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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贺将你人多马壮还皱啥眉头?”这个右烈自己有偌多事放着不管,跟屁虫似的跟了一路,小秋虽然厌烦,却也无可奈何。而且这南蛮子虽然言语粗鲁,行为放肆,却也有不少真知灼见,若不是先前他曾欺辱明玉,倒也不妨一交。
“我说贺将你还是多想想和明老鸟见面的事情罢。”右烈嘿嘿笑道。
小秋看他。
“老明必是恨不得吞了你,拉你参加个废奴大会,却拉来十万雄师,哈哈——搬来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气死这鸟人。”
小秋心想,难道你不是恨不得吞了我?
“明昔和比之他兄长明昔流如何?”
难得右烈脸色阴沉:“明昔流只是小鬼头,又做婊子又立牌坊,伪善龌龊,小脚色。老明,哼哼,这个贼人头……阴多了!”
小秋将大军驻扎在固州附近的多个城镇,固州是明家和右烈势力薄弱所在,又地处交通枢纽,可进可退,再加上白鹤军军威正盛,雅枫和一班家将坐镇,他倒也放心。于是,安顿好一切后,他便带着两千离家精兵沿运河北上,到明家根基地申州参加废奴大会。
小秋并不惧怕阴险小人,他心心挂念的是明玉。他如今活出生天,那遭遇与他一般惨的明玉,可还在世间?
到这时,原本暗地进行的废奴大会,已经完全明朗化。待小秋到了申州,流西、大顺的使者也都到了,明昔和早就准备了宅邸等着他入住。
由于白鹤军打明了旗号是奴隶首领、奴隶兵,格外引人注目。刚到申州,各方人马就来拜访,小秋对流西的使者最是重视。
流西使者唤作斯里经·木生,是位老者,身材魁伟,蓝眸金发,讲的一口流利的古斯官话。关于流西,斯里经跟小秋讲了许多,却原来就是当初明昔流讲的那套——三权分立,众生平等,立宪,解放……种种名词,小秋听得懵懂,也有些失望。
这些在古斯能行得通么?
逃奴悲惨,从未受过教育,贵族们耽于玩乐享受,富商们忙着夺利争权,平民们逆来顺受。这样的国度,离流西太遥远了。
也容不得他多想,废奴大会就正式召开了。
大会地点就在明家。
明家一代豪富,偏作出一付平常百姓都不如的寒碜模样,小秋暗称虚伪,他身边一起与会的右烈也在耳边说:虚伪的龟卵子。
大会上,根本没什么实质内容。
明家新族长明昔和年纪轻轻却老态毕露,可能多年的家族内斗消耗了他过多精力。他正襟危坐,高谈阔论,大说起废奴后繁荣昌盛与流西媲美的古斯。
贺秋一阵反感——全都是空话、废话。蓦地,他想起郎将、一庭,想起跟他同生共死的红鹰兵,还有那人……当日在广云殿,众人济济一堂何其痛快,如今,便只得他一人,身边除了桓福,竟是昔时厌恶之极的南蛮右烈。他眼神不由黯淡下来,睫毛悄然垂下。
六年了,跟离家人朝夕相处,却一个亲近的朋友都没结下。贺秋,已经将他的心锁住。
明昔和讲完,大顺使者发言,言谈中一句废奴都没提,说的都是如何将英亢扳倒,将黑旗军杀尽。
大顺使者说完,几个巨富又纷纷发言,商讨废奴后他们的工场怎样分配人手,到后来竟向明家讨要起当年明昔流要来的那船被“解放”的奴隶。
轮到流西的斯里经,老人摇头不语。
右烈霍地站起:“老子不爽,你们这些龟孙子,英亢一个指头都把你们碾碎!”喊完,不管不顾地走了。
就只剩下小秋没说话。
明昔和温言:“贺将别管右烈那粗人,集合我南方诸豪,加上贺将的白鹤大军,又有大顺、流西襄助,何愁英亢不倒!”
小秋微笑不语。
没多一会儿,众人都散尽了。明昔和挽留小秋做客,并将他引到密室。
“据闻,贺将当年是英亢座下贺千吉?”明昔和眼神闪烁,显然这才是他关心的。
小秋点头。
“唉,其实坊间传言甚多,有人说,贺将当年与英亢颇有私交,此次举兵废奴亦是出于私愤……”他看看小秋,对方却不着颜色面无表情。“啊哈哈,当然,昔和是不信的。”
“哦,”小秋一笑,坦然道,“我与英亢当年确有私情,不过我是奴隶他是主上,我既叛主,与他就是不共戴天。”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明昔和沉吟了会,续道,“贺将手下这多兵士,屯兵固州也颇是不易,不如学古人,不打仗时解甲归田,打仗时再集合,岂不两全其美?当然这是昔和一点愚见,说出来倒是见笑了。”
“这可是好意见,只是,我手下兵士多是逃奴,哪来田地耕种呢?”
“要不……昔和在海边的一些工场倒还能安置些人,或许能给贺将减轻负担。”
小秋暗地咬牙,这厮比之其兄更可恶百倍,竟是索要他的逃奴士兵当他厂坊里的工人。
他轻笑:“这事好商量。”看明昔和眼睛一亮,转而言它,“昔日,贺秋曾见过传玉的绝世艳奴明玉,可惜当时随昔流先生回到南方,只不知佳人如今身在何方?”
明昔流脸色一滞,流露哀惋:“可惜了这绝世佳人,唉,我兄神秘被刺,他也随之去了。”
心中一痛,小秋立起就走:“那明先生,贺秋先告辞了。”
“贺将留步!”明昔流忙挽留,“我明家美人众多,比这明玉艳丽的更不知凡几,贺将不妨稍待,昔和定给你找个绝世佳人!”
