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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又壮了些,在三郎那边过的不错!”
“有叔父照顾,自是吃不到什么苦头。叔父,家里怎么样?”
“好着呢!”程银拍拍马的肩膀,迎着车队迈着大步边走边说道:“一收到口信儿叔父便从张家川赶过来了,先等叔父见过梁大人,回去路上再说。”
提到张家川,马脸色一僵,立在地上没有说话。
“凉州别部司马程银,迎接梁老大人!”
程银这么高声一喝,那些游侠剑手的心算是安了下来,坐在马车里的梁鹄摆了摆手,点头笑道:“有劳程司马。?壹?看书·1?k?a?n?s?hu·cc”
程银跟马拍手错过,拽缰上马喝到:“启程,回张家川!”
呼哨声随着程银这么一句轰然在四边炸响,数百羌骑呼和着策马而行,护着车队调笑着奔走左右,车队随之起行。
“这里,和五原不一样……”
蔡琰呢喃着,眉目低垂地望向天边,那是远方傲立在四月天里皑皑的雪山,是天边相连的绿色草原,是牧民歌声中摇曳的羊尾,这里像马越曾经许诺过她的美丽一般,甚至要比那个粗通文墨的武夫说的更加美丽,但这不像她长久以来生活的家乡。
身旁腰悬马刀身披毛甲的汉子们的吆喝声令她心生惊惧,她想问父亲,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车行关外十五里,见不到一点农田的踪迹,到处是大片大片的马草疯涨到半人高,明明是凉爽天气,赶着马群的汉家牧民却像塞外夷族一般裹着毛皮大袄敞开胸襟,即便她是长在并州的女孩儿,也足够为之驻足而不敢前行。
“阿父……”
蔡琰有些害怕,贴近了车内的蔡邕,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害怕,也许是因为,这里和她想象中的凉州全然不同。
“琰儿别怕。”蔡邕在凉州生活过一段时间,多少了解凉州风物,对于女儿的害怕,他心知肚明。“凉州羌汉杂居,这儿的羌人和汉人没有太多的区别。也许这是天下十三州与外族最像的地方了。”
“不。”蔡琰看到蔡邕脸上带着浅薄的笑意摇头说道:“并州才是,并州的匈奴人都打扮得跟汉人一样,他们看上去没有这么……豪放。”
豪放,蔡琰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算不上侮辱的词,并不是嫌贫爱富的心态作祟,无论在并州还是江南她的生活都算不上太好,她也见到了太多的贫苦人家,成长在父亲流亡路上的女孩儿早就明白什么是生存的艰难,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一个贫穷,落后,野蛮的州域,她是要嫁到这里来的啊!
蔡邕看着女儿有些畏惧的面容笑了,脸上的褶子撕扯着那块意味着耻辱的黥印,老人的语气却是说不出的严肃,“匈奴人的汉化,是因为生活的富足,他们更喜欢汉人的装饰,金银玉石的器皿,让他们看起来更显得雍容华贵一些,因为他们的贵族希望跻身大汉的上流社会,毕竟他们的祖先曾位列九卿,他们的血脉中也有我大汉天子的血统。”
“可是琰儿,你看凉州的汉儿与羌人,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吗?无论是大汉还是异族,或是西域列国,他们没有闲情逸致去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凉州也是大汉的土地,只是这里的百姓对于汉化,更在意的是大汉的刀戈与甲胄,他们更在意什么能让他们活下去,单单是生存,在这块土地上就已经尤为不易。”
“就像三郎吗?”蔡琰提起这个名字时脸上带着笑意,“他总是穿一身麻布袍挎着腰刀就大摇大摆得走来走去,看上去比达官贵人穿着锦缎还要骄傲。”
“哈哈,是啊,像三郎那样的孩子,就是打着赤膊,所有人见到他还是都要拱手问好。”提起马越,蔡邕点头轻笑,指着车外一直在倒退却仍旧绵延不绝的草地说道:“凉州人只有两样东西最为富足,一个是茂盛的马草,从陇关到敦煌绵延不绝。一个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骏马,健壮有力甚至有些比鲜卑马更加强壮,这是他们的骄傲。可人……是不能靠吃马草活着的,所以这里的孩子四岁就要学着在马背上射箭,二十岁死在内乱,或是北上抗贼的路上长眠。在这儿能活到四十岁的人,尤其少见。”
说到这里,蔡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个名字,董卓,皇甫嵩,皇甫规,张奂与段颎,或许还要加上个马越。这里的男人如果活得够久,没有几个简单角色。
大汉的格局是北强南弱,东富西贫,通常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剽悍,凉州无疑是大汉最贫穷,也是最剽悍的地方。
这里可是比并州还要凶蛮的州域啊!
