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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文煜的话,让他不得不从幻想中苏醒过来了。
那确实是她!
龙炽的目光迷茫了一会儿后,突然像是被扔上火种的汽油。被瞬间点燃,把他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他眼中迅速渗出了愤怒的泪水,自虐似地把头往后一仰,后脑勺重重地撞上了后椅背,发出一声闷响。他丝毫感觉不到头的疼痛,只有心口位置,发出一阵又一阵无比清晰的绞痛。
龙炽无法忍受地发出了一声惨烈的怒吼:
“啊——”把手死死捂在嘴上。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呜咽与低声的近似呻吟的哭叫。
她和龙炽江瓷的心理几乎是一样,都是由刚开始得知消息的崩溃和无措,转变成不相信那尸体会是安,又到现在真正确认了安的死讯,心情大起大落,初次得知的震惊,已经全部转化成了难过,这些难过的情绪淤结堵在胸口,结成了硬邦邦的块状物,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就是难受,撕心裂肺的难受,难受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时,修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朝会议室外走去。
徐起阳忙在背后叫住了他:
“你去哪儿?”
修站住了脚步,手扶在会议室的门把手上,他低着头,声音嘶哑:
“我要去看看她。那明明不是她。”
说罢,修便推门出了会议室。
文煜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僵硬地朝修的背影追去。
她自己也和安的关系不错,因此,在拿到最终的鉴定报告时,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作为一个法医,在工作场合她要保持自己的专业素质,可是被修这么一撩拨,她心里压抑积蓄了多时的郁愤,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几步赶上了走出了会议室的修,也没注意到他走的方向压根是和停尸间的方向相反的,气冲冲地一把扳住他的肩,冲他低声喊道:
“你不相信我的判断?报告已经出来了,那个人就是她!”
修冷静道:
“不是。”
修的冷静叫文煜更为火大,她抓住修一边的肩膀,毫不客气地问:
“她的右腿是不是前些日子受伤了?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明确告诉你,尸体的右腿有近期做过骨折治疗的痕迹!而且她的腰上也有进行过治疗的痕迹!据我们所知,在几个星期前,简遇安因为受伤住院,半个月前才出院,对吧?”
修依然坚持,固执得让人火大:
“不是她。”
文煜都快被修这种不愿承认现实的态度气乐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因为生气,她抓住修肩膀的手的指甲都快要嵌入修的皮肤里去了,他却像是毫无痛感一样,双眼平静得像是不起波澜的湖水。
文煜咬着牙,再次甩出来了一个证据:
“我们对尸体的骨龄进行了检测,和简遇安的年龄一致!这点你要怎么说?骨头不会骗人的!”
修这回没有反驳文煜的话,他的身形晃了晃,安静了下来,好像是终于明白了文煜所说的就是事实。
文煜冷静了一点儿,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激了,刚想说些和缓的话,修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紧接着,一星温热猩红的液体,溅到了文煜的手背上。
她抬头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
修的嘴角,竟然在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
第十九节 荒凉血
文煜愣住了,盯着自己手背上溅上的鲜血,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她倒退了一步,修也往后退了一步,手扶上了走廊的墙壁。
从刚才开始,修的思维就很清晰,清晰得惊人,他听到了文煜分析的全过程,听到了那个残酷的结论,包括他起身想去看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安,都是真的,甚至,他在状似疯癫地反对文煜的结论时,心里还是清楚地想道:
我不能说她死了。要是连我也相信她死了的话,她就真的死了。
所以,当他感觉喉咙里涌过一阵甜腥味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静的。
当鲜血滴滴答答从他嘴角涌上来的时候,他还思路清晰地朝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的血弄脏文煜的衣服。
然而,在手扶上墙壁的时候,一股更浓烈的甜腥味呛得他双眼一阵发花,他无意识地一张嘴,一口鲜血直接汹涌而出,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他的衣服上,有几滴则落在了地板上,溅起了细小的血珠。
他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着手背上一片腥涩温热的血,居然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
文煜终于回过神来了,她忙不迭朝着会议室的方向喊:
“老徐!你快过来!修……”
木梨子在听到文煜紧张得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后,第一个反应过来,把椅子往后一挪就冲出了会议室,其他人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如果死去的人真的是安的话,那么,受到最大心理创伤的并不会是他们,而会是修!
他们这边的人距离会议室的门更近一些,所以他们出去得要比徐起阳快得多。
木梨子一出门,就看到修微弓着腰,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背,似笑非笑。就被惊得停住了脚步。一时居然忘记了该说什么,微微颤抖着,像是不能相信眼前的景象。
夏绵也冲了出来,看到修这副样子,也只是愣了愣,立刻快步来到了修的身边,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又一口鲜血从修的口中肆无忌惮地涌出,修想要用手去捂嘴,鲜血却淅淅沥沥地从他的指间渗出!
夏绵被吓着了。嘴唇哆嗦了几下,想去扶修。却被他一手推开。
夏绵被推得踉跄倒退一步,白衬衫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手印,而且那个血手印,还在向下流着血!
