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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以身诱敌,华野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如今就在潼关城头关注着附近的动向,而潼关紧闭的每一道城门之后也一定有整军待阵的凉国精锐,等待着出征的号令。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更能沉得住气!
三千步……两千步……一千步……
华野的呼吸粗重了,他的脸上已经不再像先前那么轻松,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他不能再向前走了!
但是敌军还没有一丝一毫地动作!
“传我将令,再追击……一千步!”
周围奔驰的具装铁骑冲锋的速度明显慢了起来,华野已经准备好随时传令率阵向左迂回至潼关城下。
而隔着十余里外的山麓旁,张辽立在石头上站定,目光炯炯地看着这支与步卒分离将近四千步的骑兵,尽管脸上面无表情,可紧攥着的双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再向前追击,再追,追……”张辽的眼中盯着的不是华野心中距潼关一万五千步距离,而是要再远一点儿。眼看着华野已经快要超过那条只在他眼中划出的线,整支兵马在这个距离看上去仅仅是地平线外的一条黑线,张辽紧攥的拳头忽然松开,扭头指着前方向身旁的传令兵喝道:“就是现在!传我将令,给我杀!”
第六卷目送归鸿第六十五章战争泥沼
震天的喊杀声在南方山脉中响起,华野甚至都没有去听那些声音,兵马向前追击时他这个主将的眼睛始终盯着南方的山脚。
就在山脚下的密林突然惊起大片飞鸟,滚滚烟尘透过树林升起时,他便已经勒住缰绳,向左右传令道:“迂回,迂回,南边有大批敌人!”
这是真的生死一线,对他们这种规模的兵马来说,一旦越界,便多半要完。
如果是像他们的敌人一般还停留在黄巾之乱时汉军水平的兵员素质,离潼关的安全距离便只有九千步,超过九千步便是接战时潼关大军齐出也很难救下他们的性命。
而对他们来说,这个距离便可以远一些,但也不能过分。
哪怕是统领着两千凉王具装骑,两千重卒一千轻卒的华野,也不敢在这个安全距离上太过狂妄。
即便具装铁骑再强悍,但他们也只是人不是神,甚至具装铁骑与重步卒也有自己的缺点……在这样的战场上长途奔行就等于死亡。
一旦人困马乏,等待他们的宿命便必将是死亡。
不过还好!
华野暗自攥紧了拳头,终究还是将敌军引诱出来了!
南面的山林中此刻突出大队兵马,大体上能够看出是两阵兵马,一支在东、一支在西,相隔着近五里距离,刚好在华野的骑兵置于中间,左右包抄上来。
华野铁胄中的眉头一皱,这个时机与兵马部署就能体现出敌军将领的能力……是个高手!
两支兵马冲出密林的位置不可谓不刁钻!左路那股兵马直指北岸快速行进,目的便是阻断他向西撤退的后路,而东边右路的兵马才是真正的杀手锏,正冲着他的部署冲锋而来。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回到潼关的意思啊!
“来得好!”华野轻喝一声,转头高呼道:“步卒三阵分散,将重弩护在中间,阻击敌军,铁骑兵跟我来,冲碎敌军阵线!”
华氏父子的兵马中有不少凉州本土的羌人和并州塞北的胡人,他们都是天生的骑手!随着华野高呼,口中纷纷打着奇怪呼哨的异族铁骑兵追随主将呼啸而出!
华野的目标,便是西边阻路的那数千穿戴全套洛阳少府造汉军甲胄的兵马最坚固的阵线。
正面突破!
凉国的重甲铁骑早在十年前便不再畏惧手持长矛的步兵阵线,而如今的具装铁骑更胜一筹,在华野的率领下甚至要正面突破成群结队的步兵阵线!
汉帝国的正规军装备,一直以来便是专门为对抗骑兵而设置的。
无论是用来斩马腿、切碎青铜甲胄的环首刀,还是超过一丈的步矛、铁戈战戟,统统都是为了对抗北方强大的游牧民族。
如果这个世界的战场上只有步卒,那人人都只需要持一柄短剑,就能达到杀敌效率的目的,何必还需要弄出这么多可怕的兵器呢?
