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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北望,汉字旗帜仍jiù在阵中挥舞着,可这战事,要比他想xiàng地艰难得多。
……
孟津渡。
一身戎装的张辽立在丁原身旁,在他旁边坐着一英俊的九尺青年一身常服,他是丁原的义子,吕布。
“义父,洛阳城内起了小股黑烟,只怕宫内出了什么变故。”
“什么变故都没用。”如今的丁原坐上了武猛校尉,十年转瞬即过,发间多了银丝,眼角多了皱纹,如今的他也已经成了一员老将,若无变故,这一世多半会坐死在这刺史之位上,哪里会升任这校尉之职,他已经够满足的了,“大将军就让咱并州军在孟津燃一场大火,如今火也放了。咱们是边军,朝中本就多有忌惮,只等着宫内传来让咱们引军回并得诏书就是了。”
实在是大将军有调遣天xià兵马的职权,否则丁原是万万不愿引军来洛。傻子都能看出这是多事之秋,边军入京的时候多了,可有几次是有好结果的?无非做一把刀子,好了那些屁大的功勋,坏了就是死于非命的事,丁原是万万不愿来趟这么一遭浑水的。
“可是义父。”吕布皱着眉说道:“孟津关的守将不知为何换了人,今日孩儿巡视渡口,对岸关口墙上已经扎上了董字旗,恐怕董卓已经先一步入关中了。”
“董卓入京了?难不成大将军叫他来防备老夫?”丁原眯起眼睛,不论这些年际遇如何,到底是在并州经营十余年的军阀,“只怕董卓驻军孟津关没有好心思!”
这十年,丁原和董卓的冲突是压根就没断过,在丁原眼中看来,这个董卓只会与下属与上官交往,从来不会跟同僚相处,凡是洛阳的京官那个胖子都能打好关xì借力打力,手底下那些敢打敢杀的汉子他又从不吝惜赏赐,唯独是并州的同僚,无论是他丁建阳还是裴家的老太爷,全被他气得是死去活来。
张辽今早领着手下军士巡视时就知道孟津渡换了守将,此时出言问道:“校尉,要不要属下领军叩关,探一探对岸兵力,将领是谁?”
丁原任并州刺史时,张辽因为武勇受吕布的推荐做了并州从事,如今丁原成了校尉,张辽也做了军侯,手底下领着六百兵马的并州军。
吕布一听也说道:“义父,文远说得是,当先探明孟津关守将是谁。”
“有道理,若董胖子在关口,那多半是受了大将军指派,若是大将军对咱们忌惮,大不了引军回并就罢了。若在关口的只是他手底下的将领,那就要多做打算了。”丁原一拍桌子,对张辽说道:“文远,率本部过河,叩关孟津,代老夫看看孟津关守将是谁,老夫亲自整军,押后准备支援你。”
“诺!”
张辽躬身行礼,当下出了渡口整军备船,本部六百人马乘着这些日子收来的船只南下孟津关。
望着船队离开的帆影,丁原戴上了经年不着的兜鍪,吕布在身后为其披上铠甲,整戴完毕,丁原拍了拍义子的胳膊,说道:“奉先,关中混乱,各路边将齐聚京师,还有那些门阀贵胄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父子二人可要小心行事。”
“义父放心,孩儿省得。”
“嗯,奉先勇武过人,忠心有佳,为父是知道的。”看着身姿英俊的义子,丁原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只有一点,董卓在关中虎视洛阳,入关后若有机huì,咱们父子二人可要戮力将之除掉,以安汉室。”
“诺!”
第四卷血染宫城第二十七章帝王心术
纪灵还是没能胜过含恨出手的阎行,被旗矛击穿了双层铁铠,被身旁的亲卫拼死抢了下去,捡回一条性命。?。??‘c?om
随着纪灵败退,勇不可挡的阎行更是率领着长水军在敌阵中撕出一道缺口,紧随着回防的纪灵亲兵打乱了阵型,眨眼间这支没有一点军阵意识的杂牌部队便被杀得节节败退,开始有人溃逃。
他们勇则勇矣,身上的铠甲也都是洛阳武库里最好的货色,但还是难以遏制住败势。他们不是输在军士,而是领军之人输给了阎行,士气受挫。家兵看着袁术、南军跟着纪灵、西园右军则是紧盯着淳于琼,一打起来全部乱套,哪里能胜过只听阎行号令的长水军?
