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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雪不解地看着我,说为什么要特别重复这一段呢。我说因为我觉得那群鬼魂是因为听到了这段话里的内容,才选择了纷纷出现的。我要试试再说一次的时候,能不能引诱它们现行。
孟冬雪脸上出现害怕的样子,我知道她会害怕,不怕才不正常呢。于是我安慰她说,有我在边上呢,我会保护你。
当天夜里,跟老夫妻俩交代了一下后。让他们无论今晚听见了什么动静,都不要贸然地过来,因为我害怕老大爷一时热心,听见动静后撞开了门,导致那些鬼魂再度消失。就和头一晚一样。如果连续两个晚上都这样的话,我再找出它们就非常困难了。老大爷答应了,刚过晚上8点,就带着老伴儿和两个小孙子进屋锁门了。
我和孟冬雪一直在楼下待到差不多10点才上楼。期间我告诉她,假如我所料没错的话,那么今晚那群鬼魂就一定会出现。我知道你害怕这些东西,但是你只需要说出那些话来,别的都不要去想,如果感到害怕,就紧紧闭上你的眼睛,你要相信我始终都在你的边上。
大概是我说得比较真切,孟冬雪看上去也似乎没那么害怕了。进屋之后,锁上门打开灯,由于屋子很小,也没有桌子凳子。只有一张比较宽的床。床是两个单人床拼接而成的,纪幼安和她的室友就睡在这里。于是我只能在床上坐下,孟冬雪也坐到了另外一头。
虽然我们俩是来查事情的,但在这夜深人静的小屋里,孤男寡女坐在床上。感觉还是会有些尴尬。我是个对男女情感开化很晚的人,虽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却还没有谈过恋爱,甚至不知道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我想孟冬雪也是尴尬的,于是我们俩在那一刻。都没有说话。
小木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屋外的风声,耳朵里就只听见我和孟冬雪的呼吸声。对于一个常年跟鬼怪打交道、日常生活里遇到的除了老大妈就是老大婶的年轻男性来说,孟冬雪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很温顺,十七八岁的年纪,是一种动人的青春。就在我们呆坐的那段鸦雀无声的时间里,她对我而言,是美好的,是令人憧憬的,一时之间,我忍不住心跳加快,有点意乱情迷。
我知道这样下去会影响调查,于是赶紧在脑子里驱散了那些龌龊的想法,我满脸通红地。随便找了个我并不关心的话题,跟孟冬雪闲聊起来。从她的语气中我知道,我们孤男寡女坐在床上,她也是不好意思的。只不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一样,明明尴尬得要死。但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也许过了今天,将来就只能在回忆里找寻这种感觉了。
就这么呆到了差不多11点,想想这差不多是昨晚纪幼安及她的室友开始撞鬼的时间了,于是我轻声对孟冬雪说,咱们俩现在就把被子拉上,然后你把早前我们俩对好的词,慢慢地,尽量清楚地说出来,声音大点都没关系。我会跟你一问一答,听见什么响动之后,你若是害怕,就蒙上眼睛,直到我让你睁开,你才睁开。
于是孟冬雪开始按照之前的约定,把那些纪幼安昨晚说过的内容重复了出来,我配合着她,卖力地表演着。果然,话出口后不久,头顶就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那种声音的确很像是什么鸟飞了过来,还扑打着翅膀的感觉。
在听见响动的时候,孟冬雪就紧紧闭上了眼睛。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女孩,能够帮我这个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于是我继续跟她聊着那些早已串好词的对话,每多说一句,那种声音就越发的响亮。此刻我听见从脚下的楼板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由于之前天亮的时候已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所以我知道这铃铛的声音,是底下牛棚的牛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铃铛。此刻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我也禁不住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于是我暂时没有说话了。耳中听着那些声音从头顶平移到了门外的位置,虽然我也有点害怕,但我毕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所以我并没有闭上眼睛。门外的声响渐渐大了起来,却在一个我毫不经意的瞬间。突然戛然而止。紧接着,我看见木门上的锁晃动了几下。
我指的是,那种凭空的晃动。就好像有人伸手去开锁一般,但锁前其实是没有人的。锁响动了数声之后,突然一只苍白的手。黑色的袖子,就从门的地方穿透而过。
为了让这些鬼魂顺利进屋,我甚至没有在门上墙上做任何手脚。看到这只鬼手的时候,我也只是手心捏了个紫微讳,以防万一。从木门的门板上开始鱼贯而入了十几个人。我下意识地想要看仔细,他们清一色穿着黑色的褂子,从服装的年代来看,的确是几十年前,到处都是山贼土匪的年代。那些绿林好汉的穿着打扮。只是其中有个小女孩,还有几个女人,也头穿着黑色的衣服,脸色苍白,面无表情。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失神的人。
我开始心跳加速,因为这群人已经渐渐朝着床的方向围拢了过来,它们似乎没有一个秩序,就好像我是一个在闹市上突然倒地的人,而它们就好像闻声过来围观的老百姓一样。短短时间内。床的四面八法已经被为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直挺挺地站着。我靠在床上的高度其实比它们站着的高度要低很多,意味着如果他们要看我,必须要低头。可是没有有个人低头,而是直接用眼仁朝下的方式看着我。死人的眼仁是涣散的,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无神。被这么多无神的眼睛盯着。说心里不慌,那绝对是骗人。
不过从前一晚纪幼安和她的室友的遭遇来看,她们更多是被这个场面吓住了,这些鬼并没有对她们做出任何伤害性的举动。
眼前的这些鬼魂,看上去就真如师父以前说的那样,和我们人差不多,只是看上去死气很重。她们一个个苍白的脸在黑色的衣服映衬之下,显得尤为的白。看上去很像棺材里见到过的那些死人,区别只在于死人眼睛大多闭着,而它们在盯着你而已。
虽然这样的眼神极具压迫感,但我还是忍住不发招。我和孟冬雪的下半身都蒙在被子里,因为我们需要模拟头一晚那两个女孩的场面。这个时候,我左手捏了紫微讳,在被子下微微发抖,死一般的安静之下,孟冬雪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轻声告诉她,别怕,我在呢。斜眼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用自己的双手捂住眼睛。这下子我就惊了一下:如果孟冬雪的手在捂眼睛,那抓住我的手,是谁的?
