坟头上,凑着鼻子在泥土上闻着,但是很快他就站了起来,因为这个味道自打我们站定的时候我也察觉到了,是一种腥臭,很像是臭水沟的感觉。

师父站起身后就告诉我,那个味道虽然周围到处都弥漫着,但毕竟还不算很浓烈,刚才我在地上闻了一下,那种味道特别明显,兵马找到的坟墓只确定这个土包地下是埋着死人的,但是我闻到的这个味道则是在说,这个死人已经化为鬼魂,这味儿就是鬼魂出没一个很重要也很容易被察觉到的条件。

我开始隐约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师父接下来要整点什么花样,而我并不喜欢这个花样的事情来。

师父站在坟头前,抱拳行礼,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些米和纸钱,四处洒了洒,嘴里念叨着,但是声音很轻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紧接着他右手捏了个二指决,凌空堆着坟头开始写字,由于我站在他的侧面,所以写的内容我也看不到,但是感觉好像是一道符咒的样子。

紧接着师父对我说,咱们分头找找看,有没有结实点的树枝。我赶紧说我不分头,我就跟着你就行了。师父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默许了。

于是我们俩开始在附近找着那种硬度较高的树枝,很快师父就找到了两根手膀子粗细的来,然后找来一块石头,把树枝的一头翘在石头上,自己再狠狠一脚,把树枝踩成了两截。断裂的部分,就变得有些锋利。

我学着师父的样子把我手里的树枝也踩断,然后问师父说,这是要干嘛啊?是要在坟头种树还是要劈了当柴烧啊?我其实是在开玩笑,因为在我的家乡,在别人家的坟头种树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甚至是诅咒人的事。

师父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傻孩子,你想得太简单了,咱们这是要挖坟。

师傅这句话刚说完,我顿时就傻了。挖人家的坟墓,这事可太缺德了,我就算对我最恨的仇人也不会这么做的。于是当时我退后了几步,大声而坚定地说这事我不干,您要挖您自己挖。

师父问我是不是害怕,我说害怕是其中之一这事也太损了。师父却冷冷的说,埋在这里的人姓名八字我们全然不知,生前是哪里人有没有遗物现在也没办法找到,挖开坟墓找到骸骨是我们唯一和它建立联系的方法,如果不找到一些直接属于这个鬼魂本身的东西,后边的法事就没办法完成,它若是还在,咱们谁也保证不了能顺顺利利走出这个林子。

此处若是朝着树林外逃跑,恐怕路上都足够我死上一百回。而事到如今,师父的态度也是非做不可了。

虽然满心不情愿,我还是走到了师父身边,准备动手跟他一起挖。就在师父第一下挖下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窜出一群黑色的鸟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吓得我和师父都蹲下了身子,扑腾翅膀的回音在树林里回荡着,但是很快就飞走了,飞到哪儿去了我们也没看见。

师父站起身来说,这群畜生,邪了门了。

接着师父和我就七手八脚地挖了起来。树林里的泥土因为长期潮湿的关系,本身就不怎么难挖,但是因为手里并没有一个合手的挖掘工具,所以挖起来还是稍微有些费劲的,好在土质比较酥松,越深的地方水分就越少,土也越来越松散,随着我挖下去遇到了咔嚓一声,明显撞击到一种异物,我认为我已经挖到骨头了,于是面带惊恐地看着师父,师父伸手把我推到一边,然后他一个人开始小心地继续挖起来。

很快,一具白骨出现在眼前。

作为一个出生在战乱年代的人,对于生死其实往往会更加豁达。然而我却不同,我非但没有豁达地对待生死,我甚至连真正的人骨头都没有见过。

小时候跟地包天看戏,有一段《三打白骨精》,里边唱白骨精那一角的人会一手川剧变脸的戏法,于是他在我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快速转头,再把头转过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张骷髅脸。那是我童年的阴影,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人死后早晚都会变成这个难看的模样。

所以当此刻我见到这副白骨的时候,迅速把儿时最为恐惧的记忆联系到了一起,但此时此刻我是清楚的,我怕的并不是这具白骨,而是怕这死亡后,纹丝不动的安静。

由于是从一个小土包挖开,所以即便白骨的位置其实和地面差不多高,看上去还是一个坑,师父跳到坑里,开始用树枝拨开白骨周围的泥土,因为也许时间太久,骨头都是陷入到泥土当中的。

可是土质却比较干燥,除了有些稀稀拉拉的树根草根从泥土中迸出来之外,就只剩下一些为数不多的小虫子在爬来爬去。我觉得有点恶心,忍不住就开始捂着鼻子,远远站着看师傅做这些。很快师父就清理出大部分骸骨来,于是我能够看清包裹住这具白骨的,是一张黑色的布料,虽然因为时间久远,布料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但依旧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件带着斗篷帽子的袍子。

这就印证了之前村子里那些目击村民的话,的确他们当时看到的那个黑袍子女人,就是眼前的这具白骨。尽管单独从骨头来看,我们无法分辨出究竟它是男是女,但起码说明,村民们看到的那个鬼,应该就是这具白骨的本尊无误。