长水军的乘胜追击,马越提着战锤奔驰在军阵中,一面奔跑一面喊着“交出袁术,降者不杀”的号令,随着他的带头,长水营勇士们呼和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围攻青琐门的兵马士气大挫,许多在后面还没摸着长水军的军士都以为前军已败,拖着兵器都向后跑了起来,阵前接战侥幸未死的也都丢下兵器退了下去。
狭路相逢,之所以是勇者胜,就因为永远不能将后背留给敌人,古往今来的战争中大多溃败中的损失要比奋战大的多。
淳于琼挺着个酒糟鼻子逆着人流溃逃的方向挥着铁刀,跌跌撞撞地往前冲,猛地与溃败下来纪灵的护卫碰在一起,一看肋下戳着阎字旗枪的纪灵便瞪大了眼睛,“老纪,老纪,他娘的你都躺下了,袁公子呢?袁公子呢?”
纪灵一手捂着被旗矛戳了个大豁口的铁铠,一脸痛苦地抓住淳于琼的胳膊粘的淳于琼满手血,用尽了力气说道:“我死不了,快去救公子,晚了小驹子就追上了。”
“噫……快去找医匠!”淳于琼呲牙咧嘴地叫看护者纪灵的亲卫滚蛋,捉着刀继续搜寻袁术的身影,心头不禁大为懊恼,这帮子人刚才往上冲的忒来劲了,不过喝了几口小酒儿出来就只能挤在后头,这他娘的哪儿叫打仗啊,简直是玩笑,这下子可好,正儿八经将门之后的老子挤在后面进不去,前头一帮烧坏了脑子的小年轻在前面被长水军揍了一顿。??。??‘c?om看着争先恐后逃窜的重铠武士们惊慌失措的模样,淳于琼恨极了,拍着大腿骂道:“他妈的,真憋屈!”
淳于琼不像兖州来的纪灵,他不是袁府的家将,只是祖上跟袁氏有点关系相熟罢了,无论袁家公子还是纪灵这样的家将他都说得上话,都是朋友同僚的关系,大将军死了他一样的愤怒,可他妈再愤怒也不能像袁术这样不跟袍泽商量就自行烧宫门的啊!
关键是你烧了宫门还没赢,这不是让掌了权柄的马越治你的罪么?
火急火燎地左冲右突,淳于琼可算现了袁术,这么一看更是了不得,急忙操着刀冲了上去。
妈的,袁术正被那马越提着铁锤追着砸呢!
“全他妈给我让开!”淳于琼踢翻了两个自己人,舞着环刀挤入人群当中将袁术护在自己身后,硬接下马越的战锤,抬刀作势要劈马越,马越当下横锤欲挡,却不想淳于琼一脚踢在锤柄上,身子则接力退到后面,隔着数步横刀引向马越大声说道:“够了!马将军,死的够多了,都是大汉的士卒,我们两相罢战吧,我们不再包围宫门,你也不要再追了,到朝堂上好好争论一番!”
马越小心地喘了两口气,眯眼望着淳于琼舔着干涩的嘴唇,环视左右难以下定决心,过了数息时间这才翻着手一摆,也没说话,只是擦了擦兜鍪下的冷汗。
淳于琼深深地看了一眼马越,转身急忙护着袁术收拢溃兵离开御道,袁术喘着粗气垂头丧气地跟着淳于琼,问道:“淳于,没现你武艺这么好,居然能挡下马越,你怎么不趁刚才的机会杀了他?”