话说到这份上,小秋也不客气:“明先生,我也说实话,我只要明玉。其他事都好说。”
“可……”
“我知道明玉没死。”
明昔流不语,良久:“贺将,你既知明玉未死,必是知道我兄死因了?”
“明先生,若令兄未死,你还能在此侃侃而谈废奴大业?”小秋冷笑,“其实,先生真还要谢谢英亢。”
明昔和蹙眉长叹,“原来是英亢……当日船上只余明玉一人活口,偏他又死不开口,不得不动用大刑……如今他是未死,可和死了也没甚区别。”
小秋大痛,当日英亢本要将他灭口,是他一力阻拦,但是,只要活着就行。
这些年他总是愧悔,为何不坚持将明玉带回大都?虽然形势逼人,留他一命已是破例,可若是他坚持……可惜,当日的他太软弱。
他随明昔流出了明家,往城郊行去,是个农庄,奴隶在烈日鞭下劳作,这就是废奴的明家的农庄!
管事出来迎接主人,明昔流一阵耳语,管事显然惊愕。
小秋带着桓福和三个随从,跟着那个管事走了半天。农庄的阴暗一角,大概是农奴居处。进去,臭味难闻,管事掩鼻不愿深进。
小秋在这等地方呆了不知多少年,一声不吭就往里面走,连桓福和几个随从都没进去。
最里面的,不能称为房间,因为人都不能站直。
年轻农奴都出去劳作,剩下的是些妇人、小孩。见他进来,显得有些害怕。
他一直往里面走,长长的通铺尽头,三四个尚能称为人的东西扑在铺上做着什么。
小秋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曾有人对他这么做,很多年,很多次,他太熟悉。
可是对他做这些的是他的父亲,是贵族,是强盗,是敌人。
此刻在那里作恶的却是他要解救的奴隶。
也许是他的到来惊动了农奴,几个龌龊的老奴从铺上抬起头,再惊得爬下床。
有个人,也许是人,被他们压在下面,没有衣服,长发纠结,皮肤青白脏污。
他慢慢猫过去,老奴闪开,他扶起那个人,身下私处已是个血洞,皮肤上竟有地方隐隐泛绿。不过活着,是个活的男人。
难道他是明玉?
他想拨开乱发看一看,竟是没胆量。
手中的人咳了咳,乱发中露出一只眼睛,好久才看清是他,看了好久。
是他!小秋至死都记得船上看着他的那双没有任何惊骇的眼睛。
轻轻拨开头发,那人挣扎,可他有什么力道,头发被拨开了。
啊——
一道陈旧却曾经腐烂、丑陋之极的刀痕横贯曾令天地失色的绝世容颜。
左颊,鼻梁,右颊。额上一方奴印。
明玉,闭上了眼睛。
贺秋抱着他,再忍不住,泪如泉涌。
救他是对的么?是对的么?
坚信活着就好,真的好么?
他愤恨地瞪视那几个老奴,赤裸着下身可怜的老奴,他们又知道什么?
抹去泪,脱下衣服,裹好明玉,可他只有一只手臂能用,做好这些已是困难,不能抱他出去。也不愿旁人碰,费了好多事,总算把明玉背上身。
那个管事还是掩着鼻子,好似他背了什么肮脏的物事。
桓福想接过来,小秋想他真是好人,不过还是拒绝了。他背着明玉一直走出去,看到明昔和,向他笑笑:“还活着。”便头也不回走了,怕晚走一步,会忍不住杀人。
虽然只有一条胳膊,重练的武功低薄,可杀个明昔和易如反掌。
走。这时候不能杀他。
明昔和在后面说:“贺将,贺将,昔和也是没法,不毁容谁也不忍动手用刑。贺将,昔和给你找比明玉艳丽百倍的美人……贺将!”
明玉,明玉,明玉,贺秋一定为你……
我贺秋又能为你做什么?报仇么?
能挽回什么?
明玉明玉,贺秋能为你做什么?
也许贺秋算是幸运的,这是什么世界,这是什么样的世界。
20
小秋在申州明里住着明昔和提供的宅子,暗里则在郊外备了一处秘密据点,是雅枫家臣的老宅,多年不用,人迹罕至。明玉被救后就直接送到此处安置,小秋亲点了离家十名高手贴身保护,又请了军中最好的大夫医病。虽然明玉已毁容,可谨慎起见,他还是令知此事者严守机密。明昔和事后也知此事太不光彩,又牵涉明昔流死因,再三拜托小秋保密。
明玉的身体已毁坏到一定程度,活着本就是奇迹。军中的大夫是离家的老巫医,医术高明,见了这一身伤势,也摇头长叹,作孽,作孽。
长久不见天日,又是强令与一众农奴性交,事后不得妥善清理,私处感染情况十分严重。进食不正常,内脏衰竭,四肢都被用过刑,从未痊愈,今后不良于行是肯定的了。面上那道疤痕,更曾被盐水浸渍,又未曾治疗,用最好的药也只能让疤痕变浅,想回复本来,绝无可能。
明玉被救回,从未说过话,只一个人窝在床榻一角,有人靠近即簌簌发抖缩成一小团。也就小秋,他似乎并不害怕,可小秋问他话,他也不答。
小秋帮他清理伤口、洗浴、喂饭喂药,他倒也顺从;大夫给他治病,他起先惊惶,后来倒也平静;只不敢入睡,躺下都不愿,先前十数天都是小秋伴着,才稍稍闭眼。
如今将养了一月多两月,体肤之伤除了脸部都好得差不多了,头发细细梳理,已能垂至腰下,肌肤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