把夏绵推开后,修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把沾满鲜血的双手都抵在了墙壁上,手一会儿攥成拳,一会儿又松开,走廊的墙壁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血印子。他的头埋得很低,谁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从他一动不动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的浓烈的绝望。
木梨子见过这样的心理病人。即使一动不动,看起来安静而安全,但是,这只是风暴来临的前兆,他们的体内,早已埋藏了一颗炸弹,他们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们在等待体内的炸弹,把自己炸得体无完肤!
那是一种求死的状态!
木梨子怕修做出什么傻事来,向前迈了一步,但又不敢太靠近他。
她现在担心,万一修感受到自己的威胁,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就糟了,木梨子没有任何信心能够阻止修要做的事情。
徐起阳他们也赶了出来,看到一地斑驳的血迹和手撑着墙壁默默不语的修,小王警官急了,想要去拽修,却被徐起阳制止了。
他也看出,修这时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虽然他的表面看不出什么来,和刚才坐在会议室的时候差不多,但是,他吐血就是他情绪极度起伏的铁证,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稳住他的情绪,或者,等他自行恢复过来。
实在不行,再找几个人上去把他打晕!
徐起阳正在心里盘算着,修就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把手从墙壁上撤了下来,抬手擦了擦嘴边已经半凝固了的血,转过身来,对文煜说:
“带我去看她。”
文煜这次不敢轻易拒绝他了,她和徐起阳交换了个眼神,徐起阳起初也有些为难,但看到修惨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对文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带他去脸色发白地望着修,忍不住问:
“大哥……你还好吧?”
听到的问话声,修斜过眼看了一眼。
这下,大家终于看清楚了修的脸。
他的脸,半分血色都没有,嘴唇因为被血沾染,露出一种妖冶而不正常的红,他的眼神,疲倦却冷静异常,有种异常的苍老感,好像是看透了这世间一切的东西,看着叫人心头发涩。
他的嘴角费力地扬起一抹让大家看得别扭的笑容,说:
“没事。我去看一眼。”
说完后,修环视一圈,看了看被自己弄脏的走廊地板和墙壁,还有一两个被吸引过来围观的警员,冲徐起阳轻声说:
“我回来收拾。”
徐起阳挥挥手,说:
“你去看吧,这里不用你操心。”
修固执地低头道:
“我来收拾。”
徐起阳经过跟修的几次短暂接触,了解他的为人,知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他就非做成不可,于是也不和他多争论些什么,点了点头。
修把沾着鲜血的手摩擦了一下,一些半凝结了的血屑簌簌地从他掌中落了下来。他拍拍手,抖落这些血屑后,跟着文煜,走向了下楼的楼梯。
一直到修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一头扑在了江瓷的身上,嘤嘤地哭了出来:
“大哥……大哥什么时候冲咱们笑过啊……江瓷姐,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江瓷起初还能抚摸着的后背,无声地抚慰她,但是越听这样说,她越感到难过。在已经哭得说不出任何话来的时候。江瓷的眼中也无声地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了的头发上。
他们终于渐渐清楚地意识到,安是真的死了,她离开他们了,而且是用那样一种惨烈异常的方式……
她先选择了上吊。其实上吊是一种极端痛苦的方式,虽然近10秒钟可能就会失去知觉,但是至少要挣扎将近十分钟才能彻底脑死亡,在这期间,强烈的窒息感将不断地压迫一个人的喉咙,死亡的恐惧如凌迟一般一道一道切割着人的咽喉。
而在这原本就很痛苦的自杀过程中。她居然还用火烧自己,要知道。火烧所给人带来的疼痛,不是一般的疼痛可以比拟的。想象一下,滚烫的火焰烧遍一个人全身的骨骼肌肉,皮肉被烫得焦黑脱落,每个细胞都在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明明给自己留出了求生的机会!
只要她在上吊的那一瞬间后悔了,就可以伸脚去踩被她蹬翻在一边的板凳,但是她却宁肯蒙受烈火焚身的痛楚和死亡恐惧的折磨,决死不肯求生。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
当尸体从散发着袅袅寒气的尸体柜中被拉出来的时候,文煜担心地望向修,生怕他再产生什么过激的反应。
但是,修的平静超乎了她的想象。
刚才,文煜先拉他去洗了洗手和脸,现在。他显得干净了许多,可从刚才起就弥漫在他眼底的荒凉,反倒比刚才那些鲜血叫文煜更觉得不安。
她退后了两步,给修让开了位置。
修站到了尸体柜的身旁,从上而下,打量起这具尸体来。
她的头发,因为受热皱缩、卷曲,呈黑褐色,看上去就很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就要断裂了。
修凝视着尸体的眼睛,想象着安平时那双荡漾着微微风情和淡淡自信光芒的桃花眼。
也许是因为当时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受到了烟雾的刺激,出于自我保护**,她紧闭起了自己的双目,因而,在她的外眼角,有未被烟雾熏黑的鹅爪状痕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