车队行进三十里,略过陇县直奔张家川,说是张家川,其实早就是马家川了,不到五十里的土地,坞堡林立,其间帐篷木屋数不胜数,沿着陵水饮马无数,边军、盗匪、游侠、武士群聚其间,还有他们的家眷加在一起足有近万人,若将木墙砌实了就是一座城池。
这还不算在上水河畔与韩遂对峙的骑兵。
平川谷地立起的寨门敞开着,门外立着两队持矛骑兵,马字大旗迎风招展,三十多个束着毛皮披风着铁质大铠的武士早就候在这里,迎接梁鹄与蔡邕,远远望去军容严整。
远在数里之外的马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下驻马望向这边,程银要他入张家川他偏偏不入,此时却没忍住倔强的心,偷偷地望向这边,心中不禁想到‘要打多少次胜仗,才能在回家的时候有这么多人来迎接啊!’。
几乎整个张家川都知道,今天来的,是马氏的家眷。
车队渐渐近了,马腾等人快步走来上来,这么一走,就破坏了原有的精兵面貌,马腾走的中正平和,马宗迈着步子跟在兄长身后直像一头大熊罴看得人心头怵,与这兄弟二人相比,后面的将军们走起路来简直是一片乌合之众,马玩迈腿时刻抓着腰刀仿佛准备去跟人拼命,李湛一步三晃像个泼皮流氓,成宜一双罗圈腿儿走路拐来拐去……简直不堪入目。
嘲笑亲卫队领光着一双大脚板就算了,这些不知礼法为何物的家伙还对着马车上的蔡邕与蔡琰指指点点,不停地念叨那个是马越的媳妇儿……明明还没有过门。
无论如何,梁鹄笑着拱拱手,他知道,他们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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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血染宫城第二十章阴杀何进
洛阳,禁宫。
长长的复道,何进的心情分外轻松,步履轻快地拐入走向东宫的路,尽管刚才进宫门确实被青琐门上密密麻麻的强弓劲弩吓得后背湿一片,但果然那些个兵丁就像黄门李坚说的一样,面对皇后手谕连屁都不敢放,直接放行。
转角听见甲士列队行走的声音,吴匡猛然站到何进身前,握着腰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绕过复道才发现是一队巡防宫内期门武士,领队的期门郎见到何进立即拱手说道:“属下见过大将军!”
随后一队期门武士应声而和,声音洪亮,何进吴匡提着的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唉,你就是太小心了,在宫里能出什么事。”何进笑着见退到身后的吴匡仍旧顶盔掼甲时刻握着腰刀,不由得对他说道:“放心吧,过了今日就尘埃落定,以后就都太平了。”
“诺。”吴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却依然警惕着望着复道两旁。
李坚在入宫前话很多,入宫后却好像变了个人一般默不作声地带路,年轻的宦官心里并不像脚步那么沉稳,他的心随时提在嗓子眼上,他是知道马越与蹇硕是要他将何进带入死地的。并且他还十分愿意做这件事,听着何进在后面说过了今天就尘埃落定,李坚心里暗自嗤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这尘埃落定是什么落定,不就是将军府要诛杀宦官么。何进说的没错,过了今天尘埃落定,不过这个尘埃落定不是谋诛宦官,而是你何进的命要走到尽头咯!