“杀个屁!”淳于琼没好气儿的看了他一眼,“你没见咱们的人都跑光了?这马越武艺只怕是要好过我的,他没劲儿了,左手都拿不住兵器,要不然我未必能挡得住他,现在先走再说。。?‘c?om”
说着,淳于琼看了看左右,招手叫来一个相熟的军士说道:“你去其他二门看看,若攻不进去就算了,让本初他们也先撤下来吧,一时半会怕是攻不下来,白死些弟兄,没那必要,让大伙先回幕府再做打算吧。”
幕府的甲士们撤去了,马越撑着铁锤大口喘着粗气,迎着幕府甲士冲了近一百步,倒在手下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无论是左臂的伤痛还是心理的压力都使他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这样,他绝对不愿在这个档口上放走袁术一行人。
气喘吁吁的阎行拄着旗矛站到马越身旁,他的模样可是要比马越狼狈的多,马越因先前早已负伤,作战中始终提心吊胆,害怕伤及左手。阎行可没这顾虑,战场上见了血就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如今没了兜鍪披头散,羌辫上、脸上尽是血迹斑斑,背上三杆旗矛只剩下一杆汉字大旗了。
“怎么,累了?”马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看着阎行也杵着旗矛喘气,戏谑的说道:“别问我为啥放他们走,咱们死了不少弟兄了,妈的,夺谪这事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累,怎么不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我脸上来了这么一下,头蒙。”阎行无所谓的笑笑,随后严肃地问道:“主公,接下来怎么做?”
马越回头看了看,他看到青琐门下遍地横尸,这么一遭冲锋不过一炷香时间的短暂接战,至少倒下了七百个长水儿郎,还站着的弟兄也大多挂彩,哀嚎遍地,惨不忍睹。
挥了挥手,马越不忍再看,说道:“留一曲人手面西列阵防备二门叛军,剩下的收拢了兄弟们的尸,打扫战场,能扒的都扒下来,回宫。”
……
“文秀啊,我是看出来了,这陛下心里想的东西,确实不是我们这些臣子能琢磨透的。”军帐里,张让已经被马越放了,荀彧还扣在帐中,马越想再多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真的知道这人是荀彧,谁都不会愿意把他放跑了。同在帐中的还有张让的假子太医令张奉,正在为马越医治左臂的创伤,以及裴徽裴绾两兄弟,现在身边就剩这俩闲人了。
“君皓你就别说那些了,先让太医令好好给你看看胳膊吧,手臂都几被穿透,你还有那闲心出去跟他们打仗?万一出个三长两短,别的不说,我们这俩大舅子可就搭在这儿了!”
这话是裴徽说的,小裴绾今年还未及弱冠,尽管是裴家庶出的公子也未曾见过这般鲜血淋漓的场面,此时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已经躲到一旁去了。
张奉尽心竭力地将皮肉翻起,烧过火的刀尖切开黏住皮肉的麻布,一旁使唤着裴徽烧水一面问道:“光禄勋,您这伤口是钝器刮去了皮肉,若小生没记错,虎贲郎军备中不当有钝器的啊。”
“不是虎贲郎,是吴匡。”马越摆着手,左小臂上的皮肉被吴匡拿绣着猛兽的剑鞘硬生生砸去一层皮肉,又跟幕府的甲士在宫外打了这么半天,个中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能撑到现在没昏过去实在是精神紧绷,到如今已经是强打精神不敢松懈了,这个紧要关口上他要是昏了过去,只怕要出大事。
跟幕府这么几天明里暗里的斗,直到今天在宫外打这么一仗,半个时辰两边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他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帝王心术,真是没想到刘宏到死还算计了这天下人一把,这皇帝也是做的够够的。
只怕遗诏里刘宏立小皇子登基最大的想法跟他喜欢谁是没关系的,就在他病重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何进何后是小皇子的舅舅和亲母,只怕他照样会立大皇子为帝。他只是想保住他的家天下,谁登基不是他儿子的?他为的就是支持者没有能策反群臣的能力。
一面是天下声望之最的将军府与皇后,一面是掌握兵权名声不好的蹇硕,加上他马越也无所谓,反正本来他就是个毁誉参半的人。两面闹起来,马越和蹇硕为了遗诏是一定会杀掉何进,可只要杀了何进,他俩的名声也就臭了。这执行者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