不过这具白骨的姿势有些奇怪,通常情况下安葬死人,都是平放到坑里才对,然而它却是一个侧卧的姿势,难不成是它觉得平躺着不舒服,然后又翻了个身?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师父暂时把树枝插到了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我说道,臭小子你看好,这具骨头是直接下葬的,连个棺木都没有,而且姿势是侧卧,这说明什么?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说,难道说是因为…穷?师父白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智力也渐渐失去了耐性。师父说,这说明这个人是被人随便就挖坑埋了进来,挖坑那个人看样子当时还有些着急,随随便便挖了个刚好能装得下这具尸体的坑,就把人给扔到里面了。你再看这个白骨的头骨。

我凑近一看,发现白骨的额头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师父问我说,你知道这个孔是怎么回事吗?我说不知道。师父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我回答他说,我就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大概师父觉得这样跟我纠结下去也没意思,于是就告诉我,这是一个弹孔,这个人是让人拿枪打死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咱们就把这头骨翻过了,如果是打穿了,背后应该还会有一个弹孔。如果没有的话,那再它头骨下的泥土里面,咱们是可以找到子弹头的。我赶紧摆手说师父我信了,不用这么麻烦了。因为我觉得师父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证明给我看的话,那实在是有点变态。

师父说,这个人应该是咱们刚才去的那个教堂里,原来的一个修女。说完师父指着那段黑布袍子说,虽然烂得差不多了,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修女的服饰。

由于是黑色,说明这是个正式的修女,而不是见习的。也只有正式的修女才能在教堂里安排职位,而一个教堂一般来说不止一个修女,并且一定会有一位神父在。

师父指着骨头说,这个修女是穿着这身衣服被打死的,这说明她是在工作的时候被杀害的。从教堂到这里的路,必然要经过村子,所以不太可能是在教堂里杀害了再运到这里来埋葬,应该是被凶手带到这里来杀害的。至于为什么要选在树林里,这取决于凶手和死者生前的关系。

说完师父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拿在手里一看,是一个银质的小十字架。小时候在白象街,附近偶尔也会有传教士和修女路过,他们胸前有个小小的十字架吊坠,就是我手上这种。我问师父这玩意是从哪里来的,师父说刚才打扫骸骨的时候,发现在白骨的手里攥着的,自己就抠了出来。

师父说,现在身份是确认了,遗物也算是找到了,已经可以做法事让这个亡魂离开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第十二章 。新的猜测

师父说,从白骨的程度和这个银十字架氧化的程度来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从教堂那个大姐说的情况来看,连村子里的老人都没见过教堂里有传教士,而教堂修建的年代又是清代,那也就是说在晚清或者民国初期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没有人了。

前后算起来,七八十年总是有了吧,这村子又没有战乱,世代都有人住在这儿,为什么这几十年下来这修女都不出来闹事,偏偏在现在来闹了?我对师父说,是因为施工队爆破的时候,那阵仗太大,把这修女给震醒了吗?说完我赶紧闭嘴,因为我察觉到我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师父摇摇头说,只能说爆破和修女出来闹事有某种联系,但是却不能说是因果关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教堂边上做水法的时候,那个鬼魂跟我们说的,它一定会跟咱们硬碰硬?

我说记得。师父说,然而这个修女在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虽然路上给我们制造了一些麻烦和阻碍,但是始终没伤害咱们,最终还是让步了,也谈不上硬碰硬了对吗?我说对啊,还不是因为你念了那么大一段驱邪咒的关系。

师傅摇头说,不一样,如果能量强大的鬼魂,完全是抵挡得了这段驱邪咒的,再说了,这天主教是西洋宗教,我的那段咒未必就真的能对它形成什么大的伤害作用,所以它的让步,也许是知道了我们的意图目的,从而刻意让我们继续下去的。

师父从我手上拿过那个银质的十字架对我说,就算它是真的怕了咱们,也绝不至于眼看着咱们挖它的骸骨,还不收拾咱们的,换了你,你也做不到啊。

师父这么一说,我也开始觉得有道理。但是却依旧不明白师父的意思,于是我请师父说的明白一点。师父有些踌躇地说,以下就是我的猜测,这个女鬼屡次出现都只吓唬人而不会伤害人,那它出现的目的何在呢?

是为了告诉村里人这里闹鬼了赶紧请人来收拾它吗?就算是鬼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才对。

师父接着说,所以我觉得它的出现,甚至包括在小树林里吓唬人,其实多少是在传递着某种信息,它应该知道此刻的作怪会招来我这种道士前来,而我们的到来必然会把这一带调查个底朝天,从而我们才有机会找到那支施工队爆破教堂地窖的线索,继而又发现那个地方也许还存在着一个鬼魂。

也许这个修女的目的,正是要我们去对付那个鬼魂?师父的这一段,显得有些自言自语,他似乎是在自己心里假象一种可能性,然后从已经掌握的信息中去推敲判断,却不断给自己提出一些假设性的问题,试图用一些逻辑来推翻自己的猜测,如果推翻不了,那剩下的这条路,大概也只能是唯一的调查方向。

于是我提醒师父说,那还不简单吗?咱们先把这个修女的鬼魂处理了,然后再去教堂那边做一次水法,如果那边的那个鬼魂还在的话,它的态度应该也不难被了解,如果它还在,那其实就证明了你的想法至少方向是不会错的。

师父皱眉点头说,也只能先这样了,这件事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但是若要前后都说通,总觉得还差一个关键的步骤,至于是什么,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想不出来。

我思考了一下对师父说,您说这个修女是被杀死的,会不会杀死她的那个凶手,就是教堂那儿的那个鬼魂呢?施工队的爆破会不会因此而把那个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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