山岗之上的张辽稳操胜券的脸上带着狂热,甚至鼻息都早已粗重地好似牛喘,只要这两路兵马将这支凉国‘最精锐的铁骑兵’包围,就算付出超过六千的伤亡也值得了!
那扇紧闭的潼关城门,也要开了吧?
整个战场的关注点都在旷野上那超过万人厮杀的战场,而张辽在此前便已经派出将近五千敢死步卒,向着潼关最南端的城墙摸了过去,依靠着丛林的掩护,他们很有可能在潼关城门洞开,守兵营救将军时成功爬上城墙……到时候即便数万守军出城,在这块旷野上难道会是朝廷兵马的对手?
曹丞相的部署可不仅仅只有自己这三万人马,不过五十里的位置,夏侯兄弟、于禁也统领着大队人马等待着这边的信号,只要潼关一下,这场战争朝廷便胜了!
突然,张辽狂热的脸上一僵,眼睛瞪大了看着战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看到了什么?
那不足三千之数的骑兵竟要从正面向着五千之阵的步卒冲锋?
难道华雄疯了吗?
那是重重叠叠的五千柄丈五长矛,即便凉国骑兵凶猛如虎,难道就不怕死吗?
这是多么的愚蠢!
但张辽没有嘲笑,他只是静静地将自己的兜鍪拆了下来夹在腋下,用悲悯的目光看着那支奋勇冲锋的骑兵。
面对重重枪阵而不畏,哪怕他们像这样用好似送死的战法冲向坚固的步卒阵型,张辽也不会去嘲笑他们,决然赴死,是一名武人最大的美德。
张辽认为自己找到凉国在马越的带领下纵横决荡的原因了……这是一支直面生死的勇士!
真正的武人!
能与他们作战,是同为武人的张文远的荣耀!
张辽已经准备好下山亲自参与这场战斗了……即便他是将军了,也不能抹杀掉他张辽也是一名武人的事实。
但是紧接着,战场上出现了令他愕然的一幕。
张辽看着那支骑兵飞快地散开,以背后负着的大弩在距离步兵阵百步的距离仰天投射,至少有两千支箭矢分散着落在步卒阵型的两翼,驱使步兵阵型变得更加密集,接着……直直地撞了上去!
人仰马翻,是用来形容摧枯拉朽的乱战中双方人马混乱的词语,可现在……人仰的多,马翻的少!
“怎么……怎么可能!”
张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将近三千之数的骑兵扎入步兵阵型,锋锐的撕开第一道阵线,凡是被撞击到的步卒纷纷飞起落下,马上的铁骑兵枪出如龙,眨眼间便去势不止地杀入第二道阵线。
“这一定是凉国的战甲坚固,但马力有尽时,在第二道防线必将令尔等饮恨!”
他现在已经不想什么武人的荣耀了,很显然他低估了这支兵马的战力。
骑兵冲破第一道阵线也就罢了,后面还有三重防线足够阻挡他们,那两千多个步卒竟然散做三个小阵型,面对东边冲杀而出的朝廷兵马且战且退地向天空抛射箭矢,如果是步弓手也就罢了,他们中间可隔了至少两百步的距离,就连持着大弩的步卒也在抛射,而且……他们上弦好快!
张辽不知道的是,凉国无论步弩还是骑弩,都已经运用上小型绞盘上矢,尽管弩的劲力有所减小,却使步卒在为蹶张弩上弦时解放双腿与腰上的力量,能够做到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移动射击。
两相比较,射出射程不相上下的弩矢,汉军的蹶张弩需要半躺在地上用全身的力量上弦才能射击,而凉国步卒却能够做到一边小跑着一面上弦转头射击……这速度在张辽眼中当然很快!
毕竟,他这个距离是看不到两军是如何上弦的,只能见到成片的箭矢在空中划出淡淡的线。
这群步卒,架势不太像逃命啊!
