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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是回光返照……”后面的话越来越轻,“你便对她好些吧,过了今朝,大家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离秋还在絮絮叨叨:“小秋,娘带你去蛮族,我们离家,小秋,娘给你做好看衣衫,做好吃的,娘很厉害哟……小秋,咳咳咳 ,小秋,你还没叫我娘呢!”眼睛一亮,“叫我一声好不好?叫我一声‘娘’好不好 ?”
娘?
千吉,从来都以为自己是贺家的奴隶配种得来的,娘?
一时间,离秋的黑爪子变得那么温柔,丑陋的老脸也变得好看起来,她真的是自己亲娘?她会疼自己吗?不管自己是什么都疼自己?是她把自己诞生到这个世界?
自己孤苦卑贱的一生就从她这里开始么?
她——
她为何要生下自己呢?让他承受这一切。
可她又何辜?
贺盛川,贺将盛川……
千吉情不自禁叫了声:“娘……”声音轻不可闻。
离秋却听得明白。
仿佛完成了一生的宿愿,枯槁憔悴的老脸竟也散发耀眼光芒。
“嗯,小秋!”
“娘——娘——娘——娘——”
“嗯!乖,乖……”
千吉一声比一声叫得响,生似要将一辈子的份儿都叫完,叫着叫着扑在离秋身上嚎啕大哭。
离秋的眼神渐渐黯下去,却变得清澈,在最后的时刻全然清醒过来。
看着儿子这般哭泣,身上又都是伤,想他定是受了诸般苦难,都是自己给他带来,轻轻拍他背:“乖儿,小秋,你莫怪娘亲,我不敢早些认你,我怕你恨我。你和英亢相好么?那日他对你可真好,捏得我生疼,他最厌奴隶,我也不敢找你。你过了今日便把离秋忘了,过你的日子吧,你叫我娘我死得也不冤了。我也害了贺家那么多人,到地下正要问问贺盛川呢!乖儿,你别嫌弃离秋,离秋不是奴隶了,你也不是奴隶,你还是贺家少爷……你不是奴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娘亲到了地下定保你周全……你别哭了,乖……”离秋话声渐弱,手拉着千吉的手伸向自己怀里。
千吉摸出一册黄色封皮小书。
离秋朝他笑笑:“留着,会有用……”
说完便闭上了眼。
千吉伸向她唇边,竟已断气。
死了吗?
死了?
“啊——”
千吉似是没受伤般,疯了般冲出雅枫的居处,雅枫担心地想追,身后的希纤轻声说:“让他一个想想清楚罢。可怜人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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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似乎也听到我的叫声,瓢泼的大雨落下来,倒了我一身。
我拼命地往前跑,我不要记得这些,我不要记得这些!
好凉快,身上的伤好像也不痛了。
呵呵呵,贺家的少爷。
不是奴隶了么?
哈哈哈,什么天大的笑话?!
贺将盛川,高得顶到屋顶的贺家老爷,操得我生不如死的老爷,是我的父亲?
细细摸我的眉毛鼻子,叫我“小秋”的老爷,原来是在叫离秋呢,哈哈哈!
我道为什么不将奴印烙在我脸上,我道为什么让我念书,为什么不让我去配种!我道为什么只有我有好听的名字!
啊哈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是我伺候老爷伺候得好,哈哈哈,因为我身体里虽然有奴隶的血,却也流着贺家的血么?
和女奴行奸产下小奴,既是害怕东窗事发却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把这个孽种杀了!为什么把我养做奴隶,养着日日干我么?
被生父干过了呢,还有什么没干过我?
我过得胆战心惊,我每时每刻都在害怕,怕他们,怕宣永元、怕家将、怕英亢、一庭、郎将所有的人……怕他们知道我是个奴隶,我不是少爷。
我每时每刻都在怀疑,我不确定我所得到的是不是我的,是我的而不是贺家少爷的,我那么那么想英亢喜欢我,我那么那么想和英亢永远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世上我只要他。
只要他不嫌弃我。
可我是个奴隶。
他嫌我是个奴隶!
奴隶!
哈哈哈——到头来我却不是,帝君宣布不是奴隶,我便不是奴隶,哈哈哈——
呵呵呵——
我再站不住,趴在泥泞的雨地里狂吐。
“小秋”,“小秋”,“咯咯咯”地笑着给我开苞的龌龊男人,即使在送我给贺千吉做替身那天也要最后干我……
知道我是奴隶的家将,百般折磨……
知道我是个奴隶的英亢,和我做过厌恶走开……
脸上都是水,不知是雨是泪。
这个世界真是好笑,真好笑。
我便是那个最好笑的。
老天,你为什么要将我弄到这个世间呢?
一会是,一会不是,是不是奴隶就那么重要?
英亢,英亢,你是不是高兴了,你爱的贺千吉虽不是贺千吉,可却也不是奴隶了,哈哈——你是不是又会爱他了,你是不是又会疼他疼得如心如肝?你是不是会懊悔那么待过他,是不是又要教他什么英族不传武功,再不和妻妾行房,要他和你比肩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我那么想你不介意,我那么想你爱我,这世上没人疼我,我只得你。
我哭着求你,宁可杀了自己,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奴隶你便会给我我怎么都求不来的东西。
好不好笑?