第七十七章 。安渡众生
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我迅速把手一缩,从被子里缩了出来。我本来以为这样会挣脱,就算无法挣脱,也能够借此机会知道那个抓住我手的鬼,到底力气有多大。
可是没想到的是,我这用力的一缩手,竟然感觉轻飘飘的。不仅如此,我还连同抓住我手的那个鬼魂,一起从被子里拉了出来。那是一个中年男性的模样,脸颊很瘦,唇上有着两撇八字胡。被我这一拉拽,它的整个上半身就被扯到了我和孟冬雪之间的空隙。
坦白的说,这一下。的确把我吓得有点惨。若不是害怕吓着孟冬雪,我一定会杀猪般的叫起来。这个鬼魂的表情和其他鬼魂并无差别,只是它抓住了我左手的手腕,而我的左手掌心,就是一切鬼魂应当惧怕的紫微讳。我找到。此刻在我们俩盖住下半身的被子里,应该还有鬼魂。这和昨天纪幼安遇到的似乎有点不同。如果那姑娘钻进被子的时候不睁开眼,那她也就看不见被子里的鬼脑袋,而我并未钻进去,这个鬼魂却主动触碰了我。为的是让我发现它的存在。
僵持了几秒钟之后,我发现抓住我手的这个鬼魂,并没有出现进一步的动作,它就像一个僵硬的影子,一动不动。由于害怕那些鬼魂去撩孟冬雪,于是我对她说道,现在它们已经在这儿了,无论如何你都别睁眼,如果有什么东西碰到你了,你也别动,忍着。孟冬雪此刻已经带着哭腔地说,什么?原来那不是你在碰我呀?我一愣,这什么意思呀?是说她盖住被子的部分已经被鬼魂碰到了吗?然后她以为那是我?
为了证明我不是轻薄之人,不会再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我赶紧解释道,那不是我,我可规矩着呢,完全没碰你。谁知道我这句话一说完,她竟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来我不说出口反而更好,虽然会被当做流氓,但至少不会把她吓得大哭。
当下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我装作没事一般,起身下床。可是床边站着的鬼魂似乎没有要让路的意思,于是我也懒得管那么多,直接就把脚伸了过去。我的脚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它们的身体,不过那种感觉却是软绵绵的,就好像顶着风穿过一般。随着我起身下床的动作,那个抓住我手腕的鬼魂,也被我整个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不过在到了床边的时候,它松开了手。整个身体好像羽毛一般,慢慢地飘落到了地上。然后又软绵绵地竖立了起来。
手被放开以后,我张开巴掌,把紫微讳挡在胸前。可是当我渐渐移动我的身体,朝着床的另外一头走去的时候,我却发现房间里男女老幼十几号鬼魂。此刻竟然都转头看着我。这无疑给了我一个准确的信息,并且这个信息恰好是证明了之前我的猜测。这群鬼魂此时的目的,并不是躲在床上捂着眼睛的孟冬雪,甚至不是昨晚的那两个姑娘,而是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晚纪幼安说起我是抓鬼送鬼的人之后,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引我现身。它们知道昨晚的动静,一定会导致有人来找我,而我也一定回来。但是昨天晚上一个通宵我待在屋里,它们都不曾出现,要么是因为我没有再明白地说出我是谁,我会干什么这样的话,无法引起它们的察觉。要么就是这“住男不住女”的破规矩,导致我一个纯阳的男性出现在屋里。根本形成不了诱使它们的出现。
为什么要冲着我来?要么是想合伙组团灭了我。要么是想被我灭掉。再或者,是希望传递一个信息给我,让我知道它们的存在,好让我送走它们。
我选择最后一样,原因很简单。它们从头到尾,没有对我形成任何伤害。或许那些可怕的样子,都是在向我表明它们是谁。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收起手上的紫微讳。然后慢慢挪动到屋子的一角。找到我之前就提前摆放在角落里的水碗,我必须确认一次。倘若它们真是没有恶意,那我也必然送上一程。
于是我省去了圆光术的繁琐步骤,直接开始问起了米。在我丢米的时候,那些鬼魂已经全部转过身子面对着我了,此刻我发现在床上起初我靠着的位置,这时候都还有两个鬼魂站着。我没有啰嗦,直接问它们是不是来找我的,答案是的确是找我的。我又问,找我的原因是为了让我送走你们吗?答案果然是这样。
如此一来,我就放松了一些。起码我知道这一屋子的鬼魂虽然数量多。但都是为了离开,而不是为了害人。只不过,它们既然穿着一样,神态和动作都一样,说明它们是同一个时期存在的鬼魂,并且彼此之间是深深关联的。于是我突然想到,这群人大概就是老大爷口中说的那些被剿匪部队枪决的土匪。土匪本是杀人越货之徒,尽管做的是劫富济贫的事,但终究是身上背负了罪业。这样的人因为枪决而死,也算是赎了点罪。假如死后再受惩罚,也绝不至于拖了足足几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