那声见过大将军,就是口令!
再度向前走了几步,李坚突然一转头对何进说道:“大将军,您看后面的期门武士怎么了?”
何进转过头,发现那队期门武士都背向自己在复道上站做两排,不知在做什么,何进正要喝问,便见吴匡伸手向自己身后抓,何进这时才猛然回头,便见李坚已经跑出老远了。
吴匡转头见到那队期门武士出现异状就知大事不好,当下便挥手要抓带路的李坚,可惜为时已晚,李坚本就在前带路,这一下子又是先跑,当下便甩开了他们向着前方跑了出去。见追不上吴匡也不追李坚,高声喝道:“保护大将军!”
带来的五名幕府侍卫围成一圈,紧紧地将何进围在里面,何进这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后面是十余名期门武士,前面狭窄幽长的复道只有李坚一个人像疯了一般地奔跑,这个时候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出事了,“撤,吴匡给我把刀,咱们从后门冲回去!”
尽管前面的复道空无一人,但何进知道自己落入了埋伏,敌人一定将自己能去的所有地方都算到了,只怕今天没有好下场了。
就在此时,复道尽头传来甲胄踢踏的声音,只见黑压压一片顶盔掼甲的武士迈步而来,李坚挤入他们的行列中不见踪影,全副武装的甲士中间,一名体貌威武的凉州武士尤为注目,何进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眯起眼睛。
武士的左眼上有一道伤疤。
“马……马越!”何进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恨意像是从牙缝中呲出一般,“你要做什么?”
马越对何进笑了笑,轻轻抬了抬手中黄色诏书,笑道:“大将军,您觉得在下此行是做什么呢?”
何进远远的望见黄色诏书,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一切都是假象,皇帝只怕早就不在,马越封锁宫门不是为了耀武扬威,他是要封锁陛下驾崩的消息,“马越你好大的胆子!”
“大将军。”马越摇了摇头,心中腹诽,这年月胆子不大怎么活下来?面上却一副义正言辞地说道:“并非是在下好大的胆子,而是大将军好大的胆子!”
何进猛然一愣,“莫非,陛下传位……”
话还没说完,吴匡眼睛一瞪,这时候马越说遗诏上写的是什么便是什么,无论真假,他都要让何进活下来,只要何进活着,就是真遗诏将军府振臂一挥半个朝庭为之赴命,真的也是假的。何进若是死了,假的也是真的!急忙小声对护卫说道:“等等护着大将军冲杀出去。”
马越见何进不再言语,张开手中遗诏,朗声念道:“先帝遗诏,诛杀大将军何……”
“且慢!”吴匡猛地一拉将何进挡在身后,抱着重剑拱手道:“马将军,前年宫廷夜宴,您还欠在下一场比武,请于今日有个了断吧!”
猛然一挥,剑鞘被丢出很远,这是对马越的挑战。
比武的挑战,别说是武人,就是对单纯的士子,也多半是不可拒绝的私斗。
吴匡想的很简单,武斗是荣誉的私斗,若发出挑战对方不应战,则被冠上畏惧的名头,马越这样的武人不会愿意承受那么大的损失,多半会应战。只要他应战,吴匡便有一线机会擒贼擒王,只要拿住了马越,到时候杀出宫外便有了可能。否则……道前数十甲士拦路,其中还有个勇冠三军的马越,后面又有二十名甲士虎视眈眈,单凭他们这六个人护着何进就算能杀出重围被追赶到宫门也是个死,青琐门上的强攻劲弩何止数十?
只有挑战马越,胜过他,拿下他!
“你叫吴匡,对吧。我记得你,当年大将军要你提何苗出战,陛下说你