张辽只是没有跟凉国军队交过手,但就战阵上的经验而言早已是一名老将了。无论是平兖州贼寇还是击破河内的叛贼,甚至还有黑山军大闹洛阳时也有参战,算上曾经在并州与鲜卑人、凉州人的战事,说是沙场宿将也不为过,但是今天与潼关守军的作战,让张辽颠覆了许多曾经关于战场的认知。
用于追击的骑兵能够从正面践踏步卒吗?
强弩手能够在追击过程中且战且退还击吗?
五千人在平原不依靠地形能够击溃三倍敌人吗?
张辽紧紧皱着眉头,这只是潼关,是潼关!不是陇都好吗?
步卒的第二层防线被踏破了,不过让张辽感到心安的是那支凉国骑兵终于出现了伤亡情况,这让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只要骑兵陷入步兵阵型,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只是待宰的羔羊罢了,甲胄再厚,总有地方是保护不到的。
同时,凉国铁骑的伤亡也让张辽找回了一点信心,说到底……自己的战术部署是没错的,只是因为双方的信息不对等,低估了敌人罢了。
只要两个大阵的兵马接下来对敌人形成合围之势,便总会胜利的,哪怕时间用的多一些。
不,是三个阵型!
先前溃退的那部仅剩三千余的步骑阵也已经再度整兵,在见到援军之后义无反顾地回头杀了过去。
三个数百人组成的凉国步卒阵型且战且退,凭着步弩强弓持续对汉军步卒造成伤亡,慢慢地即向义无反顾钻入汉军步阵的骑兵汇合,中军在距离骑兵三百步时收起大弩,紧随骑兵撕开的阵线扎了进去,而两侧两个步卒阵型而绕过疯狂的厮杀战场,位于两翼改变目标,向汉军阻路的那支步卒大阵倾泻着箭矢。
汉军出现了恐慌,本以为己方能够将敌军包围,然而噩耗却一个接一个地在他们心中爆发,先是骑兵践踏前方阵线,直杀入阵中。随后竟然无法阻住骑兵的冲锋。
战局在这些汉军步卒眼中可不想张辽看着那么清楚,他们看不见后面追逐而来的汉军大阵,只知道前方兵马遭到敌军铁骑兵的践踏而损失惨重,而两侧又出现了不断抛射箭矢的凉国步卒……他们被包围了!
张辽紧紧攥住拳头,内心的声音几乎要嘶吼出来,你们可千万不要追击两侧的步卒啊!
后方的援军马上就至,如果在这个时候阻路的步卒散开,那中军势必被凉国铁骑践踏而过,后方步卒也无法形成合围,到时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凉国兵马扬长而去!
张辽的眼睛紧紧盯着身陷阵中的那杆凉国大纛,只要大纛还在,就说明镇守潼关的将军被拖在汉军步卒的泥沼中无法脱身!
“围住他,围住他!”
第六卷目送归鸿第六十六章兵临关下
仿佛上苍听到张辽内心的呼唤,那支阻挡凉国铁骑的汉军尽管形势极为艰难,却始终没有停止与凉国铁骑在战阵中的角力。
尽管两翼的步卒一直在面临被凉国步卒射杀的沮丧局势,但他们没有放弃一丝一毫的努力,誓要将凉国军队拖死在这个地方。
华野已经杀红了眼,扬着长刀再一次劈斩,尽管右臂都已经有些发酸。
他的父亲在董公门下效力时便一直担任先锋将,直至并州易旗归属凉国之下,他的父亲身上的每一条伤疤与每一个功勋,都是实打实地在每一个战场的第一线拼杀出来。
他的成长伴随了太多父亲的光环,因为他是董仲颖门下第一战将的儿子。
因此华野也名正言顺地将自己视作父亲旗下的第一战将,儿子长大了,便不再需要父亲高举斩刀奋战在最凶险的战场上!
这些事情,儿子能行!
年迈的华雄总说,什么是战将?身先士卒,即便面临最危难,最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