谁能告诉我?
没人能够告诉我。
连只见了一会会面的生我的那个母亲也不知道他儿子过着什么生涯。
我在世上还剩下什么呢?
什么又是我的呢?
什么又真正属于我呢?
得到了又怎么呢?
没人告诉我。
17
英亢得知千吉被刺已是第二天清晨。
惶急的桓福告诉他很多灰衣面具高手伏击千吉,千吉击退敌人负了重伤,结果返城途中被雅枫领走。
英亢半晌没吱声,开口竟只说:“他倒好本领,能救了你们!”
桓福惊得说不出话,那还是疼惜贺将的英帅么?人心怎么变得这等快?
他替千吉争辩:“贺将神勇,他要我们先走,我们死都不愿,他、他才使了神功逼退了那些人。”
“是么?什么神功?”
桓福直觉不能说出“偷天”来,便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英亢再不说话,挥手让他离开。
他定定地看向屋角,什么时候这班下属都这么护着他了,连雅枫也和他走得这么近?
他前日夜里给自己那般折腾,本就消耗极大……
这受了伤,不知……
一拳狠狠砸到桌上,碗大的窟窿。
不要为他担忧,不能这么!
他日日告诫自己,让自己心狠,让自己做回原来的英亢。
可是晚上怎都睡不着,那么想要他,喝多少酒都没用,前日竟那般疯狂,酒劲下粗鲁无比,事后看小东西身上一片狼藉,心里揪得难受,却伸不出手安慰,真是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之极!
只能离开。
削他的军权,让他不要使英族的武功,即使是他也不能乱了规矩。
英亢偷偷地想,也许能够将他偷偷放在身边,偷偷宠爱。
可,这与昏君传玉有什么区别?
英亢要的是能够比肩的爱侣,不是个暖床的奴隶!
可是他又离不开他,少不了这个人!
他头痛欲绝,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天色竟也暗下来,哗啦啦的暴雨倾盆而下。
雅枫把他弄走干吗呢,那个疯女人,她该不会对他不利吧?
英亢咬牙,正想站起去找雅枫,却看到淋成落汤鸡的浑身上下搭拉着脏兮兮布条的小家伙就站在门外。
血早就透过布条渗出,脸上全是泥污,两眼直盯盯不知望着什么,这小东西做什么跑去淋雨,傻站那里干什么呢?雅枫对他做什么了?快去治伤啊,那些下人跑哪处去了!
可别扭半天,英亢却只说了句干巴巴的:“你回来了?”
千吉恍惚着,慢慢凝过眼神,轻飘飘问:“英亢,你真的喜欢我么?”
英亢皱眉,什么时候怎么又问这个。
“你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不去弄弄干净!”
他刚想叫人,却听千吉咯咯地笑起来:“弄不干净呢!”
本就烦躁的英亢劈口就问:“你都去干吗了?就不怕……”
话却被拦下,千吉望着他:“我怕啊,英亢,我用了你的‘偷天’神功,你说过我不能用的……”
“你当然不能用——”不过,那种情况……应该例外?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千吉古怪地笑起来,笑容里说不出有种心伤:“呵呵,是不该用,真该去死的呢!”
迷蒙蒙的眼睛看向心心挂念的爱人,千吉幽幽问:“英亢,如果你知道我是奴隶,你还会喜欢我么?”
英亢抿唇:“废话!”奴隶,他怎么可能喜欢奴隶。
呵呵,意想中。
“那我不是奴隶,你就欢喜我了?”
“别废话了!”英亢见他心神恍惚,便上前一步想给他治伤。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能弄明白呢?
“不!”千吉退后一步,“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是不是奴隶真的那么重要么?你告诉我啊?”
这种问题英亢自己也想过千遍万遍,他知道他不会喜欢一个奴隶,可是他却喜欢贺千吉,不,不是贺千吉,喜欢眼前这个东西。他也混乱。
他喜欢他什么呢?
他只知道他不该喜欢……
他没回答。
因此错过一生最后的机会。
千吉抬头朝他灿烂一笑:“英亢,不管怎样,我是真心欢喜你。我跟你不是为了你的权势武功,我是真心欢喜你,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惜,我们是不该在一起,不该遇见。”
他微微低头,猛一咬牙,伸出左掌闪电般劈向右肩,骨头碎声起,右臂竟已给他废了!接着又是接踵而至的一阵骨骼声响,一瞬间,贺千吉已将辛苦练来的武功尽数废去。
突变遽生,英亢武功盖世也来不及反应。
密密的汗珠从额上沁出,千吉还是灿烂地笑:“你放、心……我再……不会使你的武功了。”
只觉得全身都痛起来,那刻,英亢才知心痛的感觉。是他亲眼看着他怎么将武功辛苦练来,是他教他的“偷天”,是他……他扑过去搂住瘫软下去的身躯:“宝贝儿,小贺,英亢再教你武功,你别怕,你不会有事儿,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你想用什么就用什么!我刚刚是骗你……”
可这些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伊人早就痛昏过去。
千吉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浑身空荡荡,辛苦练得的一点真气全都给自己废了。
身上换了干净衣衫,伤处也给包扎得妥当。
英亢,还是舍不得他呢。
可是,都晚了。
千吉和站在门口的英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